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乐宫,螭龙纹香炉内,菊粉香袅袅弥漫,熏的整个屋子一阵淡淡的橘子酸香味。
李斯从宝华殿来,见唐翰背身站在窗口,若有所思的模样,跪倒身请安:“皇上,奴才回来了。”
唐翰没有转身,只是冷声道:“说!”
李斯跪着,把宝华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禀,唐翰听罢,嘴角一勾:“她倒是有法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那方才加诸在瑜夫人身上的刑罚,都转移到那人身上。不,四十大板不够,八十大板吧!”
“是,皇上,那瑜夫人……”
“她不是说了,可恨之人,必定有可怜之处,且让她照料着,等瑜夫人醒了,朕倒要看看,她到底可怜在何处,居然能让惠夫人控制这么多年。”
“是,皇上!”
李斯领了皇命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唐翰忽然喊住了他:“李斯。”
“奴才在。”李斯忙回身跪下。
“传朕口谕,褫夺惠夫人封号,削其位。”看样子,皇上这次对惠夫人,真是下了狠心,把她责打八十大板,送湖心亭自生自灭外,居然还要褫夺封号削位贬为庶民。
皇上向来对后宫女人都宽厚,除非犯下滔天大罪的,不然绝对不会处以如此极刑。
可如今……
李斯是个聪明人,如何能不明白,皇上如此处置惠夫人,不念半分往日恩情,全是因为一个人——昭仪娘娘,看样子,皇上是虽然和昭仪娘娘鲜少接触,可心底里却把昭仪娘娘看的是尤其的重啊。
在寝宫中忐忑了一天,在听到瑜夫人被处以杖刑关押湖心亭自生自灭之后,惠夫人才算安下心来,捏了一颗葡萄入嘴:“这样看来,是没出卖本宫了,也算她聪明。”
“娘娘英明,调教的好!”边上的宫女立马拍马屁上来。
只是马屁才拍到一半,皇上的圣旨来了。
“李公公!”惠夫人吓的屁股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安慰自己瑜夫人绝对不敢出卖自己的,跪下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氏彩凤,心胸狭窄,善恶好妒,玩弄手段。今褫夺其惠字封号,贬为庶民,赐杖刑八十,幽禁湖心亭终身。”
听完整本宣召,惠夫人整张粉脸都白了,不敢置信的上前抱住李公公的大腿:“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公公?我如何玩弄手段了,公公,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我没有。”
李斯略微嫌恶的踢开了地上的惠夫人,满色讥诮:“娘娘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头清楚,瑜夫人已经都说了,昭仪娘娘也亲眼见你,你若是再不承认,这刑罚可就不止如此了。”
说罢,对身手使了个眼色,两个太监一左一右上来,架着惠夫人的胳膊就往外拖。
李斯看了一眼被拖走的惠夫人,又回望了一眼满屋子的奴仆,虽然皇上没有下令让那个他如何惩治奴仆,但是以他三品太监总管之职,要发落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惠夫人身边的人,不嘉言规劝,助纣为虐,罪同主子,女处以板著,即日起到回宫之日,日日到东四门行刑,每日两个时辰。男发落暗室,每日只供一餐,悔过到回宫之日。”
闻言,那些奴仆早已经吓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一个个颤抖的如同秋天飘零的落叶。
惠夫人宫里的处罚传到宝华殿的时候,易淳正在留香的房间里看望她。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惊吓过度,留香一直没有醒来,不过没有发烧,也没有其余什么症状,太医说一切无恙,易淳才算放心。
留香身上的伤,是鞭子所致,一遍遍狠心刻骨,深的几鞭子,都打的血肉翻飞,看得见皮肤深处的红肉来,易淳差太医院以妃嫔礼制来医治留香,并拨了两个丫头特地伺候留香。
樱儿领着那两个特别挑选的丫头进来的时候,顺便也给易淳带来了惠夫人的惩治消息。
“娘娘,好消息,惠夫人这下完了。”樱儿说的时候,那满面春光,眉飞色舞的,“皇上这次没有再顾念旧情,而是直接褫夺了惠夫人封号,变为庶民,并责打了惠夫人八十大板,丢到湖心亭,不给吃喝,不给伺候的人,让惠夫人自生自灭呢!不,现在她才不是什么惠夫人呢,圣旨都宣下了,她就是个庶民,比奴婢还不如。”
“罪有应得而已,若不是她想知我于死地,我也不至于如此。”
方才对瑜夫人,易淳下不了狠心,是因为知道瑜夫人也并非所愿,只是受人摆布而已。
而对惠夫人,易淳却是无半分怜悯之心。
樱儿兴奋的讲完了惠夫人的事,又兴奋的告诉了易淳另一个消息:“还有惠夫人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李公公都下令惩以重刑了,女子处以板著,男子关押暗室,这下这些狗奴才们,不死也残了。”
易淳一怔:“什么板著,什么暗室?”
“娘娘不知?不过也是,娘娘入宫也没多久,板著就是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李公公罚了她们每日两个时辰,如此弯腰抱腿,必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奴婢听说,以前甚有呕吐成疾,至殒命的。”
弯腰抱腿,这不是瑜伽里面的动作吗?现代人把这个动作用来健身,到古代,居然成了重刑。
也是,连着抱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人拦腰折成“1”字,血液逆流,不死也伤了。
李公公,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那暗室呢?”
“暗室更惨,暗室内多关押着凶猛禽兽,虽然是捆绑着的,但是因为暗室里一片漆黑,所以猛兽被捆绑何处通常不知,运气好能找见一片避开所有猛兽的地方,就能活下来,如果找不到,胡乱窜,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易淳眉心紧了:“皇上的命令?”
“是李公公私自下的,奴婢看来,是在讨好主子您呢!”
“谁让他讨好,那些人多是无辜的,我不能放任不管。”别人不犯她,她自然也不会犯别人,这些人都没有正面得罪过她,她何苦和人为难。
只是她前脚就要踏出,樱儿后脚就跑来拦在了她面前:“主子不可,主子心善奴婢知道,可是……李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主子若是削了他的脸,那往后……”
“我还怕一个奴才了?”易淳一把推开樱儿,可走了几步,忽颓然的退了回来:“你就告诉我,如果我得罪里的李公公,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