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干什么啊果果,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圣伦的店里吃东西?”
乐琰非常不解,商圣伦的店既干净东西又好吃,何况他还给了果果一张终身免费混吃券。从来不吃餐厅套餐专门跑商圣伦店的果果,今天如同另一个人附体似的拉着她往学校外的大街走,还不让她透露一点口风给商圣伦。
“不能去的,就算我请客,这次就不要在圣伦那里吃好不好?”
乐琰停住脚步说:“为什么?”
果果为难地反问:“一定要说吗?”
乐琰毫不犹豫地点头,“除非你认为对我说了之后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就不坚持听了。”“因为,圣伦的餐厅实在太显眼了,什么人都往那里跑。”
乐琰打断她:“我看,只是因为一个人老往那里跑而已吧。”
“噫?”
乐琰唇舌轻翻,流利地吐出答案:“你躲末裔。”不等果果反驳,她接着说,“很多事情不是躲避可以解决的,相反,如果面对的话,你会发现事情其实很好办,也许会很愉快,更或许会别有洞天呢。”
果果先是乍舌,然后说:“乐琰,我发现你第一次对我说了那么多有哲理的话。虽然你说话一向都非常有哲理,但是这么嗦可前所未有。”想了想她犹豫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吃惊。”
乐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于是果果继续犹豫地说:“躲他……虽然是一个原因,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抿抿嘴,“我实在好想吃路边摊。”
乐琰绝倒。
“你——”她实在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果果嘻嘻笑着拉住她,几步冲到一个摊子前,冲着忙碌的老板说:“我要十串,乐琰你呢?”
乐琰才瞟了一眼老板那油腻腻的手一边收钱一边递过去烤好的蛤蛎就忍不住皱眉,“不了,谢谢你。”
“试试看嘛,很不错的味道哦,我打赌你以前一定没吃过的。”她热情地把一串凑到乐琰嘴边,乐琰犹豫着,忍住恶心咬了一小口,嚼嚼。
“怎么样?”果果自信地看着她嚼东西的频率由慢到快,顺便往嘴里塞进去一大块。
乐琰的眼睛放出了光芒,“真的很好吃哦。”
“对嘛。”果果指指前面的摊子,“还有奶冰勒,不吃浪费哦,然后我们再去试试豆签、天妇罗、章鱼丸、还有八珍糕。”
“好!”乐琰的热情已经由烤蛤蛎充分提升。
十分钟后两个人一手一把零食地往回走着,吃得满嘴是油,时不时你咬我手上的东西一口,我吸一下你杯子里的饮料,完全不顾自身优雅高贵的形象,更不管旁人那奇怪的目光。
一辆黑色的汽车忽然无声无息地从街角拐弯处冲撞过来,在她们身边倏地停下来,车门迅速弹开,几个和车子同样颜色的男人跳下来,不由分说把果果塞进车里,然后像火箭似的消失在街上,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看着撒了一地的零嘴,乐琰猛然醒悟过来,立刻往回狂奔,边冲边掏出移动电话按键,“圣伦,你快叫末裔!”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经黑了,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发现这里是一座废旧仓库(这东西果然比较好用……),简易的吊灯在距离头顶不远的地方晃荡着,屋子里的东西,一会儿处在光亮中,一会儿隐入黑暗中,一片邪魅的感觉在果果心头蔓延开来。
对方是什么人?到底基于什么目的绑架她?如果是恐怖分子,乐琰应该比她更有理由被绑来——她可是名正言顺的首相女儿啊;如果是和那个黑社会老大结仇的黑手党,无论如何都应该绑末裔才对呀?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除了认错人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你们……认错人了吧。”她摸了摸上车之后被人打过的后脑勺,那里还有点隐隐作痛呢。
“果果,你不叫这个名字吗?”一个声音在上方响起,“不过你姓什么,我倒是不太清楚呢,是跟着继父,还是亲爸爸那边呢?”黑色的枪柄把她的下颌架起来,一双让人联想到豺狼的眼睛出现,嘴角边是一抹狞笑,“还是……跟你那个婊子母亲姓?”
