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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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房子里的女人

房子在他们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就借到了,房子虽小,但装修很别致,房子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洋娃娃,都是声控的,打开开关,有的娃娃能摇头晃脑,有的能蹬腿蹬脚,有的能咧开大嘴,有的能张开眼睛。项南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买这么多的娃娃。

除了洋娃娃,最多的就是主人的照片,几乎都是侧影,没有一张正面的。洗手间的那张黑白的艺术照最妙,和真人一样大小,从身后拍的写真。

回眸的眼睛让整个背影显得很空灵,乌黑的长发从耳后绕流至雪冰一样暗白色的圆肩,再一泻顺滑的背直垂至纤腰,下面上一湾春水似的丰腴的臀,臀间上的骶骨的微突与两瓣半圆的臀部上酒窝似的旋相呼应,大腿、小腿一直到脚后跟都充盈着一股青春的生气,止不住地要流溢出来......

项南站在那张照片面前,似乎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在对他回眸,空灵地望着他,他似乎感到她身上的体温向他袭来,一种温暖而又灼人的女人特有的温度。

项南不止一次地把手伸向她,每一次的触摸都让他怦然心跳,而躺在床上的真正的女人的肉体却让他无动于衷。他觉得很奇怪,一张照片居然胜过了活生生的人。

一进这个门,仝心就变得急不可耐,急不可耐地脱光衣服,项南却借口上洗手间,关上门,久久地端详那张照片。就像他在家里一样,对面的楼上有个女人洗澡时总是不拉浴帘,项南就会躲在阳台上看,其实是看不清什么,一团白色的影子而已,朦胧的丰腴和她洗长发的姿势让项南怎么也看不厌。

而有时华洁就在洗手间里洗澡,但他从来没想过要推门进去。项南从来没有看到她的男人和她同时出现在洗手间,于是就胡乱地猜想,是不是她在洗澡的时候,她的男人也在阳台上看别的不拉浴帘的女人洗澡呢?

仝心在叫他,他们每次到这房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做爱。项南觉得无趣极了,每天都要做两次,第一次做好,睡一小觉,醒来,仝心又不依不饶地让他兴奋,再做一次,洗好澡,离开房子的时间也就到了。

项南真搞不清这房子的主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独独只有下午这几个小时不在家?这女子似乎很怀旧,但又相当地现代和开放,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裸照放得那么大,还像挂油画一样地把它挂在墙上?

从照片上来看,她不过二十几岁,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在寸土寸金的淮海路买一套价格不菲的房子呢?这么美,这么有品位,不应该是干那种事的吧?

项南转弯抹角地问过仝心,仝心却满口醋意地说:"怎么,想认识这个美女,要不要我给你引见引见啊!"项南只好作罢,不再问任何有关女主人的问题,虽然,他一进这个门,就忍不住长时间地站在那张照片面前,也看,也想,看着那平平滑滑但光影美妙之处,想着她,想着自己,想着女人的问题,也想着男人的问题......

项南手头已经没什么钱了,他马上就要交生活费,银行的贷款的月供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项南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整天陪着仝心在床上玩,但他总不能向仝心借钱。

和她上床,然后向她要钱,这和出卖肉体的妓女有什么区别呢?虽然,这个赚钱的机会和他与她上床也有关系,但那毕竟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项南总是想方设法地维护着自己那早已残缺不全的"男人尊严"。

严峻的生活就像一杆上满子弹的枪顶着他,让他想办法。他表情严肃地为仝心定了个学习时刻表:

12:OO午餐

12:30-1: 30午休

1: 30-3:00口语

3:00-3:30休息

3:30-5:30听力(单日),语法(双日)

项南不愿意再这样,每次都是做爱始,做爱终,他不但赚不到钱,也对做爱越来越厌恶。他正好看到一篇有关渤海湾的报道,说由于狂捕滥捞和严重的污染,渤海湾将在十年后变成"空海"、"死海".那时,即使不向渤海湾排人一滴污水,渤海湾自己恢复清洁至少要二百年。

