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模样,怕是如今知道了真相后,恨死了自己吧。
易淳上前,对唐昊使了个眼色,唐昊会意,将身边的黄贵姬轻放到墨轩手里,沉沉叹息一口:“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对她,皇兄这些年,给她的只有名分而已,并没有把她怎么样,既然你回来了,我会去求皇兄放了她。”
说完,她转身就走,易淳赶紧跟上。
外面的雪下的小了些,唐昊和易淳并肩走在雪地里,良久,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直到走到了冷宫边上,易淳才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既然当年怕黄家父子折磨死黄贵姬,为什么你不娶?”
她本来想直白的问“你是不是喜欢黄贵姬”,但是有些问题,还是委婉些的好,免得让人尴尬和难堪,和你显然,那个黄贵姬从始至终,深爱着那个叫做墨轩的男人。
唐昊的脸本来就黑,在暗夜之中,更加的没有半分颜色,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只有他那一双晶亮的眼眸,此刻却格外透明闪亮。
如今那双眸子里,装着的淡淡忧伤,和平素里的唐昊全然不同。
她记忆中的唐昊,应该是有些小无赖,笑起来,总是很开怀的样子。
只今日,他格外的沉默,格外的忧伤。
“这个世上,除了她,我谁都不会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可易淳还是听的清楚。
“她?”
难道不是黄贵姬?
他侧头过来,看着易淳,停下了脚步,看着左前方的一个废弃宫殿,轻笑道:“许久不见,进去聊会儿,可好?”
易淳微楞,旋即一笑:“好!”
他直觉,唐昊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他想和她聊聊,可能是心底里压了太多的东西不为人知,他一个人承受的好痛苦,所以找个听众,一个他信得过的听众,把这些压在心底的东西发泄出去。
如果真是如此,易淳荣幸,她能成为他的听众。
这座废弃的宫殿,并没有上锁,因为在冷宫近旁,因为常年失修,已经破落的一塌糊涂,但是,也正因为无人管理,这座宫殿院子里的红梅,开的格外的清洌芳香,和那些人工修剪过的梅花不一样,这里的梅花有种浑然天成,幽香宜人的自然感。
择了一枝梅树停驻了脚步,唐翰脱下了斗篷,贴心的披在易淳身上:“雪下漫步,不要凉着你才好。”
“多谢!”
她致谢,黑暗中,并看不清他的表情的,但是易淳猜得到,他必定是沉郁着一张脸,从他的语气里,就可以听到他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六王爷,若是信得过我这个朋友,有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
她先开了口。
唐昊有一瞬的沉默,然后,终是缓缓的开了口:“我和墨轩,是兄弟,很多年前,我被他搭救过,因为意气相投,所以结为兄弟,墨轩和黄林,是在我的引荐下认识的,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你可能不信,但是她们当年的爱,便是如此的轰轰烈烈。我还打算,等黄林稍长大些,我就给她们保个媒,没想到,墨轩的师傅会染上怪病,他自幼是师傅养大的,为报答师傅恩情,让黄林等她两年,他带着她师傅去寻找隐世神医。如今,两年已去,他果然回来了,但是他恐怕不知道,这两年黄林等的有多苦。”
他说了好大一通,易淳静静的听着,却觉得他压在心底深处真正要说的,却并不是这件事。
不过,她并不逼他,只当他的忠实听众。
说完了墨轩和黄林,两人站在雪地里,是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到除了对方的呼吸声,便没了任何声响。
雪,漫天飞舞,飞扬肆意起来。
不知道为何,气氛忧伤的让人眼眶湿润,他什么都没说,可暗夜中他的眼睛,就让人不能不心疼。
那是一个悲哀的眼神,一种从灵魂深处滋生出来的悲哀。
那种哀伤,就像是的陈酿的黄酒,封存了许多年,一打开,才发现,气息浓郁的散不开。
即便他不说话,他要说的,好像都已经写进了眼睛里。
易淳只用猜的,便明白的,他是看到黄林和墨轩还有机会能走到一起,而他和那个“除了她,我谁都不回娶”的女人,却永世不可能在一起而悲伤。
“唐昊!”她轻轻唤他。
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这样亲近的,以一个朋友的姿态呼喊他的名字。
他垂眸看她,轻笑一声:“嗯!”
声线里,有几分的哽咽。
他无法开口,是因为在哭吗?
易淳抬手,触碰上他的脸颊,指尖温热的湿濡,让她身子微微一怔,果然,是在哭。
“唐昊,这么难过,为什么不去找她?”
“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他苦涩的笑声,穿透夜色,带着微凉的哀伤。
易淳收回了自己的手,因为不知道他和那个女的到底为何不能走到一起,所以她也无从安慰,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可能,那个人已经嫁做人妻,也可能,那个女人已经和他反目成仇了。
这么多种可能,她不确定到底该用哪一种的可能去安慰他。
他轻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故作轻松的笑起来:“每次都让你看到我不像话的样子,呵呵。”
易淳心疼一笑:“男人哭吧不是罪,有首歌是这样唱的,有时候,不是爱的不够多,而是缘分不够深,等到缘分到了的时候,你还会寻到你想要的她的。”
“呵呵!有这样的歌?我倒是没听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唱给我听听?”他的心情,似乎开阔了一些。
易淳也稍稍放心,她欠他那么多人情,唱首歌,有何妨,而起她自认为,她的嗓子条件还不错呢!
“好!”
她干脆的,爽快的应,然后,清了清喉咙,调了个最佳的音调,开唱。
她的歌,很新奇,音律是他从未听过的,不过,当真好听。
她唱的卖力,他听的用心,等到她一遍唱完,他的笑声,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爽朗:“小王只能是孤陋寡闻了,居然连这样好听的歌都没听过。”
“呵呵,没听过不怪你,哈哈,要是你听过,那就是见鬼了。”易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神秘兮兮的踮起脚尖,凑到唐昊耳朵边,“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这首歌,就是那个世界里的。”
唐昊一怔,旋即大笑起来,以为她在开玩笑呢:“你那个梦,哪天,也借我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