果果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比吐他口水更加直接有效,于是她就那么做了,而且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在这么久的睡眠后还不是口干舌燥,唾液分泌依然旺盛。
那人擦去脸上的唾液,笑了笑,朝身后的人打了个响指,便退到一边去,饶有兴味地看着手下的人捧着一个黑色的匣子上前来,把那些五颜六色的电线理顺后,用胶带缠到拳打脚踢的果果身上。“这个是十分钟后爆炸的炸药,让我们来数数看,教父安末裔少爷能不能在十分钟之内赶来吧,如果他来不及的话,你就只好“砰”的一声,提前变成愚人节的礼花了。”
这人说着,忽然摇晃了一下,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抓住他叫道:“乔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抓住她,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少爷知道的!”
这声音熟悉无比,果果在眼睛和嘴被黑色胶带蒙上后使劲一想,这么欠揍,而且聒噪,除了史特丹之外别人哪里有那个特质?难道真的是……他?
“闭嘴,这是引他出来的惟一办法。”那个叫做乔易的男人不耐烦地说着,然后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似乎是史特丹那个胖子被推倒在地上了。
“不行,你不能伤害少爷!否则我就把你们的计划全部告诉别人!”史特丹叫道,“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好吧。”乔易说,“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把电话放下来。”
然后一声枪响传入果果耳朵里,让她浑身一抖,静默了几秒钟后,一个笨重的声音传来,史特丹的声音和气息在空气里都荡然无存了。
“唔!唔!”果果拼命挣扎着想要脱离胶带和椅子背,但是无济于事。
乔易在她身边蹲下,拍拍她的脸,“别着急,很快你和末裔都会到下面去陪他的。”
“老大,末裔已经到门口了。”
“Very good,所有人离开这里,等他一进来就把门反锁。”
“唔!唔唔唔!”果果继续叫着,虽然她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了,但是不叫出来的话她实在难受,她好想骂街,好想揍人——要是死前连骂人都不行的话,那多憋气啊!
“果果!”
这一声令果果心里一泄气,笨蛋啊笨蛋!眼睛上的胶布被撕掉了,映入眼中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眸中漫溢着浓浓的关怀和惊吓,“没事了,我在这里,不要怕!”他蹲在椅子旁边,捧着她的脸,重重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果果拼命踢腿,“唔唔唔”地叫着,末裔定睛一看,失笑道:“对不起,忘记它了。”说着顺手撕下她嘴巴上的胶布。
嘴巴一得到解放,果果立刻用100分贝的嗓门叫道:“王八蛋龟孙子去死吧,死了被狗啃、被老鹰啄烂掉都没有收尸的人——”
末裔见她的肺活量依然如此惊人,放心地笑了笑。果果骂完了那帮混账王八蛋,调转炮口指向末裔,接着骂道:“傻蛋王八蛋,摆明了是送死你还来,你脑子长蛆了吗?你这头猪,连路边的狗都知道笼子里的骨头不能啃,你却一头冲进来——”
末裔变了脸色,回吼道:“我不进来谁救你啊?”
果果惊天动地地吼叫道:“我不用癞蛤蟆救!”
末裔一甩手指着她,“你后面绑了个几公斤的炸药包你说不用我救?”
果果跺着脚叫道:“就是不用你救!你滚!”
末裔气得几乎要出手给她几记老拳,自己是这样低三下四地跑来,一路上担心得要死要活,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末裔好歹是十几年的大少爷当过来的,哪里有人敢这样不知好歹地跟他说话?平时只要他稍微笑一下,就有一群人忙不迭地烧香谢恩了。
沉默的空气中,传来了“嘀哒、嘀哒”的机械的冰冷声音,提醒着两个人威力巨大的炸弹的存在。
算了,末裔收回神志,委曲求全地蹲下来检查那些复杂的线路,“还有五分钟,应该来得及。”
“你会拆吗?”果果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学过炸药?”
