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开宴,都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还无人上菜,这让李玄心中一股闷气,他似乎总是在这个男人手下遭暗算!不过,好在这次业德庵之行总算扳回一局,如今受点冻也还是值得的。
终于,总算有人端着菜盘子上来了,李玄看着自己眼前精致的菜肴有些兴致缺缺,因着那半点白烟都不冒的菜早已是冷掉的了,这让他胸腔里无名地起了一阵怒火,冷笑:“这就是齐皇的待客之道?”
楚奕譞挑了眉,看了看自己跟前的冷盘笑道:“太子何必着急。”
李玄强压下了怒火,他到要看看楚奕譞还有什么计谋……直到冷菜上了三四盘之后,李玄更是惊恐地发现宫女端上来的盘子里竟是一叠叠的生肉,顿时作呕不已,恨不得将肠子都吐出来……
楚奕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不理会李玄的不适,只是悠然自得地夹着盘中的冷菜,吃的津津有味。
“楚奕譞!你不要太过份!”终于,李玄面有菜色地起了身,怒视着楚奕譞,“你如此羞辱孤,明唐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奕譞“诧异”地看着李玄,不由得露了些许委屈的模样,看得李玄心惊胆战:“太子何出此言?朕招待太子的可都是上好的东西,怎么,你帮着那丫头跑的时候没问清楚吗?这可是都她爱吃的呀!”
李玄握拳的手一紧,晓得楚奕譞这是借机发难,当下也不气了,只是一劲儿冷笑:“齐皇说的哪里话?孤几时帮谁跑了?齐皇可莫要冤枉了孤!”
楚奕譞眉眼一寒,收敛了笑容:“你放走了意儿,朕不与你计较,你不该动手杀了朕的白梅卫!即便朕放过你,白梅卫也不会放过你……”
李玄放软了身子靠在身后没有任何软垫的木椅内,挑衅地望着楚奕譞:“齐皇有证据吗?”
楚奕譞冷冽地眯起了双眼,可恼人的是,他确实没有证据,李玄一早便想好了对策,放走意儿是其主要目的,杀了白梅卫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行踪,不然他也不会直到李玄递上国书才晓得这个男人已是在他的皇城脚下了,但只要他一出现,他便立即肯定了他与业德庵之事必有牵连!
望着楚奕譞灰暗不明的双眼,李玄心情大好,也顾不得桌子前面那看起来血淋淋的一片片生肉有多恶心,竟是拿着筷子颇有兴致地翻看了一番,嘴里还不由得啧啧称奇:“原以为大齐虽然靠北,但不会若百胡一般野蛮未开化,如今看来,竟是孤错了吗?”
不待他说完,最后一道菜上来了,竟是个翻滚着热水的大炉子,两人合力相抬才能前行,李玄很是诧异地看着两名太监将那大炉子放在他的桌面上,一瞬间热浪扑面让他冻得有些通红的鼻子舒畅了不少。
再看楚奕譞,更是收回了他凌厉的视线,伸出筷子夹着那肉片放进了翻滚的开水中,只一瞬,便拉了出来,竟是传出一阵肉香味儿。
李玄恍然,颇有兴致地将自己的桌子上的肉片也夹了方巾开水中,他倒不若楚奕譞一般只涮了一下便捞出来,而是欣赏着肉片的变化,等它熟透了才夹出锅,在一旁排列好的小酱料盘子里沾了,送进口中。
李玄品着口中的鲜肉,点了点头,脸上没了初时的不悦,满是笑容:“这是意儿喜欢的?这丫头果然与众不同,要是搁在明唐,那些小姐们见这么一大碟子生肉摆在跟前,早晕过去了……”
听着李玄口中的夸赞之词,楚奕譞本该嫉妒愤怒不已,但奈何这些情绪根本没有,反倒有一种骄傲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那丫头古灵精怪得很,刚到墨城的时候住不惯,总是捣鼓些小玩意儿,看着百胡人搭锅煮肉,眼馋得很,自己就忍不住下手了……朕还是托了她的福。”
李玄忍不住又夹了一片,正打算再放进锅中,却在锅子边沿停住了,心里有一瞬间的别扭,他怎么可能与楚奕譞这般闲话?谈的还是意儿……何等诡异!何等诡异啊……
清了清嗓子,李玄自然而然地将肉片下了锅,对着楚奕譞道:“不知皇妹在哪里,可否……”
“皇兄。”御花园门口,李敏一袭妃子宫装立在那里,灯笼柔润的光芒将她的脸庞照应的温暖而明和,李玄却在听到她的喊声之后,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却只有一瞬之间,复又抬头,笑着回头,看向那个他一年不见的妹妹,看着那个被他父皇和他丢弃的公主,心中涌上了一股愧疚和悲哀。
“敏敏……”
李玄起身,看着那迤逦而行的女孩儿渐渐来到跟前,轻轻理了理她额际的发丝:“你瘦了……”
李敏却只是抿了唇,笑的隐忍而怪异:“是啊……背井离乡一年了,我怎么能不想家……又怎么会胖呢?”
李玄叹息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复又对楚奕譞道:“孤与皇妹许久未见,齐皇应该不会介意皇妹坐在这里吧,虽然孤知道于理不合,但请齐皇谅解才是。”
“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太子多虑了,来人,给公主备餐。”楚奕譞并没有阻止,只是吩咐了宫人们备出李敏的餐具和吃食,而他自己则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皇兄,你能来看我,妹妹很高兴,我敬你一杯!”说罢,李敏已是将盛满酒的杯子递给了李玄,眉宇间已没有了出阁前的明快和骄傲,杜剩下了一股犹豫和灵魂空无般的的麻木,李玄心头一紧,飞快地端起李敏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