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莲忙点点头去前院找李小虎要米。
依莲虽是个婢女,到底是公主身边的人,小小年纪进了宫,过的比许多小姐还要好上许多,最多不过会端个茶倒个水,这炊米之事却是一窍不通。那李小虎被奥摩耶打了一个黑眼圈,不情不愿的从地上起来煮饭。那李小虎多年一个人,饭却是做的很好,不多时,众人就喝上了粥,连那新生的小男婴都喝上了稀米水。
待用了饭,奥摩耶到底想去看看定州如何,便领了兵要走,上马前对艾巴道:“兄弟你跟我一起走,省的被那乱兵伤了。”
艾巴不敢不从,便让安处留下陪拢西公主。
奥摩耶奇道:“既是他的兄弟,怎么他不去?”
艾巴道:“我这兄弟怕兵荒马乱的伤了妻子,小人去探探就是。”
奥摩耶愤道:“虽说他妻子绝世美貌,可这般重色轻弟哪是个男儿。”说着便叫安处道:“你且跟我去,若你不是个男人,我便杀了你便是。”安处无法,只得跟了奥摩耶一行向定州而去。
这边几个女人见奥摩耶离去,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牛婆子得知了小妇人乃蒋大人的家眷,倒殷勤起来,帮着照看孩子。翘翘也被放回,也能帮衬些。依莲好容易得闲,赶紧回来看望公主。
拢西公主在皇宫长大,原不知什么叫害怕,什么叫不能,有些计谋又够胆大,虽说嫁到异族,终究得两王的宠。待行了这许多路,又经历了昨夜风波,方知世事可怕,自己当初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待危险真正临近时,终究是个尚不能自保的女人,在这乱世里像一片叶子般随时不知将被刮到哪去。这一夜下来,可谓心力憔悴,当初的那股子勇气竟泄了五分。待看见依莲,如多日未见的亲人一般,如沙漠里那次那般抱头痛苦。
依莲原是个小丫鬟,往日不过跟着公主玩耍,真真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待沙漠里走上一遭,昨夜又经历了生与险,那幼年跟着父母过穷生活而刻下的坚韧迸发出来,一夜未见竟似长大懂事了般。
往日原是小丫鬟靠着公主生活,事事不懂。今日落了魄,倒是公主要靠着小丫鬟的支持方不觉无助。
依莲摸去公主的泪道:“公主不哭,这不都过去了。等艾巴大叔他们回来,就有人接咱们回去了。皇上知道公主在这受难,一定马不停蹄的派人来接。”
拢西公主强忍着泪。昔日在泊尔兹,夜夜想家都不曾这般流泪,如今不过一夜,竟将五年的泪水全部哭干。这便是现实,眼前的小危险永远比未至的大灾难更令人觉得可怕。
依莲为化解公主心思,便将东屋那边的事情讲与她听。拢西公主向来喜欢小孩,当初宝音王子就是她一手带大。听依莲讲那妇人生产如何艰险,便也跟了缩紧拳头。听得产下一男婴,甚是黑瘦,拢西公主道:“既让我们遇上,不好不过去探望。便拿了我那面九福玉佩送与她的孩儿,也好保他身体康健。”
依莲道:“那怎么舍得,那玉佩却是通天道人所赠。”
拢西公主道:“有何舍不得,如今积福与他人就是积福与自己,这样我也心安些。”
依莲道:“确是忘了对公主说,那小妇人竟生的与公主有几分相似呢。”
拢西公主奇道:“果真,那更要过去看看才是。”
主仆二人掀了东屋的帘,只见那妇人正睡的香。牛婆子抱了那孩子迷糊,翘翘也伏在案上瞌睡。拢西公主道:“这却是来的不巧。”依莲道:“待我叫醒她们。”拢西公主道:“这怎么好,我们悄悄看了便走。”
拢西公主进了屋,走到牛婆子身边一看,那婴孩果然黑瘦,胳膊挣出来,正用小拳头揉眼睛。拢西公主看着可爱,莞尔一笑,轻轻九福玉佩挂在他脖子上。待要出门,看了床上妇人两眼。那妇人正侧着身子熟睡,看侧脸倒也不觉与自己相似,便笑了两笑随着依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