“我没学过。”末裔没好气地回答,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搞得他头都大了。
“你快走吧,你不会的!”果果用惟一可以动的脚跺地板,末裔理都不理她,该死,怎么那么复杂啊,要是平时他就一剪刀统统剪断,可是现在事关二人生死,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果果冷静下来。
“喂,你听见没有,快点走吧!”果果急急地说,偏偏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真的不会拆啊。”末裔回到她眼前来,果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居然看见他一脸太平无事地笑着。
“你笑什么啊还不快走?”她想撬开那家伙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排泄物。
“没用的,他们把门锁了。”
果果语塞,末裔在她身边慢慢坐下来,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愉悦地说:“好了,现在我们还有三分钟时间,来谈谈吧。”
“谈什么啊?你还笑!”她试图用心平气和的语言告诉他,“末裔,你尽量躲到角落去,用什么铁皮呀钢板呀挡住自己,这里像个破仓库,这种东西应该有吧,然后你——”
果果倏地睁大眼睛——自己在想方设法救他的命,这家伙居然在、在、在吻她?而且坐在她的大腿上,搂着她的脖子,一下接着一下,不间断地吻她?
“还记得这种感觉吗……”他问,然后紧紧搂住了她,“这样一来,收尸的人就知道我们是情侣了——你不反对我这么说吧?”
果果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喃喃说:“不要脸。”
末裔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果果忽然觉得他的脸庞尤其好看,线条柔美又不失刚硬,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很浅的酒窝,有一丝淡淡的童真和忧郁,是女人痴狂和迷恋的典型。他是一个能把邪恶和天真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癞蛤蟆,有时候,是天真的笑容和邪恶的眼睛;有时候,却又是邪恶的笑容和天真的眼睛。
果果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吃鱼时鱼刺卡在喉咙里,全家人围着他拼命地忙成一团,自己听说以后,冲着他的背猛烈一击,打得他当场喷出鱼骨头,后背却淤青一片的事情,不由得笑起来,那次真是痛快,既报了仇又让他们无话可说。
看着她笑了,末裔也加深了笑容,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浅浅的气,说:“还有两分钟,可不可以对我说句话?”
果果知道他想听什么,但是故意装傻,“不可以。”
“说嘛,说嘛。”他像小孩子一样赖皮道。
“不说。”
“那我接着吹气噢。”末裔捏着她的耳朵说。果果顿时毛骨悚然,那僵硬的表情落在末裔眼里,分外可爱,“说不说?”
果果一咬牙,“不说!”
“真的不说?”末裔挑起眉梢问,果果横下一条心,摇头。末裔叹口气,手从她的耳边挪开,果果一愣,不由得抬起大眼睛看着他,末裔神色自若地把手指放在果果的肩处,利索地解开她的衬衣扣子,正经道:“还不说吗?”
果果僵着脸叫道:“说啦说啦——”
于是末裔的手放在她领口处待命,把耳朵凑到果果嘴边,果果咬着唇正要开口,忽然一阵巨响传来,吓得两人以为炸弹提前爆炸自己就快见到上帝了呢。
警察迅速冲入,把他们围起来,几十个手电筒的灯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末裔用手挡住眼睛,忽然听到商圣伦调侃地说:“哎呀,亏我们这么急,原来又坏了人家的好事。”
末裔瞪他一眼,心想你知道就好。
拆弹专家开始检查果果身后的炸药,其余的警察把这里完全封锁后准备上前架末裔出去,但是冷不防他抽过某个警察腰间的佩枪,指着其他人冷冷地说:“我要留下来!”
警察作雕像状。
“怎么样?”指挥官问拆弹人员,冷汗争先恐后地流下来。
“还有三十秒。”拆弹专家的声音也出现了波动。
末裔半跪下来,把手放在果果膝盖上,把她额上落下的发丝抚平理顺,微笑着说:“没关系,有我陪你,不怕。”
果果摇摇头,对他平静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是末裔从来不曾见过的舒心和愉快,他几乎要怀疑自己2.0的视力时,却看见果果对着他,无声地说着什么,虽然只是口形,而且只有一遍,他却完全看清楚了。
她说:“I love you!”
