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逞强。”我微笑,她这样的纯让人无限轻松,我也就爱她的真。
“你学业还好吧!”
“嗯!”她喝了一口热豆浆,“还好,没什么问题?”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社团的事很多,老是烦我。”
她是个既独立又固执的女孩,张扬的性格造就了她在社团里主心骨的地位。
“年轻就是本钱!不耽误学业,玩一玩也好。”
“哦!”她挤挤眼,神秘兮兮,“岚姐妒忌哦!”
“当然。”我淡笑。
“那岚姐,我请你去咱们学校去玩两天,让你可以年轻十岁哟!”
学校,离我已经很远了,看到自己边些年的故事,不由得恍惚。“我怕是没时间,好了,不聊了,我得走了!”
我站起身,“以后再聊!”
她灿烂地笑,比了个OK的姿势。我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是很愉快,走到门口,她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她有着张扬的神采,很是夺目,“我有没有说,你今天很漂亮,记住,自信的女人最漂亮!”
我莞尔,这个女孩。
自信,用在她身上才是最合适的。而我,混在社会中多年,再尖锐的性格也被磨平了。
说起来也是一种悲哀,好像心灵被囚禁在了一个地方。
没有空气,没有水。
干涸如荒漠。
我有时候也想,自己的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吗?
孤孤单单,直至迎来末日。
在生活中,我喜欢简单而随意,事业上,我更安于现状。
只是感情,一片空白。
穆可就不止提过给我介绍,在她看来,以我的条件要找另一半太容易了,我回绝的理由是,我不想受伤,恋爱只要一次就好。
一次就能伴一生,想濡以沫。
出了店,我转到了一个公园,里面稀稀落落有人玩耍,多半是小孩子。
有人说,孩子有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我寻了一处长椅,默默看着周围的孩子们玩耍。
一个约摸四岁大的孩子正逗一只小狗,粉嘟嘟的脸颊,微卷的头发,细细的手抚着小狗的身子。
小狗很小,白黑交杂的毛色,亮日日的眼珠咕噜地转。
只见两只胖胖的手从小狗两侧穿过去,正将小狗抬起来,小狗的两只脚空中挣着,模样可爱的很。
我起了好玩的心思,也站起来去抚小狗的背,软软的,十分舒适。
“它叫什么名字?”我轻轻问。
小孩睁着圆圆的眼,异常漂亮的脸,一字一字说道,“它叫狗狗!”
“狗狗?”
果然,小狗狰扎起来。
很可爱的狗,我试着搂住它用脸颊蹭它的毛。
“狗狗不怕姨姨!”
小孩招脸,很认真的神情。
我不由自主微笑,“是吗?告诉姨姨,狗狗怕什么?”
“狗狗!”他歪了头,掰着手指头,“狗狗怕关关,狗狗还怕妈咪!”
“关关是谁?”
“关关是弟弟!”
“那告诉姨姨,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软,声音很大,“我叫容容,姨姨好漂亮哦!”
“是吗?”我莞尔。
“姨姨和妈咪一样漂亮。”他一脸惶恐,“骗人会长长鼻子的!”
我笑了,“姨姨才舍不得容容长着长长的鼻子呢?”
