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此时的花舞是和他一样的心理。
都是没有爱,没有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燕王哙有一瞬间,非常后悔这些年来,他对花舞的冷漠与折磨。
“丫头,你叫吧。只要你喜欢。”
“大王哥哥!”
“嗯!”
“大王哥哥!”
“嗯!”
花舞听着燕王哙的回应,泪流了下来,沾了燕王哙一身。咸咸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这个男人,他杀了她的母后,可是,他却也给了她这样的宠爱与幸福。
是恨,还是爱。
小小的花舞理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感情。
燕王哙按了一下花舞通红的小鼻子,“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谁让你用眼泪诱惑我呢?”
“哦,不要了。我?”
花舞娇羞的笑了。
燕王哙的唇落在花舞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轻柔的吻,是一个没有欲念的吻,是一个爱的吻。
他叹息了一声,抱住了花舞,把她的小脑袋按在他的胸前,用披风挡住了寒气,“睡吧,宝贝,明天你会看到一切都是美好的。”
“有花吗?”
花舞笑了。
“还有你最爱的玉蓉甜心。睡吧。不许再说话。”
燕王哙听着怀里没有了声音,看一眼,闭着眼睛,睫毛依然在颤动的花舞,笑了。
这个小丫头。
他也闭上眼睛。
外面,没有风,只有皎洁的月,升在半空,一切都静极了,美极了……
天亮了,花舞从梦中醒来,她的小手摸向了身边,那里没有一个坚实的依靠,只是一片柔软的被褥。
花舞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渐渐看清了,她是躺在她的花舞宫里。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帐子的上面,那里正绣着一朵硕大的兰花,“娘,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娘,你走的安心吧。”
花舞的小脸上浮起一片坚定的悲伤,昨天夜里的满足与甜美都不见了。
让人一时眼花,好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花舞公主?”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花舞耳边响起。
“雪嬷?”
花舞转过头,看到雪嬷一脸的担忧,花舞淡然的问,“昨晚,你都看到了?”
她冷静的问。昨夜,她知道,是燕王哙把她抱回花舞宫的,而她一直装睡着,其实她知道是雪嬷开了门。是雪嬷从燕王哙的手里接过了她。然后把她放在花舞宫的床上。
“公主,你不能再这样作了。你还是一个孩子。”
雪嬷一想到昨天晚上,她等在花舞宫门前,没有等到被两个宫女从龙阳殿抬回来的花舞,却等到被燕王哙抱回来的花舞。
而花舞的样子,雪嬷是过来人,她什么不明白。
她心痛。
为公主。
她更不赞成公主这样的复仇计划。
太可怕了。
那个燕王哙如此冷血无情,岂是小小的公主所能斗的过的。还有那攻于心计的燕太后。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燕王宫,永远不再回来。
似乎是看穿了雪嬷的心事,花舞轻轻的抱住了雪嬷,“雪嬷,我不能走。我要为母后报仇。不然,我走到哪里,也不会安心的。”
花舞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胸前,“这里,母后的血沾在了这里,永远也洗不掉了。”
雪嬷张了一下嘴,白天,很安静的度过了。
燕王哙没有来,雪嬷的心放下了。
夜又来了,花舞宫一片沉寂。
该醒的人没有醒,不该醒的人醒了。
花舞睁开了双眸,在朦胧的烛光中,一室的清香,窗前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正热闹的梨花,梨花束中,是几朵稀疏的红,那是一枝已过了盛期的桃花,落了,几瓣在桌上,像一双双哀怨的眼睛。
不是风,不是落花轻舞,是笛声,今夜无人入睡,何处笛声挠人。
那笛声如泣如诉,一时悲伤如失恋的少女。
一时又如情人私语。
花舞起来,没有惊动雪嬷,随手拿了床榻上的湖兰色大氅,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门外有一种寒气扑面。
花舞不禁拉紧了大氅的系带。
地上无雨,却有露,露湿了天,湿了地,湿了落红,粘在花舞的绣花鞋上……
尘烟宫,有一片梨园,笛声就在梨园深处……
笛声近了,花舞在一株落尽了梨花,初绽了绿嫩的小叶子的梨树后站住了。
前方一株梨树下,站着一个人,笛声正从那里发出。
梨树干枯的老树上,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苍老的感觉。上面无叶,只有花,有花,是正在静静掉落的花。
无风的夜晚,花在露水的轻击下,悠然的飘落,红色的大氅,雪白的长衫,披散的黑浓的长发在夜色下,显出一种妖冶的惊骇。
梨树下的人没有转身,那背影让花舞一阵心惊,是他。
没有语言,她一眼就认定了是他,是玉仙宫的主人,那个长的艳如女子的元昊王爷。
深夜不眠,他居然跑到这尘烟宫来弄笛,真是让她想不到。好像是这笛声有着魔力,特意引她前来一样。
花舞叹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沾上不寻常的事,最好逃得远远的。
花舞转身,刚要离去。
“回来。”
妖媚的声音里有一种缠绵与落寞。
花舞站住,慢慢转身。
梨树下的人抬起头来,披散的长发,摭住了他半面如桃花般娇艳的脸,如星的眸子,在这样的暗夜里,是一簇燃烧的灯。
“你想走,在这深宫里,你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叹息中也有一种难言的妖媚。
元昊手握玉笛,缓缓走来,玉白的脚,辗过万千落花,站到了花舞的面前。
“我早说过,我们是佛前的一株并蒂莲,你是永远也逃不开我的。你又何必逃,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细白的手,拈着一株露水晶莹的梨花,花残了,落了,横在花舞细嫩的唇前。
“你看梨花都落了,这就是它的命运。”
“走开。”
花舞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开始后悔一个人来到这里。这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虽是一个男子,虽是高贵的王爷,可是,他与她无恩无仇。她又何惧他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