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既然是从严峰身上拿的,那你该是抓住他了。”世伶看向白野。
白野却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死了……”
对面的三人均是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
“所以,我才说,薛妃娘娘此次所为未必不是好事……”白野勾了勾唇,见对面三人面色再次不虞地盯着他,才接口说道,“皇宫守卫森严,更何况主上遇刺后防卫更是有增无减,白衣教势弱,根本进不来皇宫,那边是敌人在暗我在明,如今薛妃娘娘自请出家去了业德庵,小小寺庙比不上皇宫内院,自然防卫松懈,甚至毫无防卫的,这样的话,那些白衣教众还不蠢蠢欲动吗?也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不管白衣教势众势寡,我们都不能放任它,前车之鉴,我们必须斩草除根!”
轻轻叹了口气,世伶终是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了这次的行动。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楚奕譞一时无法分辨自己在哪,只感觉嗓子如着了火一般干涸,蠕动着唇瓣轻声念叨了一声水,一旁,立刻有一双小手轻轻扶起了他,端了青瓷的茶碗递到了他的唇边。
“意儿……”楚奕譞咕咚咚地灌了好几口才舒缓了气息,微微抬头看向一旁的人,却只对上了一个眉眼温和的宫女,于是,那颗温暖的心刹那间跌进了冰窖,眼前瞬间晃过那日椒房殿的一幕幕,她的冷然,她的决绝,她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和她不曾回望的残忍……
狠狠地闭了眼,楚奕譞轻轻推开宫女的扶持,重重地跌回了枕头上,吃力地抬起了手臂搭上眼睛,雪白的中衣几乎是在下一刻便被泪水湿了个透的。
“滚出去!”沙哑的声音带了浓重的酸涩,那宫女微微讶然地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楚奕譞,带了些委屈在面上,却不得不安分守己地轻轻退出了内殿。
“滚!滚!”屋内没了人,但楚奕譞依旧不断地低声咒骂,因着一日一夜都不曾进食,精神又是那么不济,如今只觉得身子浑身乏力,甚至连根指头都不想动一动,却只能感觉到胸腔内的酸意如排山倒海一般澎湃而来。
“唔……”终是压抑不住哭声,楚奕譞死死地咬了牙,侧过身子蜷缩在一起,一手紧紧地抓住胸襟,按压在刺痛的胸口,一手却是盖住了眼睛,只觉察着那股不可遏制的湿意。他觉得委屈,他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她却无动于衷……他为了保她连夺人子嗣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而她却只是想着怎样不要怀上他的孩子……他就算气她恨她,在听到她有孕的时候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回去,她却转眼自己打掉了那个孩子……
“薛如意……薛如意……”口中喃喃,楚奕譞只觉得自己恨死了,恨死了那个糟践着他心意如同敝履的女人。
夜,是那么黑,楚奕譞轻轻掀开被子,干裂的嘴唇如同久旱的黄土一般皲裂着,赤着脚踩在那铺了低叹的青石地板上,走到窗前,猛地打开窗棂,四月的风虽然带了些暖气,但在夜里却依旧冷的让人颤抖,然楚奕譞却只是木木地站在窗前,望着冷宫的方向,渐渐地黯淡了眸光……
冷宫里,楚奕譞安静地看着桌面上那张被留下来的宣纸,伸手轻轻地抚摸过那干了的墨迹留下的笔迹。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一声苦笑从楚奕譞嘴角溢出,为何不信?便是因着这不信,才叫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主上……”门口,世伶望着一言不发的楚奕譞露出了担忧的眼眸。
“带来了?”楚奕譞回身,在薛如意常坐的位置坐好,一双眼睛里是平淡无波的冷漠。
“是……”世伶挥了挥手,让开了身后的跟着的人,小雨一脸恐慌的模样,见着楚奕譞更是如找到了主心骨,小跑两步就朝着楚奕譞扑了过去,却不料还未触上楚奕譞的衣袖,便被两个侍卫拦住了,有些委屈地抬头,小雨怯怯地看着楚奕譞。
“名哥……”小雨不安地喊了楚奕譞一声,却见他无动于衷,心中顿时如塌了一面墙一般,脸色苍白了起来。
“朕自认待你不薄……”楚奕譞缓缓地启唇,看着小雨惊恐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微微垂下眼眸,“但朕没想到你会与别人一样,算计朕……”
“名哥……”小雨瞬间瞪大了眼睛,泪珠儿呼啦啦地滚了出来,身子一软就要跌在地上,若不是一旁有侍卫架着,此刻怕是已经跌坐在地了。
“这皇宫就如墨坛一般,你本事大山里出来的清灵女孩儿,却在这里变得丑陋不堪……你回去吧,这次,朕便既往不咎。”楚奕譞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心中是有些苦笑的,若是早些知道这个结局,怕是绝不会带小雨进来的,可那是……那是他没了这些记忆,只知道与自己拜堂成亲的是她,只知道自己对她存了责任……却不料,竟是害了她。
小雨泪如雨下,却只是工工整整地给楚奕譞磕了个头,再抬眼时,却是一脸的祈求:“名哥,能不能让修仪娘娘把爹爹和哥哥放了……小雨不求荣华富贵,也不奢求这皇后的位置……能不能让修仪把爹爹和哥哥还给我……”
楚奕譞一张脸沉到了谷底,狠狠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让人带了小雨下去,小雨绝望地看了他一眼,尽管再不舍,却终是被人拉扯了出去。
“把李沁给朕带上来!”楚奕譞怒喝,世伶冷着脸回身,只是一挥手的功夫,李沁便被两个侍卫押了上来,楚奕譞微微眯眼看了一下世伶,却闭口不提,看着地上披头散发的李沁,楚奕譞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