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唐翰那斩钉截铁的的表情,就像是魔障一样一直盘绕在易淳的脑海。
从唐翰处回来,她呆呆的坐了一整个早上,身体疲软的,四肢酸疼,昨夜癫狂的后遗症,让她脸色十分憔悴。
中午时分,厨房送了午膳来,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碗瑶柱白粥,还有凉碟清爽的小菜。
“七七,谁给你的这些,皇上不是下令了,自给自足,这几天在山上,只吃打到的野味吗?”
七七笑意盈盈的把粥菜送上的桌子:“表小姐放心吃吧,这是李公公吩咐的,说表小姐误食毒草,脾胃虚弱,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野味,命人下山买了白米瑶柱回来,还怕粥没有味道,特地从京中的酱香园买了些酱菜来。”
“李公公?”
“虽是李公公安排的,但是皇上也知道,并且没有多说什么,表小姐,皇上对你的心意,可是十分的明白呢!”七七边偷笑着,边观察易淳的脸色。
见易淳双颊闪过一丝绯红,七七笑意更浓:“昨儿皇上听说表小姐天黑了都还没回来,那着急的模样,恨不得把整个狩猎园都给翻过来,皇上亲自出去找的您,把您带回来时候,还急传了九王爷亲自给您医治。”
易淳方才会面色潮红,是因为想到李公公必定是撞见了唐翰和她睡一起,才敢这样妄自揣度圣意,因此才脸红。
如今平静下来,她只剩下一如往常的平静:“哦!”
见她似乎没多大欢喜的样子,七七不死心,继续道:“皇上怕你身体没恢复好,不宜动身回去,车马劳顿,所以把回宫之期延迟到了十日后。”
这个消息,倒是让易淳稍稍欢喜:“真的?”
七七却以为她是因为皇上的恩宠而欢喜,更加添油加醋起来:“当然是真的,奴婢还能骗您,皇上对哪位娘娘都没有这样上心过,就算是原先得宠的缘妃,也不过如此,谁的恩宠都比不上我们表小姐的来的重。”
易淳喝粥的手顿了一下,恩宠,呵,他愿意给,她还不喜欢。
昨晚上白白让他占了一顿大便宜,她当被猪睡了。
“七七,今天没事做吗?一个劲的在这瞎叨叨。”
易淳陡然有些严厉的眼神,让七七微微有些吃惊,不知道她怎么这样喜怒无常,方才看着还挺高兴的啊!
“表小姐嫌奴婢烦了,奴婢不说就是,行宫里没什么需要做的事,奴婢安安静静伺候您吃饭吧!”七七是很少用您这么尊称的,可见她在和易淳赌气了。
易淳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对七七发脾气有错,语气放了柔软:“樱儿的病,如何了?”
“表小姐,不见起色,太医来看过,没说出个究竟大概来,只说是水土不服。”
易淳放了勺子,皱了眉:“水土不服,这里不过也就是京城,再说樱儿的身体,哪里有这么娇弱,奇了个怪了,昨天刚到的,就水土不服了。一会儿吃完饭,帮我去九王爷那一趟,就是我请他过来一趟。”
“可是表小姐?”
九王爷是王爷,不得皇上传召,怎么能随便踏足妃嫔住处呢。
七七的疑惑易淳知道,她却并不以为然:“请不请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他是事,你只管去请就是。”
“是,表小姐。”
樱儿的病,总有些蹊跷,樱儿的身子骨也不算差,而且出发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病倒呢。
太医这些人,嘴巴上都是装着拉链的,如果有人想要拉上,他们怎么也不敢开口。
而九王爷,不说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到九王爷嘴巴上去装拉链,就算有,九王爷的性子,呵!想必也不肯。
下午时分,九王爷来了,一袭白色长袍,袍子前胸绣着一枝翠竹,而衣领处和袖口处,用桃红色的丝线绣制了几朵黄蕊小花,看着十分精致又清爽。
花中四君子,竹以不屈不挠,谦虚脱俗著称,以易淳看,倒是确实挺适合唐叶的。
虽然和唐叶接触不多,但是久居宫中,多少会听闻些唐叶的事情。
唐叶是先帝第六子,因为身下来孱弱多病,所以被送去的蒙山,交给了隐世的一位神医抚养成人,唐叶十六岁回宫,从那位隐世神医那里,继承了一身绝妙的医术,唐翰就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唐叶料理。
能让堂堂一国帝君如此信任的人,其人品贵重,可见一斑。
所以易淳才会去请唐叶,因为恐怕只有唐叶会告诉她实话,樱儿到底是不是水土不服病倒的。
本来只抱着三分能请动唐叶的心,所以当看到唐叶真的来时,易淳不免有些惊喜。
“九王爷!”给唐叶请了个安,她忙命七七去沏茶。
唐叶温润如玉,笑容清爽干净,与宫廷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像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荷花:“不必了,易昭仪哪里不适,我帮你把脉。”
原来她是以为易淳病了才会来,易淳倒是不好意思请尊贵的王爷,给一个小小奴婢把脉了,不过再不好意思,她也得开口:“我身子好多了,都听我的婢女说了,真心感激王爷,请王爷来,是有事相求。”
易淳说着,半跪下身去。
唐叶忙搀扶她:“易昭仪有话直说无妨,无需给本王行礼。”
易淳站起身,神色有些显得凝重:“我的婢女,无缘无故病倒了,太医监的人说她水土不服,可是她身子一向健朗不说,出门前还十分的好,如今尽然卧床不起,这病太过蹊跷,我怕是有人……”她说着,左右顾盼一下,大抵是有所提防,有些话不敢明说。
唐叶会意,对易淳比个手势:“请带路,我去瞧瞧。”
易淳就知道他不会推辞的,他那样的个性,注定了是一个不会拒绝人的个性。
忙在前面带路,引了唐叶到樱儿房内:“婢女住在此处,昨天一到就说头晕乎乎,我让她休息,她昏睡过去,到现在居然也没醒。”
唐叶上前,探了樱儿的脉,一点都不避讳樱儿只是个下等的奴婢,一会儿后,他脸色深沉的站了起来:“易昭仪,大不好,你这婢女恐怕凶多吉少了。”
“什么意思?”
“虽然不确定,但是从她的脉象来看,绝对是中了毒。”
果然,不出易淳所料,只是:“樱儿可还有救?”
“虽然凶多吉少,但是总算发现及时,毒素未侵入五脏六腑。小王尽力营救,这里有些救心丸和清毒散,一个时辰服用一次,可以勉强压制住毒素,等我命人回京,把我的驱毒银针拿来,我给她施上三套阵,毒液能清,只是伤及脾肺,脾肺可能已经破损出血,接下来如何,就要看她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