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贺老，时间差不多了！”年轻人看过腕表，透过反光镜望着倚在后座正闭目养神的老人轻声道。
“嗯。”老人几乎是立即睁开了眼，他并未睡着。
直起身，长吁了口气。老人下意识理了理自己昨天才染上去的银发，对着反光镜看了又看，然后有些不自信的问那年轻人，“曹建，你看我像一个普通七十多岁的老人吗？”
“贺老，您要是不染头发的话，还真不像，最多也就六十岁。”曹建瞄了一眼老人的头发，笑了笑，他还是头一回见老爷子这么紧张。“放心吧，您现在看起来毫无破绽。”说完，他跳下车，毕恭毕敬的打开了后车门。
“破绽不可能没有，说不定还很多。我只是想试试被称为法学系第一才女的她，有没有继承我衣钵的可能。”老人提着根拐杖下了车，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的皮凉鞋，又抻了抻身上那件八成新的白色亚麻半袖衬衫下摆，再瞅瞅右手拎着的黑色公文包，确认妥当后，这才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的从胡同后面绕向唐田回学校的那条路。
“吁！”一声长长地带着两次转调的唿哨过后，距离听雨西餐厅五百多米处的墙角暗影处，闪出一个人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大约六寸长，寒光闪闪的短匕首，用手按了按收缩自如的刀尖，放入兜内揣好，冲墙角暗影处点了下头，然后不慌不忙的往帕里斯东面，高尔基路旁边的一条小胡同走。
帕帕斯内。
“啊！”小蔡惨叫一声，捧着脚坐到了地上。旁边两个侍应生却不管那套，像拖死狗一样的拖着他往门口走。另外几个保安一哄而上，将那对假情侣也半推半桑的弄出了门外。
唐田望着躺在垃圾筒里的紫色高档女式钱包不由得一阵肉痛，不过想想也是，从一个假女人的那个地方掏出的钱包，换做自己也不会再用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湘姐姿态诱人的侧靠着吧台，单手撑着下巴，冲数完钱的唐田勾勾手指，“小丫头来，告诉姐，你是怎么发现这帮狗杂碎狐狸尾巴的？”
唐田笑了笑，一边摇着手里的调酒壶一边对湘姐道：“那些钱是帮你找回照片的报酬。”言下之意她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自己没有义务再为她解惑。
对于唐田的回答，显然出乎湘姐的意料，她愣了愣，随后一拍吧台，彪悍之态令所有人为之一怔。不料……
“有个性！就冲你这牛逼劲儿，姐今儿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湘姐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鸡尾酒，将杯子往吧台上一放，“再来一杯！”
“哎。”这回轮到唐田呆住了。
“哗啦”地上又掉下一层下巴颏。
一直在旁边笑咪咪冷眼旁观的穆伟忽然开了口，“我也很想知道。”
唐田微微一笑，一脸的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到帕里斯打工之前，我在同志酒吧做过一段时间，在那里见过七号包厢那对情侣两次，不过那时候假女人没化这么浓的妆，是男装打扮。好巧不巧，半个多月前在听雨西餐厅打工的时候，我又看到假女人和个女的搂在一起逛街，样子还很亲密。一会儿男，一会儿女，当时我还以为他是ＢＩ呢。”
“ＢＩ是什么？”湘姐问。
唐田心里直翻白眼儿，这位姐姐看起来像个猛女，实际还挺纯的嘛。“ＢＩ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湘姐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太监？”
“就是男女通杀的双性恋。”无奈之下唐田只得直说，脸上倒是没有半丝忸怩。心中对湘姐的好感却因此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反倒是旁边的穆伟有些不自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唐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三个互相认识，还合伙偷了我的钱包？”湘姐接过唐田调好的Ｍａｒｇｅｒｉｔａ抿了一口点点头，“手艺不错，都快赶上穆伟调的了。”
见她夸奖自己，唐田脸上现出一丝小得意。“你今天领着小蔡一进门，我就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后来想起他就是那个东方不败。有客人点提拉米苏，我上后厨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东方不败在过道那儿给人打电话，说是今晚可以取到货，还让那人到帕里斯门口接货。我当时也没十分在意，以为他们是在帕里斯偷偷买卖摇头丸。后来到你的包厢去送酒，在包厢门口看到东方不败边吻你边往身后放什么。只恍惚看到好像是不大的一个东西像是钱包，但灯光太暗，我也不敢确定。我装没看见就进去了，结果看到你的提包拉链被拉开了一半儿，再加上他之前说可以取到货，我就猜你的东西可能被他偷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互相认识。”湘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着什么急。”唐田笑着看她一眼，“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没注意七号包厢那对情侣，等从你的包厢出来，我正好迎面看到那个假女人和他男朋友，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在同志酒吧和听雨西餐厅外见到的根本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小蔡，一个是假女人。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假女人画那么浓的妆，他怕你注意到他的模样。”
“哎，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出来了，那假女人和小蔡长得的确有点儿像。”湘姐忍不住插了一句。
“什么有点儿像，根本就是一样好吧，一样的油腻。”想起假女人那张像刮了大白的脸，唐田的胃就忍不住泛酸，“你要是见过假女人的素颜就知道他们俩有多像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误以为两次见到的是一个人。”唐田一副看白痴的神情看着湘姐。
“那门外那个８２７号出租车是怎么回事？”穆伟终于忍不住好奇，跟着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