末裔抚摸着她的脸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唇覆盖在她的之上,果果听见一个深入灵魂的声音坚定地说:“I love you ,too!”
果果一闭眼,索性放纵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尽情地享受着那份欢愉和炽热,管他呢,死就死好了,到上帝那里去混个十二对翅膀的天使当当,不过以他们两个的个性看来,即使当天使,铁定一个是菜鸟天使,一个是不良天使,上帝要头痛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也许有一秒钟,也许有一千年,当他们喘着气分开时,果果发现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们,包括警察和拆弹专家在内,大家的眼神都一样的呆滞,而且专注,好像看得很投入似的,很久都没有动静。
末裔“刷”地拉过炸弹来看,时针停在五秒的时候不动了。他捧住果果的脸,“没事,不用死了,已经拆掉了!”
果果的双手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她“呼”地跳起来,“刷”地搂住末裔,双腿盘上他的腰,围观的警察们像菜鸟一样,跟着开心地鼓起掌来,商圣伦对乐琰他们酸酸地说:“真是的,还以为这次炸定了,害人家担心得要命,谁知道一冲进来就看见这种画面,看看手表,都吻了五分钟还不松开,他们也太投入了吧!难道脸不觉得僵吗?”
末裔任果果搂着猛转圈,一下子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果果爬起来,忽然发现他双眼紧闭,完全没有知觉的样子,自己按在他身前的手上,仿佛沾上了什么粘稠的液体般,腥热湿润,抬起手腕一看,一片血红色,这才发觉到黑色毛衣下沁出了血迹,顺着大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果果把手放到眼前,看了又看,然后爆发出一声大叫,把所有开开心心的人吓了一大跳,“末裔——王八蛋蛤蟆!”
“吓!”警察一愣,跟着叫起来,“救护车,救护车!”
“不得了了!”
“有人中弹了!”
仓库再度陷入一片混乱中。
“这次他死定了。”商圣伦担心地对乐琰说,乐琰首次对他做出同意的附和,跟着轻轻点点头。“怎么会这样呢,真是的。”雷磊低头兀自叹息。
“是啊,怎么好死不死地中一枪!”乔思蜀也看了看花笑绫,后者用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指指果果的方向。
程亚彦忍不住了,呵斥道:“你们说什么哪,什么死定了什么中一枪,子弹早就取出来了,医生都说了,只要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线,没事的!”
商圣伦说:“就是这样我才说末裔死定了啊!”
乐琰也叹息说:“果果最讨厌别人让她担心了——唉。”
雷磊耸耸肩说:“本以为他可以在病床上多躺一段时间,谁知道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花笑绫接着说:“真倒霉,果果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末裔。”
乔思蜀说:“我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他们各自吵吵嚷嚷的,完全不把病房里还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昏睡的末裔放在眼里,不过这种吵嚷很快随着果果打开房门进入而告一段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着脸黑得像锅底的果果对医生说:“谢谢医生,您可以多打他几针没事的,他从小就只爱打针不爱吃药。”
商圣伦低声说:“末裔啊,我同情你!”
送走了医生,果果在沙发上坐下来,雷磊朝所有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不讲义气地甩下末裔走个干净。
果果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滑过他光洁的侧脸,顺着线条下滑到宽大的病人服中,指尖隐约能够触摸到层层散发着药水味的纱布,慢慢眯起眼睛,不悦的神色凝结,使得原本清秀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凛冽之风。
“我真的生气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爱上你,做我的情人第一件事就是只能你为我操心,不能让我为你担心,如果做不到就一切免谈。”
“我知道了,我认错好不好?”
果果狠狠瞪了末裔一眼,她已经完全把那副用来伪装的冷漠面具扔掉,什么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记住你不是说说而已!”
