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易淳,倒是让底下人见了觉得亲近,谁也愿意说好玩的事儿给她听,争先恐后的,并非为了奉承,而是真心觉得遇上好主子了。
喝酒畅聊,易淳一杯接着一杯,兴致盎然。
终于,脑袋昏昏沉沉起来,眼前的东西也飘飘渺渺的看不真切,连坐着的身子,也左右歪斜着怎么也坐不稳。
七七知她喝醉,忙过来搀扶:“表小姐,我们进去睡觉吧!”
“嗯?”抬起一双懵懂的眼睛看向七七,易淳的表情可爱的如同个孩子。
七七温柔道:“表小姐喝醉了。”
“没呢,哈哈,看,我还能走。”推开了七七的搀扶,易淳豁的一下起身,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还原地转了几个圈圈。
这下,脑袋更晕了,踉跄了一番,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众人尖叫着上来搀她,好歹没让她和大地亲密接触。
站稳后的她,撅着嘴赌气的推开大家:“放手了,我真没醉,好了,一个个都在这里赏月,我先去嘘嘘。”
“嘘嘘?”七七似乎不明白何为嘘嘘。
易淳忽然嘎嘎的笑起来:“就是尿尿啊!”
一语出,众人脸红,堂堂一个昭仪娘娘,居然把这种事情说的这么直白,不过却是心眼里,又是觉得这个率性的主子很是可爱。
因为易淳不许任何人跟随,而恭桶也在房内而已,所以大家也并不十分担忧,由着她去。
一个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往房内而去,易淳的嘴角,还残留着月饼的碎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懵懂可爱,表情也带着几分傻憨憨的纯真,这会儿的她,才真正像个十七岁的少女。
回了房,径自走向屏风后头,她的脚步才迈开了一步,脖子上忽然一阵冰凉,随后传来的隐隐刺痛,醒了她大半的酒。
“别动!”
刀,分明的,脖子上冰凉的物件,是一把锋利的刀。
而且如今刀锋,已经毫不怜香惜玉的,割开了她白皙的皮肤,她甚至能感觉到血珠子滴落的水流感。
“你是谁?”性命攸关,说她不怕,那是假的,可她语气里的镇定自若,偏偏让人觉得这个人十分的不简单。
脖子上的刀,似乎松开了一点。
低沉压抑的声音,带着淡淡一股荷叶的香气袭来:“你家主子呢?”
那股清宁的荷叶香气,似乎从男人身上散出,易淳心下莫名的安了几分。
能用荷叶熏香的男人,想必性子也不是暴躁难耐的,好好说,好好说,毕竟他们素来无冤无仇,他好像只是来找人的,应该不会伤她。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反正以你的武功,我要逃也是逃不掉,要喊人不用开口,你已经切断了我的喉管,所以,你先放开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被倒勒着真的很难受,而且男人第一下下手重了,她被倒勒着,伤口怪是疼痛,所以,她努力的给自己争取平等的对话权。
劫持她的男人,似乎觉得她说的话有礼,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易淳皱眉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果然一片鲜血泛滥。
回过头,看着对面一袭夜行装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的目光微错愕的在她脖子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居然露出了几分歉意。
那歉意虽然转瞬即逝,可易淳还是捕捉到了。
心情,也更放松了几分,看来,真不是什么恶人。
“好了,现在你可以问了!”
今天是中秋节,照理说宫里戒备更加森严,这个男人居然能混进来,易淳只用猜的,大抵就可以猜测,他的武功必定十分了得。
“你家主子呢?”男人还是之前那句话。
易淳微微有些皱眉:“你找我做什么?”
男人好似有些吃惊,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淳的着装,忽的,有些失望的开口:“这房子,现在已经换人了?”
他这么一说,易淳就知道了,他要找的是这房子的前任主人。
倒是听樱儿说起过,清华殿在她之前,住的是黄贵姬。
黄贵姬原本是夫人,因为触犯了天颜受了责罚,几个月前就被唐翰降为了贵姬,打发到浅水庵念经诵佛,闭门思过了。
这个男人要找的,难道是黄贵姬。
“你是来找黄贵姬的?她已经不在这了。”
男人闻言,眼神里闪了意思怒火:“居然敢骗我。”
易淳几乎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正急着想说“我绝对没骗你”,男人却已经转身离开,一阵风一般,瞬间消失的形影无踪。
若非易淳脖子上的伤口,她真以为只是自己做了场梦而已。
不过她也该庆幸,虽然不是做了场梦,但也是虚惊一场,只是平白无故受了点伤。
伤口虽然不深,若是不掩藏好,免不了惹出事端来。
想着,她打开了衣柜,拿出了一条薄纱透明的浅蓝色腰带。
然后执起一把剪刀,把腰带剪裁成一块方巾的大小,又小心翼翼忍着痛清洗好了伤口,换了染血的衣衫,把方巾折叠一番,绑在白皙的脖子上,结尾处,打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
丝巾,呵呵,创意不错,反正现在是秋天了,天气已经有些微凉。想必她戴着丝巾,应该也无可厚非吧。
对着镜子左右比了几下,确认一切如常之后,她收拾好了刚才慌乱的心情,脸上堆起了笑意,再回到了院子里。
院中,樱儿见她居然换了衣衫出来,脖子上还戴了奇怪一跳丝帕,不免好奇:“主子怎么了,脖子上怎么了?”
易淳故作轻松,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吗?这东西是我方才发明的,叫做丝巾,系在脖子上,别有一番滋味是不是?还能御寒。”
她这么一说,几个宫女还真觉得十分的好看起来,纷纷赞个不停。
易淳笑意吟吟的落座,本要喝酒,可是想到自己的伤口还是放下了酒杯,转而捏起了一颗葡萄,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好像听说,以前这里住着的那位黄贵姬,很喜欢吃葡萄啊!”
她自然是乱说的,不过是为了找个适合又自然的开场而已。
宫女太监们听她提到黄贵姬,不免有些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一个个只是给她往话题外岔。
“这葡萄还真是好吃,若不是娘娘慷慨,奴才们这辈子都吃不到。”
“是啊,葡萄好吃,吃着又不麻烦,换做谁也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