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淳拿过来,随便比划了两下:“请画匠依血迹而画,做一副桃花图,不就可以了?”
著名的小说《桃花扇》中的桃花扇,不就是这么来的。
血溅扇面,就斑斑血痕勾勒出几枝桃花,多唯美。
可易淳刺此言,似乎并没有得唐翰的心,只听得他道:“可是她说了,不许涂抹,不许刺绣,也不许染血,更不能损了此扇,脱俗最佳。”
“她?”
唐翰的模样,似乎在提到这个她的时候,和平日里的冷酷完全不同,眉宇间透着丝丝温柔,言辞间却有些落寞。
易淳想,这个她可能是个很重要的人。
联想到唐翰上次解题出来后的欢喜神态,想必也是那个她出的题吧!
能让唐翰解不出题来苦恼不堪,解出题目之后又欣喜失态的人,应该在唐翰心里占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吧!
易淳心里不禁有那么一点点震动:原来帝王也是有真心。
再看那扇面,她轻笑了起来:“皇上早说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吗,这个还不好办,不能着墨,不能刺绣,不能染血,却还要你把扇面弄的好看了,遮掩上面的血迹,办法其实挺简单,就是费点时间。”
“怎么说?”
“既不能损,又要美观,还不能用画的绣的涂抹的,那就用贴的好了,既然说了要脱俗,就不能用些五颜六色的花纸来帖,如今花园这种百花盛开,五彩缤纷,随便弄一点,找些手巧的……诶,皇上,怎么就走了?喂……你大爷的,你尊重我没?我还没说完呢!”
易淳真没想到,唐翰还有这样心急的一面,别样的唐翰,还真是让他见了不止一次两次。
别人只道他威严冷酷,只道他冷血无情,却绝对想不到,私底下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唐翰其实就和个正常的毛头少年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热血沸腾,一样的激情四射啊!
唐翰走后,易淳总觉得自己太亏了,每次帮他出主意,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一眼瞥见桌子上那对快要被自己根茎分明了的草药,她忽然的眼前一亮,笑道:“如果有下一次,那必定要讨些好处来了。”
是夜,月明星稀,天清气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研制药方研制的太兴奋了,以至于到了深夜,易淳满脑子还都是各种的药,无法入眠。
辗转反侧了半天,想到那味简单壮阳药只差一剂成分了,她就再也躺不住,一下从床上挺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花园里找到了肉桂树,薄皮晒干取了桂心,柏子仁和附子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的,现在药方齐全,只差东风了,可是这东风如此珍贵,我要去哪里找?”
她坐在床上,一个人喃喃自语着,满面愁绪。
坐了会儿,她似乎觉得光这样坐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下床穿好了绣鞋外衣,径自朝书桌走去。
书桌上,有一个药方,她近日从有限的草药之中研制出的简易壮阳药的方子。
只见房子上,潦草的龙飞凤舞的字,黑压压的糊满了整张纸,只依稀可以看清楚几个字。
“附子:用于阴盛格阳,大汗亡阳,阳痿,宫冷……
柏子仁:主治肾阴亏损,腰背重病,足膝软弱,阴虚盗汗……
桂心:益精明目,消瘀生肌,补劳伤,暖腰膝,续筋骨……“这黑压压一片的最后,的赫然用醒目的大圈圈,圈着两个字——麝香!
易淳坐在书桌边,头疼的看着那两个字,揉了揉太阳穴:“麝香,就缺这一味了,可是这东西,宫里大概只有太医院有,我怎么弄的到啊!”
以前还是唐泉的侍女的时候她就听说过,麝香在唐国家是十分名贵的香料,因为出产极少,所以一向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能用,其他人如果想用,除非得了皇帝赏赐。
想想,以她现在和唐翰的关系,要得那么贵重的赏赐,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易淳心里真是有些发急,明明只差一步,在现代的话举手就可以完成的药方,可到了古代,偏偏就这么难?
郁闷着,纠结着,她就这样生生的在书桌边坐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樱儿伺候她洗漱,才发现她趴在桌子上,睡的死沉死沉,喊都喊不醒。
待得她睡醒之时,已经近了傍晚,夕阳西下,一片暖黄打在梨花木的窗棂上,扑下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层光晕,也将站在窗口的男人蒙了淡淡的金辉,看上去居然有些仙化了的感觉。
“你属猪的?”
易淳前一刻还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神仙下凡了,但听到这声音的下一刻,她立马就抽搐了嘴角。
“六王爷!”
王爷私闯嫔妃住所,那罪孽可是不轻的啊,这个唐昊,怎么在她房内,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樱儿呢?留香呢?都没有人阻拦他的吗?
易淳当真是有些吃惊。
唐昊转过身,美好的仙化了的形象,彻底就被一张包黑炭一样的脸给破坏了。
“呵,你昨晚出去偷东西了?”
他似乎没看到她的吃惊似的,也不解释一下他是如何在此处的,径自挑了把椅子落座,好整以暇的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她,姿态,倒是很优雅。
易淳听他污蔑自己偷东西,有些来气,正要反驳一句,忽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哼笑了一声。
“呵!想必六王爷是精于此道了。才知道白天贪睡的人,晚上都是去偷东西了。”
唐昊面色一窘,看似像被说中了心思。
“伶牙俐齿,十六弟真是把你调教的不错。”
“多谢六王爷夸奖,敢问六王爷,你为何在我房里?”
对于她的提问,唐昊倒算老实,指了指窗户:“听说从宝华殿东侧窗看夕阳很美,所以我就来看看。”
额!
居然是来看夕阳的。
只是……
“王爷可得了皇上允许?”
唐昊面色虽黑,可是眼睛却尤其有神,看着易淳,眸子晶亮,如同夜晚的星子,闪着几分狡黠:“如果得了皇兄允许,我就不必翻墙而入了,你这宝华殿的宫墙还真不一般,果然靠近栾乐宫,与众不同,宫墙都比别人的高了一尺。”
易淳闻言,额间冷汗两滴,这个男人居然是偷溜进来的。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会做翻墙而入这种宵小之事,若不是他爱极了宝华殿的夕阳美景,就是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