“是,我的女王,女皇,女神!从今以后你的命令就是我的生命!”末裔半抬右手,虚弱一笑,“但是在这一切还没有到来之前,先让我握握你的手吧。”
果果哼一声,恩泽似的把手给他,紧了紧,顺手抽过枕头垫在他后面,“现在起来,吃我煮的稀饭,喝我炖的汤,一滴都不能剩。”
“是……等等,”末裔的眉头皱得死紧,“你该不会,该不会放了……”
“红枣,花生,猪血。”果果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报出一大堆让末裔听见就头皮发麻的物品,“还有很多要不要全说出来?”
“可不可以不喝?”末裔泄气地问。
“你说呢?”果果的手掌平伸,碗就端在中央,如果在家里末裔大可沿用自己的一贯作风,把碗一翻了事,但是现在这个是他的命中克星,事关终身幸福,就是毒药也得喝啊。
他一横心,端起来猛吞,稀饭还是温的,不烫不冷,滑入口腔以后,化作淡淡清香,味道很好,并不像记忆中的红枣花生粥那样难喝,也许是因为做粥的人不同,而且放了很多别样的佐料,比如——心意。
果果很满意地看着他喝完后,把碗反过来,让最后一滴滴进嘴巴里,然后朝她耸耸肩,“很好,下面是鸡汤。”
“鸡汤?”末裔叹口气,果果这是存心的,什么鱼汤骨头汤全都可以啊,偏偏是他从小一看见就倒地的鸡汤!不过连红枣花生粥都喝了,鸡汤,又算什么呢。
看他咕嘟咕嘟地猛灌,果果反而有些担心,“喂,你真的喝光啊?我做鸡汤没什么经验,如果很难喝的话就吐出来吧。”
末裔边摇头边继续灌着,直到最后一滴落入腹中,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我最讨厌鸡,但是,原来它可以炖出这么棒的汤来。”
果果一下子笑出来,“是啊,可以得到你大少爷的赏识,这些鸡真可谓是不枉此生了。”
“粥和汤我都喝了,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他的表现好得出人意料,果果破格准许他提要求。
“以后多笑笑。”他又补上一句,“而且只准对我噢。”
果果斜眼看他三秒。
“呸。”
学生会办公室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哈拉打屁。
“喂,你这么快就可以上课了没事吗?”
“是啊,毕竟是结结实实的一枪啊。”
“就算想讨好心上人也不用这样啊,何况果果都请假回去照顾你了。”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问着,末裔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我实在是怕了红枣花生粥,还有鸡汤了。现在就算是餐厅咬不动的猪排,恐怕都比那个美味。”
“不是吧,果果就这么对你吗?”
“喂,你的蛮横劲都到哪里去了,以前果果可是被你牵着鼻子团团转啊。”
“就是,整个学校只有你才能把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又不能怎么样。”
“你再这样我看不起你噢。告诉果果你也有你的自主权!”
其实所有人想的是:要是你就这么窝囊下去,以后我们岂不是没有好戏可看了?
“你们都没有事情可干了吗?”
呼啦,所有人在这个声音响起时作鸟兽散,把末裔晾晒在那里,果果上前几步,一把夺下他手上的烟蒂,“你还是学生啊,不许抽烟!”
“是。”末裔乖乖地掏出所有的烟具上缴。
果果想了想,“不行,以后都不许吸烟!”
“没问题。”末裔唯唯诺诺。
果果刚要转身,忽然瞪大眼睛指着他说:“紧身衣皮裤的,一身名牌,穿这么帅你想勾引谁?”
末裔紧张地看看全身,“没有啊,我一向都是这么穿的!”
“给我换掉!以后都要穿学生制服。”
“可是,我没有啊。”
“去学生处那里领一套啦!马上就去!”
“哦。”
末裔走出去后,剩下目瞪口呆的几人发着感叹。
“不至于吧?”