项南觉得自己的身体的恢复也变得越来越慢,性欲也越来越低,肯定也是因为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太过于狂捕滥捞了,到时会不会像渤海一样没有自我恢复能力而变成"空海"、"死海"呢?项南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困境。

还算好,仝心看到项南这么严肃,也开始学习了,但在休息的那一个小时却总来缠他。项南说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就说,又没有说午休不能做爱。

项南不理她,闭上眼睛睡觉,她就去摸他。男人的身体比男人的思想更禁不起诱惑,仝心深谙此道,所以她每每总能得逞。

项南终于拿到了仝心给他的第一笔钱,她直接从钱包里拿出来给他的,项南接过钱,数也没数,就匆忙地放进了口袋,这种拿她的钱的过程他觉得越短越好。

"你最好数数。"仝心说。

"没有这个必要吧。"项南不想和她谈钱。

"还是数数吧,要是我多给你了,那我不是吃亏了吗?"仝心笑着说。

听到她这样说,项南只好把钱掏出来,笨拙地数起来。

"多了五百块。为什么?"

"不为什么,凑个整数呀。"仝心轻描淡写。

"不要。"项南把多出的钱退还给她。

"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就算你的车费吧。"仝心把钱又放到项南的手里。

"怎么能算车费呢?"项南把钱又递了过去。

"那就是车费好了,哎哟,跟你说话真吃力。咬文嚼字。收好了别掉了。"

听她这样说,项南才收了下来。看到他收了钱,仝心笑着说:"怎么谢我啊?"

项南收了钱,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以身相许喽,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嘛。"

"真的?不许反悔。"仝心马上就来解项南的皮带。

"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事,你想让人家撞上啊!差五分钟六点了。"

仝心抬腕一看,果然快六点了。

"哦,快点走吧。"仝心的样子让项南吃惊,她并不是一个很在乎的人,但对准时离开这房子到是非常在乎。

走出房子,项南马上就对刚才的玩笑感到后悔了。仝心总说要找个地方让他以身相许,项南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的欲望特别强烈,今天虽然已经有过了一次,她仍觉得不过瘾。项南却吃不消了,他推脱说太晚了,他要早点回家。

他说他老婆知道他今天晚上没有课。仝心说要是来不及,可以打的回家。项南说没有必要浪费钱。

"钱不是用来为人服务的吗?"仝心一向持这种观点。

但项南真的不愿意再做了,他坚持坐上了巴士,仝心也跟上了车,挤在项南的身边坐着。汽车开始启动,她也不下车。

"你干什么?"项南很紧张。

"送送你嘛,送到了,我就回.又不去你家,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仝心真的要送他回家。

他们坐的是辆开往郊区的巴士,售票员卖好票就迫不及待地把车厢的灯关了,车厢里一片黑暗,只有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闪烁。黑暗中,仝心拉开了项南裤子的拉链。

"你疯了。"项南拿开她的手,把拉链重新拉上。

"没人看见,前面的人都在睡觉。"项南知道她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要他坐最后一排了。

"也没法......"项南压低嗓子说。

"我真的好想......"她边说,边又把项南的拉链拉开。项南紧张地环顾,不敢硬把她推开,生怕弄出点声响,同时也是因为口袋里还装着刚刚从仝心那里拿到的钞票。

车到终点,已经天色很晚了。项南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听到路边的小树林中传来的高高低低的各种虫鸣,突然想起小时候乡村学校的夏夜,也是这样万虫齐鸣,不同的是那儿有成群的打着灯笼的萤火虫,飘浮不定的莹莹的光点让整个夏夜美不胜收。

项南觉得那就是他生命里最美妙的一段光阴:没有欲望的折磨,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要赚钱的担心,没有对身体的忧虑,可那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