小孩稚气的脸,让我无可避免忆起了老家叔家的小孩,如果我记得不错,现在也有容容这么高了。
我现在才想起,我真的很久没回家了,只是一昧怕父母逼我,也忘了父母年老,我一个人在外面呆着长年不回家,父母常年不见面,也是会担心寂寞的。
现在的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懂孝义两字怎么写。
怔怔想了很久,想起家中的童年记忆,心里愧疚更深。
面前的这个孩子,粉嫩的双颊,纯静美好的眼睛,他静静看着你,就好像你是他的整个天空。
这样坦然而令人心悸的凝视,深深刻在心坎上,就如同自己小时仰望父母亲一样。
因为出生乡间,自小呼吸的就是清新自然的空气,接触到的人,大半也是善良热情的,与冷漠的都市人不同。
我小时害怕贫穷,一直渴望出了家,过上优越的生活,忙碌了这些年,却越来越空洞,那是用物质无法填补起来的,也是害怕回家的理由。
越是面见父母亲的朴实,越是无法直面自己的蜕变。
偶然的相遇里,我恍然从小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淡淡抹了笑,卸下了担子,我理了理肩上的落叶,金灿灿的叶子,象征充实与收获。
伸手接一片飘落的黄叶,记起高中时制了不少树叶标本在课本里,藏着藏着就忘了,后来,后来也不知如何了。
花瓶配花朵,树叶,注定只能做陪衬的,或者直接入了泥,消失不见。
任何事情,从它的反面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树叶,幸运地得以自然的优厚。
它能选择随流水而去,也能与泥混合,生性自然而淡雅一生。我喜叶落归根,却不喜花。
穆可说我怪,如今都市男女,谁不爱在室内放上娇艳的鲜花,满室的馨香弥散。
其实,何必勉强自己适应娇贵粉嫩的富贵花呢?长在乡间的孩子,泥土的清香慰我入梦,醒着梦着都有十色的野花摇曳。
那清清浅浅的气息,是手指间的温暖环绕。
金子般碎裂的光影从枝杈间透出,衬着斑驳的树影,恍惚迎来生命的朝阳。
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我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正午,生活在乡间的人们已经在滋养他们的土地上耕作了,不知道穆可今天有没有空。
其实穆可已经有了相交几年的男友,因为工作关系分隔两地,面对聚少离多的日子,穆可看得很开,她认为情人老腻在一块儿容易厌倦,适当分开才会细水长流。甜甜蜜蜜。
我见过她贴心的男友,优秀得一塌糊涂,就不清道不明,只消看他一眼便知道他的诚恳与专情,不用担心他们因为分隔而情海生波。
不是我偏向好友,穆可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孩,活泼善良,十分坚持公理与正义,直率热心。
略带卷的长发衬着美丽的玲珑的容颜,干爽洁丽。
两个人相处,重要的是知心,只这一点,其余的便不用说了。
正想着,站起身子,手机响了。
我从袋里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对方来电,立刻凑到耳朵边去。
“穆可,正想找你呢?”
对方欢快道:“安岚——过来吧,我们一起很多人呢?”
我顿了一下,热闹了不适合我,“我不喜欢太多人,你知道的。”
“唉呀!安岚——”穆可急了,拖了长长的语调,想也知道她说话的可爱模样。
“穆可?饶了我行不行?”我好笑道,有些对付不了她的耍性,她就是这样,精明时就是一个女强人,淘气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和她想处,有时真是无“理”可讲。
“难得周末聚在一块儿嘛!”
穆可软声,语气仍是乞声很浓。
“穆可——”我转了心思,“你的设计稿完成了吗?感觉怎么样?”
“没呢?说起这个就烦。”毫不注意被转了话题,穆可开始埋怨,“你知道昌越集团企业大嘛!要求也高,头一次设计这么大的案子,压力相当大,再加上设计所的老板大人只说不做,害得我都快愁死了,就怕人家嫌做的不好给退回来。”
尽管穆可语气不好地埋怨,但我知道能亲自设计这么大的案子她也是很高兴的,正因为要求太高,反而让事事追求完美的她有了烦恼。
如果这次成功了,我相信她能把握这次机会,在设计这条路上走得更顺。
“烦了就好好休息,我相信你!”
“说起来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好机会,能把握住最好。”穆可轻快道:“不管怎么说,昌越这个企业知名度本来就大,只要能参与设计,已经很不错了。”
“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呃……应该算是刺激吧!死了不少脑细胞,所以才邀了朋友聚聚呀!”话题又被她转了回来,“怎么样?安岚——来嘛!很好玩的。”
我暗暗叹了口气,转移注意失败,只得应道:“都是设计所的朋友吧!我不太熟悉,只怕冷场!”
“不会不会!”穆可应得极快,“都是老朋友了,对了,有高中的好几个同学,好像知道秦拓的一些消息,你不是想知道吗?正好过来聚聚。”
“秦拓?”我心跳漏了一拍,没料到突然听到了他的消息,僵了几秒,态度有些沉默。
我对他,到底有些抗拒,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也只是想躲得更彻底而已,最好一辈子也没有交集。
“那好吧!”我答应了,“你们多少人?”
穆可回答。“七八个吧!”
“那地点呢?”
“就是我家,对了,安岚你在哪儿呢?会不会很远。”
“市中心公园。”我自嘲笑了笑。“好了,我等会儿就过去,现在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