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威胁,瑜夫人整张粉脸虽然盖着脂粉,却依然看得出毫无血色之状。
眼看着易淳已经一步步朝着正殿走来,惠夫人隐身回了屏风后,而瑜夫人,也只能死死的捏着拳头,硬着头皮上了。
帮惠夫人,结局可能只是失宠,毕竟皇上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丫鬟的死而让她一命偿一命,顶多就是如今的盛宠不复,恢复以前的样子罢了。
如果不帮惠夫人,那结局……可就是死了。
在生和死这两条路上,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她咬了咬牙关,硬了硬心肠,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了无生气的留香,再看着跨入正殿的易淳,心里默默道:“对不住了,你们不死,我就要死。”
易淳入内,瑜夫人正端坐其上,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这一身贵气的打扮,也显出了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一般。
看了一眼瑜夫人,易淳的目光又落到了躺在地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的留香身上,眉心忽的一紧,瞬间眼眸里迸发出了冰样的寒光,死死的扫想高高在上的瑜夫人。
瑜夫人被她的目光注视一阵发寒:“做什么那样看着本宫,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宫,还不赶快跪下请安。”
易淳依旧冷冷的扫着她,随后,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上前搀起了留香的身子,把留香抱在怀中,探上留香的脉搏。
还好,还有脉搏,脉象也不算紊乱,看样子只是受了皮肉伤,承受不了痛楚晕厥了而已。
小心翼翼的把留香搀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易淳猛一个回头,拿起桌子上的一盆花,就在瑜夫人脸色惊惶的以为易淳要砸她,尖叫着喊“保护本宫”的时候,却偏见易淳拿起花盆,不偏不倚的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
边砸,边高声尖叫起来:“啊!”
众人都惊,也都以为她的尖叫是因为十分痛楚,却没有人注意到,玥垣殿外不到十米处,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接收到这尖锐的叫声,脚下如同装了轮子一样,飞快的朝着西面奔去,速度之快,都快赶上鸟儿飞翔了。
瑜夫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连着屏风后的惠夫人,身子也是一颤。
“你,你这是做什么?”
血从额上留下来,易淳冰冷的一笑,随意的抹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血,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找了另一把凳子好整以暇的坐下,目光嗜血。
“你,到底要做很忙?”瑜夫人语气慌乱,面色惨白一片。
她原本打算好易淳跑进来大吵大闹一番的,到时候她也有机会说她以下犯上,对自己大不敬,然后可以借机惩罚她,并迁罪于她的宫女,按着惠夫人的指示,在她面前活活弄死留香,吓唬吓唬她。
可是现在易淳却自残一番,然后静静坐着,从进来后到此刻一语不发,这样的女人,让人不寒而栗。
屏风之后,惠夫人像是察觉到了易淳的意图,猛的一把推开了屏风,忽的跳了出来:“贱人,上次陷害本宫,说本宫使苦肉计,这次你自己使苦肉计,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瑜夫人,找两个人来,给我把她拖到暗室,这贱人何等聪明,方才那声尖叫,必定是个暗号,是派人去请皇上了。”
瑜夫人一听到“派人去请皇上”了这几个字,方寸大乱,也顾不得后宫妃嫔,妃嫔暗自关押是死罪,就想着皇上过来千万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幕,千万不能让皇上被易淳的苦肉计给蒙骗了,所以就按着惠夫人的吩咐,差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七手八脚的上来把制服易淳,把易淳往市内拖。
惠夫人的突然出现,其实并没有出乎易淳的意料。
包括瑜夫人会把自己关押起来,易淳也并不觉得惊慌失措。而且就是因为预先就知道瑜夫人会扣押自己,她才不让樱儿进来,留樱儿去通风报信,而且让樱儿千万藏好不能被发现,以免到时候无人相救。
不过必要的反抗,易淳是必须要有的,一则为了拖延时间,二则是好让自己血洒现场,沾满那些宫女嬷嬷的衣服,想必十六赶过来的这点时间,她们要处理干净现场,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把现场弄的一片糟糕,易淳才“束手就擒”让她们把她弄到了内室,随后被拖进来的,还有留香。
“为防她出声,先给本宫打晕她。”
留香被拖入内室后不久,瑜夫人也匆匆进来,对着嬷嬷吩咐一句。
嬷嬷动手利落,易淳只觉得后颈上一阵痛楚,便全无了知觉。
唐泉随着樱儿匆匆而来的时候,整个玥垣殿如同水洗了一样,到处都是水渍。
方才留香留下的血迹,还有易淳乱蹭乱闹上的血迹,足够把真个玥垣殿的丫鬟仆妇折腾的够呛,擦拭已是来不及,瑜夫人只能让人大肆泼水,冲散血迹,做了一副大扫除过的样子。
而惠夫人为了避嫌,早已经离开,临走之前,用眼神冷冷的警告了瑜夫人一把,像是在说“若是把我供出去,你就死定了”的模样。
唐泉的到来,着实让瑜夫人有些吃惊,她本以为易淳去请的,必定是皇上,怎么居然会是十六王爷。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易淳以前在十六王爷那里当差过,必定是想十六王爷会念在主仆之情来搭救她。
而若是直接去请皇上,皇上那次去宝华殿似乎生了大气,所以还不一定能请得动皇上呢。
这女人算盘倒是打的好,居然这点都让她考虑进去了。
不过她的好算盘也算是打差了一招,因为唐国明文规定,王爷是不得擅闯嫔妃住所的,不然就会以冒犯兄嫂罪定夺,处以严惩!
眼看着唐泉就要进来了,瑜夫人像身边的嬷嬷扫了个眼色,那嬷嬷赶紧上来拦截:“十六王爷怎么来了,哎,十六王爷,您进不得,这是我们瑜夫人的寝宫,您进不得啊!”
唐泉坐在轮椅上,冷眼扫过那个嬷嬷,小小年纪,语气却阴冷十足:“给本王让开。”
那嬷嬷赶紧赔笑:“王爷,真不是奴婢大胆阻拦王爷的路,只是这里头王爷进不得,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
嬷嬷想搬出皇上来威胁,不想唐泉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她手腕上未来的洗干净的分明不属于她本人的血迹:“易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