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径自熄了灯烛,不再理会楚奕譞,她需要休息,充足的休息,这样宝宝才能好,原以为这一夜她会辗转难眠,却不料,这是她从与楚奕譞大吵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原来发泄出来是这样的舒坦。
不知道楚奕譞是几时回去的,薛如意也不在意,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而自那日起,楚奕譞再也没在业德庵出现过,偶尔薛如意会听到围墙外的响声,但依旧不做应答,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两个月的时间似乎之势一眨眼的功夫,刚入了秋,山上有些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没有花朵映衬的山野也并不寂寞,树叶五彩斑斓地渐渐转变了颜色,晨起的时候,薛如意已能呵出白气了,衣衫也渐渐地厚了起来,她的腰围已是粗的吓人,让花俏一度担忧不已,倒是薛如意自己没什么,沉寂的脸上也渐渐地多了点笑容,她虽然每日自己把脉,但也从不拒绝沈御医的诊断,只是随着产期的将近,那两个产婆每日都要来问候倒显得有些罗嗦和厌烦了。
“小姐……沈御医来了……”门口,花俏刚进了院子,便看到薛如意煞白了一张小脸,痛苦地弯着腰跪在了石凳边,已是一头一脸的冷汗了。
“啊……”简陋的厢房内,薛如意难受地叫嚷着,身下的褥子如被水浸过一般,湿嗒嗒的。
“小姐怎么样?”屋内,花俏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不时地问问产婆,那两个产婆却均是摇了摇头,“早着呢……这才刚开始。”
“怎么会才刚开始?!小姐已经疼了一个上午了!”花俏睁大了眼睛怒视着眼前两个看起来很是闲散的产婆。
那婆子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姑娘云英未嫁,更是不曾生养过所以并不晓得,这生孩子啊也是分人的,有的人没疼多久,那孩子就瓜熟蒂落了,有些人要疼上两三天呢。”
花俏眼眸中的愤怒被吃惊代替,微微张了嘴,带了几分不敢置信,疼,疼上两三天?!天啦……耳畔是薛如意一阵接一阵的沉吟哀痛,但花俏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
“意儿……意儿!”门外,楚奕譞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开门声,唬了那两个婆子一大跳,连忙站起来到门口观望,却迎面被一个金黄龙袍的男人给撞开了,待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他们大齐至高无上的帝王,顿时吓得面如血色,扑通一声都跪在了地上
“给,给皇上请安……”两人结结巴巴地把安给请了,奈何楚奕譞压根儿不理他们,只是坐在床侧看着床上看起来虚弱无比不断低吟的薛如意。
“意儿……”楚奕譞伸手轻轻地抚上薛如意的的脸庞,可薛如意一时被疼痛折腾的筋疲力尽,只能缓慢地喘着气,眼睛更是挣不开,只剩一张汗津津的苍白小脸。
“这,这怎么回事!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楚奕譞看着薛如意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心中如被戳了个大洞,亦是急了一头冷汗。他身上还是上朝时的朝服,根本来不及换下,沈太医的信儿传到勤政殿的时候,一帮大臣正为要不要立袁若怡为皇后而争吵不休,楚奕譞从一大早开始,眼皮就不停地跳,左眼跳完右眼跳,一上午便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了,还不等他表示出不耐烦,便看到韩永寿一溜小跑着到了勤政殿,一脸的激动。
“皇上!皇上!沈太医来报,说薛妃娘娘辰时开始阵痛,快,快要生了……”
楚奕譞噌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顾不得看大殿中朝臣脸上的神色,连朝服都不及换下,便匆匆地朝着宫外而去。
地上,两名产婆额前也有了些汗,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敢轻易开口,许久,直到楚奕譞露出了狰狞恐怖的杀意,两人中稍微大胆一点地才开口:“回,回皇上话……娘娘宫口都还未开全,还,还不到时候……”
“什么没全?”楚奕譞显然不明白那产婆的意思,倒竖了剑眉恶狠狠地瞪着她,那产婆尴尬地咧了咧嘴,才诺诺地重复道,“还没到时候呢,小皇子的脑袋出不来……”
楚奕譞一滞,却无可奈何,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对上薛如意,见她依旧深深地呼吸,偶尔露出一两声痛苦的沉吟,心中不禁怜惜万分,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拿了自己龙袍上的袖子给她不停地擦着冷汗,口中心疼地低唤着:“意儿……意儿你好点没?”
许是被楚奕譞烦的受不了了,薛如意猛地张开了双眼,眼眸中带着一两点火星般的怒气,连气也粗重了些,恶狠狠地道:“你闭嘴!”
楚奕譞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屈,只得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只是关心你,你看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很痛?要怎样你才会好一点……”
薛如意不再理他,自己疼的一心想死,这家伙却只会添乱,索性闭了眼睛继续调整呼吸,沉沉地吸气,再重重的吐出,猛地,肚子抽了一下,她死死地咬了牙,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呼喊,吓得楚奕譞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意儿……意儿……”
意儿意儿!薛如意快被烦死了,但她必须保持体力,阵痛从辰时开始,已经一个时辰了,但听那产婆的意思,自己貌似好要有好些时辰痛苦呢,她不能提前花完了力气,不然生产的时候就不好办了……
“你,你别叫了!”咬着牙,薛如意难受地对楚奕譞低呼,看着他紧紧抿了唇,这才舒了口气,微微喘息了一下,才艰难地转过头去看着花俏,“你,你找片党参过来,我,我吊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