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如果她真的像老鸨所说的,是她深养在乡下的雏妓,那他只是她的一个恩客,还是一个一夜的恩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是否还记得他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一个青楼出身,又能进得这燕王宫吗?
不,她不是妓女。
凭直觉和后来的无数次回忆,燕王哙认定,那小家伙不是妓女,最起码她肯定不是像老鸨所说的雏妓。
因为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柔美的身子,芬芳的气息,如此诱惑着他男性的勃发。可是,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认,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没有落红,她那柔软滑腻花心,都在说明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他却不能忘了她。
不能爱,也不能忘。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堂堂的北燕国大王,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情杀手,居然爱上了一个残花败柳,还是一个找不到的残花败柳。
燕王哙的头沉了下去。
“宝贝,你到底在哪里?”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只能在心里叫她宝贝。
窗外的月升上来,燕王哙静静的坐着,他的悲伤只有他一个人能懂。
为什么他喜欢的女人,都注定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年的花舞是的,他尽了最大的心力,希望能解去她心头对自己的杀母之恨,希望能让她一生陪伴在他身边,可是,她还是死了。在牢里化为一团灰烬。现在,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夜之间,人就没了。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
“王上。”
一个细腻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就像在耳边一样。
燕王哙动了一下,抬起通红的眼睛,严伯子胖白的笑脸出现在面前,“王上,夜深了,风寒,让老奴扶你入寝吧。”
燕王哙盯着严伯子看着。这个老奴才,他就是细心周到,说起来,他已经服侍他十几年了。
从他是太子,服侍到他是大王。
也算是一个知心人。
“好吧。”
燕王哙站了起来,严伯子弓着身子去为燕王哙整理龙案。
哗!
一卷画绢从严伯子的腋下掉在了地上。
“小的有罪,大王恕罪。”
严伯子忙跪在地上,“好了,何罪之有。起来吧。”
燕王哙不耐烦的说。
严伯子走到画绢前,一边去捡画绢一边细声的说,“小的怕王上着凉,只急着进来。倒忘了手里还拿着一卷秀女的画绢,没来有及放下。真是罪过。”
燕王哙在心里冷笑一声,一卷画绢而已。选秀女是他母后的事。母后一直忧心他的后宫,虽说已经为他选了一后两妃。可是,他从来喜欢在这一后两妃宫中过夜。直到如今都三十岁了,还只有王后所生一子太子楚。
可是,怪的是,他对那孩子却有一种莫名的厌烦,也许是因为那孩子长的太像他舅父了。可这不是理由啊,像舅的多了,他就是对那孩子不喜欢,才会让他远去楚国当质子。听燕奇说,太子楚已经回来了。多前来见他,他还没有时间见太子楚。
也许是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太过严厉了。宫内除了太子楚,也只有西宫所生一公主,太后岂有不急之理。多次提及为他选妃。他都推了。直到如今,太后急了,用了硬的,他才答应此事。
反正这些秀女入宫也是没用的。
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女人了。
一卷秀女画绢罢了,没什么当紧。也值得严伯子如此当紧。
严伯子何样人,一边装作拾画,一边就顺打开了。
“还好,没有弄脏,不然,老奴的罪过可就大了。这些可都是太后亲选过的。”
严伯子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画绢走到燕王哙身边,双手作势卷画,就把画面展示在了燕王哙面前。
“也不知大王中意哪些。王,都有两百幅画王没有过目了。哪天老奴送了来,王还是看一下吧。要不然,太后又要……”
严伯子的话没有说完,手就僵在了空中,天,他手里的画没有了。
不是飞了,而是……
天啊,不会吧。那画被人抢走了,而抢走的人居然是大王。
这是那个打死都不愿意看秀女画的大王吗?这是那个一向冷若冰霜,对什么事都不多看一眼的大王吗?
燕王哙手里捧着画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她,天,是她,居然是她。
那个小东西。
居然是她。
那个小东西啊!
雾鬓风鬟,眉如远黛,琼鼻樱唇,肌如凝脂,胜于艳雪,穿着一袭轻柔犹如蝉翼的白色长裾,杨柳般身段,花光人面,掩映流辉。她的身上充满着的那绝尘绝世的超脱飘逸之气,全然不是人间所有。
是她,真的是她。
燕王哙贪婪的目光啃咬着画中的小人儿。
画师的笔真的没有画出她全部的美。画中的她缺少了一分灵性,多了一分成熟。是的,她也该成熟了。当年,他初度她,她才只有十二三岁,此时看来,她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了。
画中的她,比往日的她还要美艳。
可是,燕王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她不该穿白色,粉红更适合她。”
这句话落在严伯子耳朵里,严伯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他的大王吗?
他看着画中人的目光,充满了占有欲,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大王,他该用深情和贪婪来形容他的目光。
她是他的,天,她是他的。他要她。
一种狂喜席卷了燕王哙的内心。
花舞,落花舞,应该在牢里烧死的落花舞,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当年,他原来也以为花舞没有死,她可能是被元昊救走了。可是,后来,他派出的探子证明,元昊去了犬戎国,是只身一人,没有带任何女人(燕王哙当然不会知道,当年元昊正是把花舞放在医馆去找雪莲的)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是,他不信。他找了她一年,她却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小东西,看到时候,他怎么样惩罚她。
他舍得惩罚她吗?不,他只会爱她。
一抺笑浮现在燕王哙的唇角。
看的严伯子直抺眼睛,天,他不信,这是大王吗?大王居然会笑。他服侍了大王十几年,大王几时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