“娘娘快躺着……”世伶连忙搁了碗将薛如意身后垫了两个枕头才作罢,端了清粥过来,吹凉后舀了一勺送到薛如意嘴边,薛如意确实有些饿了,就着世伶的手吃了一勺,可还未下咽便一口吐了出去,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
世伶一惊,端起清粥闻了闻,并未有她熟悉的毒药味,不禁疑惑地看向薛如意。
“红花……”薛如意暗沉了一张脸,嘴角分明够了冷笑,她昏睡三日,想必她有孕也才传出去三日不过,居然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世伶脸色一僵,死死地咬了牙,捏着瓷碗的手指都泛了白,起身给薛如意跪下自责不已:“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薛如意却只是叹了口气,道:“罚你做什么?你虽然在白梅卫里受过训,可毕竟不曾嫁过人,这红花又不是毒药,即使知道,你又哪里分辨得出?起来吧,这事不怨你,只是咱们以后得小心了,既然我醒了,那个太医便不用来宫里伺候了,咱们后院子种的都是药草,虽然还不齐备,但多少还能撑一阵子,上一次我不曾护好我的孩子,这一次,就是拼死,我也要把他生下来!谁若敢动我的孩子一根手指,我便叫她永不超生!”
“奴婢定会护娘娘周全!”见薛如意起了斗志,世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掷地有声地保证。
白梅卫送出信息已有三日了,可皇上却没有一点回应,只听景染传回的消息说那个明唐公主整日里缠着皇上不肯离身,撒娇耍嗔的让人看着厌烦,好在皇上虽然给了名分却始终不冷不热地晾着她,不然她更不知要跋扈道什么地步了,只是最近有一个公主的陪嫁宫女有些可疑,总是趁着皇上大醉之时想要偷偷溜进御帐,已被他发现了好几次,只是碍于她是明唐人不敢擅自除去罢了。
世伶狠狠地皱了眉,明唐的和亲一直让楚奕譞警惕不已,奈何只是碰上了薛如意的事情才丧失了理智忘了自己的初衷,听着景染的信息,字里行间都是担忧,世伶微微皱眉,莫不是皇上一连几日都是大醉不醒不成?
回身问那来传话的白梅卫,那人踟蹰了一番,才点了点头:“主上白日里总是纵马奔驰,天一黑就开始抱着酒坛子不撒手……每次都醉的不省人事,景大人和韩公公几次想要将薛妃娘娘的情况说与主上听,主上都是在他们刚开了个头便挥袖离去,之后就会醉的更厉害了……于此,韩公公和景大人都不敢在擅自开口了……”
“那娘娘有孕的事,你们竟是到现在都没报上去?!”世伶气急,这个景染做事真让她急。
见那下属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世伶恨不得掂刀劈了景染,这个木头脑袋的蠢货!
世伶脸色一凛,喝道:“这次回去给景染传话,就说我的命令,要他无比把薛妃有孕的事报给皇上,再耽搁,我就让他好看!”
那白梅卫为难地看着世伶,替景染分辨:“不是景大人不说……是主上他不听……”
“蠢货!主上不听,你们便不说了吗?!哪怕以下犯上追着主上,你们也得给我把消息传出去!”世伶使劲地戳着拿下属的额角,如气急败坏的姐姐一般,白梅卫只得应了,转身飞快地翻出了冷宫。
世伶叹了口气,无奈又焦急地跺了跺脚,终是只能回了屋子服侍薛如意。
皇家围场里,楚奕譞一人一骑立在一道十丈高地悬崖边,天空里飘着雪花,温温柔柔地抚上他墨黑色的裘衣,却又在下一刻融成了冰晶,渗入那黑色却很柔软的皮毛内。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拎了一个酒缸,目光茫然地望着远山,口中呼出的白气渐渐迷蒙了他的双眼,眼眶猛地变得通红,楚奕譞颤抖着手举起酒缸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重重地呼出口气,复又翻身下马,厚厚的靴子踩在雪白的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蹲下身,楚奕譞抓起一捧白雪扬下悬崖,看着那份由他制造的雪花飘扬着不知去向,猛地捂上心口,哪里纠缠了银针一般的疼痛,大口地喘着气,楚奕譞跪在了雪地上,泪,终是不能承受般地滴落在了雪花里,滴出一个个小坑洞……
“为什么……”楚奕譞死死地攥住了手下的雪,复而大吼起来,似乎胸腔里憋闷的狮子苏醒了一般,冲着悬崖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没人回答他,只有一片连成一片的回音。
“皇上,您怎么在这呀……哎呀,这大冷的天,别冻坏了……”找了楚奕譞许久的李敏此刻已是冻得手脚冰凉,看到悬崖边的楚奕譞,小脸立刻焕发了笑容,顾不得雪深湿了鞋,三两步并在一起朝着楚奕譞跑去。
楚奕譞狠狠地皱眉,从地上起了身,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朝他过来的李敏,径自翻身上了马,一勒马头就要离开,奈何李敏倔劲儿上来抻了手臂挡住楚奕譞的去向,撅着嘴不满地问:“皇上要去哪?”
“让开!”楚奕譞不耐烦,连带着坐下的宝马也是打着响鼻,李敏微微有些瑟缩,但自小养成的娇蛮任性哪里允许她此刻退缩,只是站在原地不满地又问了一遍,“皇上这是去哪?敏儿刚刚才找到皇上,皇上看看敏儿的鞋子都湿了。”
楚奕譞不耐烦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废话,一勒马头侧过李敏就要离开,可李敏哪里肯依,横了一步又挡在楚奕譞跟前,有些生气:“皇上怎能如此无视敏儿?当日敏儿入城,皇上亲自去接,又亲自将敏儿迎进了皇宫,甚至宣了众妃嫔到朝政殿来参拜,甚至放下朝政带敏儿冬猎,敏儿以为皇上心中是有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