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风儿越来越狂烈,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下,宛若化为石雕的草原王终于回过神来,他望了望天,乌云成团,霹雳怒闪,却只是淡淡命令,“先找个地方避雨,雨停再回王府。”
无人提出异议,全体服从命令。
许多年来,这样阴雨缠绵的冷夜,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次,久而久之,早就习惯了。
马队,在黑暗之中疾行。
距离望风坡不足五里的地方,有一处断脉山,那里一定能寻找避雨之所,若是动作快一些,定能在暴雨来临时到达。
月无影端坐在马上,尊贵若神祗,身旁狂风怒声咆哮,他自安然,甚至连驱赶马匹的速度都不曾加快过一分,不紧不慢的向临时目的地赶了过去。
王上如此,手下人亦是如此,天气状况再恶劣,这一队人马却并不受到影响,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算慢,上百人一路快马急行,马蹄声极有节奏。
雨滴落下,逐渐转大。
断脉山已在黑暗之中隐隐露出它庞大而狰狞的轮廓。
忽的,一阵哀戚的哭声,顺着风雨,隐隐飘来。
“有孩子在哭?”月无影勒住了马缰绳。
他身后的近身勇士皱了皱眉,驱马上前回话,“王上,附近荒郊野外,哪会有孩子呢,一定是风太大,鼓动了石头的裂缝所发出的的声音,听起来像孩子在哭,不必理会,还是快些赶路吧,这雨是越来越大了,小心会感染风寒。”
清冷如皎月的眸光淡淡扫过去,看的那回话的勇士一阵阵脊背发凉,整个人似乎就被他们的王上一眼看穿了,所有刻意隐藏起的念头都显得无所遁形。
“你去,看看是谁在哭。”音色没有起伏,但已有不悦之意。
那近身勇士哪敢多言,抱了抱拳,策马离开,顺延着哭声去找了。
月无影停在原地等待。
他不走,整只队伍跟着停了下来,沉默的陪伴在他们的草原王身旁。
不多时,勇士策马返回,马背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模样,看上去孱弱极了,哼哼唧唧的呓语,不知在表达什么。
“王上,是个被丢弃的病孩,快死了,刚刚就是他在哭。”勇士一脸嫌弃,有心想把那丢了大半条命的小小身躯丢下马,碍于草原王盯着,才不敢那么做。
在草原上,每一天,都有这样的孩子被父母丢弃,想让他们尽快回归到长生天的庇佑之下,得到永远的解脱。
大多数这样的孩子是得了某种无法治愈的疾病,被草原巫医宣判了死刑,有些还带有极强的传染性,所以才会被远远的送到荒无人烟处,自生自灭。
月无影自然听说过这样的事,也曾下令禁止,要求必须想办法给予全面的救治,但是草原实在是太大太大了,牧民分散定居,沿着水草游走而活,缺医少药,生存艰难,他们在认为救不活孩子的情况下,便很自然的选择沿用古老的方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