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毛发,在不易察觉的变短,直至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猿人的头,也在慢慢的回复人样。
他的身体在收缩,骨头运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如此明显。
本已因体形变化而撑烂了的衣服,又变得合身。——他已恢复了原本的身材样貌。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就像变魔术一样。
看起来轻而易举。然而,只有猿人们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医圣,没有人能做到。
人群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兴奋而喜悦的咆哮,在夜风中低低徘徊。
朱箫脸色苍白,身体摇晃。
菊不由扶住他。“你还好吧?”
已恢复正常的高瘦男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满是激动而狂喜的神色。
“我已经恢复了?简直不可思议。”
他抬头看看天上,月亮依旧挂在天边,皎洁的月光,仍旧洒落在他身上。
“从出生以来,过了午夜12点,我从没做过人类。”他目中竟流下泪。“以后,12点后,我可以以人类模样出现吗?”
他目光搜索着朱箫的,迫切渴望认同。
朱箫的眼神却有些凝重。“不。只是外表被控制住了,血液还是猿人的。抱歉,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那有什么不同吗?”他疑惑道。
“我也不太能确定。不过,你可以试试。”朱箫指了指路边那棵树。
高瘦男子走过去。
他看起来那么斯文,跟一般人类没什么区别。
然而,普通人展开手才能环抱住的那棵粗壮的树,他只轻轻一拔,便被连根拔起,发出轰一声巨响。
他一时愣在那里。
朱箫叹了口气。“是猿人的血液,让你变得力大无穷。”
他低笑起来。“不必内疚,朱医生。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
他走回朱箫身边,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接下来,还要麻烦朱医生。”
菊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忍不住道。“要治疗这么多人,会死人的。”
高瘦男子微微一笑。“小姐说得对。”
他转身,对那群黑压压的猿人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尖哮。
处于人形的他,居然发出这样毛骨悚然的叫声,不得不让人惊竦。
然而,他似乎很享受这样。
他的尖哮刚结束,倾刻间,所有的猿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群居动物的好处,就是这样。简单的命令,便能有序的号令。我们在12点后,就会成为一支史上最强的军队。”他若有所思的微笑道。
长街恢复了冷清,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那群密密麻麻的猿人,好像都只是幻觉。
这样训练有素,的确让人惊叹。
“如果不嫌冒昧,医圣请随我来。”
“好吧。”朱箫看了看天色。
天已凌晨,刚才猿人齐聚,他们炽热的体温,完全感觉不到冷。
但现在,没有了他们,他才发觉温度极低。
菊的身体瑟缩着,路灯下,她的唇已冻得深紫。
这丫头,跟着自己真苦了她了。
他心里难过,没怎么注意到她。
而她也无声无息,一直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她本不用受这种罪的。
一阵暖流掠过。朱萧心里也不由因过意不去而柔软起来。“我们走吧。”
长街尽头,一大片空地上,居然停着辆军用直升机。
他们坐着飞机,几分钟后,就到了山顶。
那里,有一个令人吒舌的建筑物。
月光穿越云层,淡淡落在这个圆顶纯白的建筑上。
周围一大片美丽的兰花。
这是个坐落在空谷中的,与世隔绝的别墅。
里面也华丽得让人目瞪口呆。
朱箫不算穷人,在世界各地有很多房产,也参观过来自皇室的城堡。
但跟这里比起来,他以前看过的那些,简直就是陋室。
菊更是只会感叹。
“为了治疗潜藏在身体里的变异。我们家族世代经商,生意遍布天下。所以挣得了一些钱。”
“你们,是不是“商人’家族?”菊眨了眨眼,问。
他微微一笑,道:“正是外界对我们的尊称。我姓罗斯柴尔德,叫我JACK就好。”
他拍了拍手,立刻走出一个仆人模样的人。“带朱医生到这里最好的房间休息。”
当他们跟着那个纯黑西服的管家模样的人进入华丽无比的长廊,菊终于忍不住低低道:“原来,他们竟然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
朱箫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你听说过?”
“在灵界,没有不听过这个大家族的。他们是全球最富有的家族。”
“灵界的人都富有。”朱萧嘲弄道。
“然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比大多数灵界的人都要富有。”
菊一边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壁画,一边道:“像我们这种有灵力的人,钱都是来自偷掠普通人创造的财富。”
她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而且,要尽量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为什么害怕被注意呢?”朱箫的注意力被转移,脸上习惯性的悲伤,也暂时不见。“你们灵力那么高,还怕什么?”
“我们怕的,只有灵王。是他规定,不能让普通人发现我们灵界的存在。”
朱箫点头。“难怪,所有的报纸,都只有类似外星人,水怪等的灵异报道,却没有灵界相关的。”
“要创造巨额财富,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灵力,就是极高的经商天赋。无论什么生意,都能赚到最多的钱。”
“抱歉,你们的房间到了。”
厚厚的波斯地毯,天鹅绒的孔雀绿窗帘,白色皮沙发上,镶着精致的金色雕塑。纯金的电话,搁在纯白光亮的几上。
所有的一切,华丽,却又简洁大方。
当朱箫享受完豪华浴缸的按摩,几乎要睡过去了。
但也只是几乎。
头一挨上枕头,某种尖锐的疼痛和哀伤,便侵占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立刻变得清醒无比。
叹了口气,他下床。
这是个很宽大的房间。房间的一角,是个小型的吧台。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酒。
当看见一瓶颇有年份的红酒时,他本已钝痛的心,变得锐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