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儿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丫头睁着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薛如意,轻巧的声音如夜啼的黄莺一般,美妙动人:“你就是薛相的女儿薛如意?”
“乞巧,不可无礼,这是薛小姐。”袁若怡淡淡地皱眉,对着女孩子没大没小的行为很是不悦。
薛如意摇了摇头:“无碍。”
若是以往的她,怕是要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叫嚣一番了,只是如今的她早已没了十七岁的心境,对很多事都有了包容。
袁若怡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惊诧,仔细地打量了薛如意后,渐渐松了眉,她看得出眼前的女孩儿温婉的模样背后所带的疏离和绝望。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身后两个不曾开口的女孩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乞巧转身将她右侧的女孩儿拉到前面,对着薛如意介绍:“这个是妍依姐姐,礼部右侍郎潘伯伯的女儿,那个是梅姐姐,内阁大学士阮伯伯的侄女,我叫乞巧,我爹是花朗。”
薛如意见她活泼不怕生的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她们都管我叫巧儿,勾了起来:“原来你是花将军的女儿,果然有乃父之风,聪明机巧,伶俐可爱。你是七夕生的?”
乞巧大咧咧地一笑,点了点头:“是啊,我生在乞巧节,所以爹爹干脆给我起了乞巧这个名字……薛小姐也叫我巧儿吧。”
薛如意轻唤了一声巧儿,惹来小丫头清脆脆的应答,惹得一群姑娘笑了起来,薛如意心中的郁闷稍有舒缓:“巧儿也莫要叫我薛小姐了,喊我如意姐姐吧。”
“好!”花乞巧也不推让,她上个月才及笄,在此之前,这些社交活动从来都没有她的份儿,没想到刚及笄一个月,薛太后就办了这么一个盛大的宴会,她听说之后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袁若怡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拉了薛如意的手坐下,看了她半天,才道:“瘦了……薛小姐嫁去祈王府,过得不好么?”
薛如意笑脸微微有些凝滞,但很快地调整了过来,失笑:“刚说了巧儿,这会儿你又小姐上了,喊我如意吧。”
所问非所答,袁若怡知道薛如意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了一声如意妹妹。
可袁若怡不问,不代表别人也这么透彻,妍依就好奇地凑上前来:“如意姐姐是嫁给祈王爷了么?听说这次八王起事,只有祈王和豫王不曾参与,看来是有先见之明的,八王起事如今已露败相,我爹爹说,怕是撑不过仲夏,依我看,八王虽然气势嚣张,却都不如祈王来的英明神武,谋略深思。”
薛如意微露了些无奈,刚要开口阻止,却听得一旁爱热闹的乞巧已经接上了话:“不是祈王和豫王都不曾参与么?为何妍依姐姐只夸祈王,不夸豫王呢?”
她话一出,惹来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阮梅轻声的嘲笑:“谁人不知豫王母妃是宫女出身,又不得先帝宠爱,早早就纵声犬马,掏空了身子,哪里还有如祈王般的大智。”
“都闭嘴!”袁若怡低喝一声,吓得三个小姑娘一个激灵,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地看着她。
薛如意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祸从口出,先不说女儿家不能议论朝政,就算一时好奇说起了,也要顾及场合,须知隔墙有耳,没得连累了你们家族。”
三个女孩见薛如意说的如此郑重严肃,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挤到一起显得有些不安。
袁若怡叹了口气,父亲真是给她找了个重活,这三个丫头今日跟着她可算是折腾死她了。
一时间,亭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活泼的乞巧打破了沉默,凑到薛如意跟前:“如意姐姐,你跟我们说说祈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原以为躲得过去的薛如意被磨得有些无奈,看着姑娘们好奇兴奋的眼睛,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
好复杂,薛如意不知要如何开口,若说楚奕譞冷漠,可她忘不掉在京都相遇是他的温柔,和离开王府之前,两人的甜蜜和他的迁就,可若说他温柔……薛如意微微闭上眼,她也忘不掉他冷漠的眼神,对她一年来的不闻不问,看着她被陈如烟定罪迁居……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最终,薛如意选了这么个不伤大雅的词语,对,他是个聪明的人,聪明地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才能让人对他死心塌地,聪明地明白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他无人能比的优点,在薛如意看来,楚奕譞是天生的帝王之材,也明白以他的野心,绝不会久居他人之下,更何况是表姐这一介女流和宇儿这个半大的孩子之下,他终是要成为帝王的,薛如意心中微微叹气,这也是她选择写下那封休书的原因,她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她太自私,自私的妄想拥有全部的他,而仅仅是妻妾甚少的祈王府已叫她遍体鳞伤了,她不敢想象,将来的皇宫会将她变成哪般模样,知难而退是她最大的自知之明。
“聪明?那当然啦!”乞巧虽然嘴上如此笃定,但还是用眼睛询问地瞟向了一旁的妍依,见妍依点了点头,遂快乐地弯起了嘴角。
“还有什么?”乞巧觉得薛如意透出的信息太少了,急不可耐地抓住薛如意的衣角,像个撒娇的大孩子,事实上,她确实还是个孩子。
“很平凡。”薛如意再次想了想,确实,楚奕譞一张脸不若其他皇子一般俊朗,反倒平添了几分平凡,就是这几份平凡遮去了他身上的霸然之气,让他隐于众多皇子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他是最好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