“太夸张了。”
“末裔变得那么听话好别扭啊。”
“别说这个,我倒是觉得专横的果果很可怕哦。”
果果抱臂冷眼看着这些人用七十分贝的声音“窃窃私语”,心里琢磨着怎么调配这些闲人才不会浪费学生们缴上来的经费。
“嗯哼,有没有事情,没事开会。”
“又开?”虽然人人脸上都写着这么几个字,但是还是非常配合地拿着笔记本和笔坐在椭圆形的议事桌边。
“讨论……”果果的话讲了一半,末裔推门而入,非常不适应地拉扯着崭新的学生制服,但是怎么说呢?虽然一向华丽装扮的他,此刻换成了这么一副朴素的装束,却还只是一个字可以形容——帅呀!
黑色的制服,胸前有学校的徽章,学生会的成员,制服上会特别缝制一条非常夺目的金线,走到哪里一目了然。这样的套装,由于采用的是本校学生自己的设计方案,所以比其他学校的款式要别致新颖很多,但毕竟是校服,还是非常正式严谨的,现在末裔居然能将它穿出十足的朋克风格,怎能不叫人多看两眼?
果果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定末裔修长笔直的双腿,久久没有挪开,其他人也非常奇怪,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末裔穿起来……就是和一般学生不一样呢?是因为胸前的扣子敞开了吗?
是因为他手腕上戴着一条斑驳的嬉皮士链子吗?可是这些,别的学生也有做啊。
章柏贺忽然说:“果然是混黑社会的,穿了正经衣服也不像良民。”
其余几个混世魔王听了,渐渐点头表示同意,惟有果果,满脸红潮地低下头去,丢下一句:“会议延期。”就跑了出去,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末裔一边喊着“果果”一边追了出去,这么一来,有人打开电视机有人开始看花花公子杂志,有人开始打扑克,学生会里再度一片乌烟瘴气。
末裔追上果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已经换了,你不要生气啊。”
果果的头垂得低低的,说:“我没有生气。”
“那你跑什么?”末裔不解,“哦,我答应你以后天天穿制服上课,可以了吧。”
“不是那个。”他不是一向最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变得像头牛似的笨,这么简单的原因都猜不出来。果果看着他的鞋尖,提脚一踩,趁他痛呼之际转身跑走。
“哦,痛唉……果果你干吗啦……”末裔哪能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呢?只是想逗逗他玩而已。只见他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抱着脚叫着,其实肚子里早已笑翻。
现在只等小绵羊上钩让灰狼大块朵颐,末裔加大呻吟的力度。
这时两只穿着名贵皮鞋的脚在视野中出现,接着是一声问:“请问这位同学,理事长办公室怎么走?”
末裔没好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随即跷起二郎腿,将双臂枕在脑后,痞子气十足地躺在地上问:“你不问别人,为什么偏偏来问我?”
男子不怒不火,淡淡笑道:“因为这路上只有你啊。”
末裔顺眼一望,果然,路面虽宽,却只有他一人躺在正中央,原来学生们看到主席在猛跑副主席狂追,以为学生会发生什么大事,全部涌过去看热闹了。
哼出一句三字经,末裔翻身坐起,悠闲地打个哈欠,挠挠头发说:“理事长办公室——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不会吧,”那男子优雅地笑了笑,“你的制服上有金线,应该是学生会的成员,那就是理事长办公室的常客,怎么会不知道在哪里呢?”
末裔翻起眼皮看过去,轻描淡写地往手指上吹口气:“我是学生会的又怎么啦,你既然知道制服的特点,想必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怎么不知道理事长办公室?”
“我以前是在这里读过书,可是,已经过了八年,所以,我不大记得了。”
末裔终于分神出来,“让我想想,这边,不对,应该是这边,对了,就是这边,拐个弯就可以到了。”
俊美男子看了看他指的方向,轻轻摇摇头,“可是我刚从那里来。”
末裔摇摇手指,“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拐个弯就到厕所,我正好要去,拜拜。”
说完他就拔地起身,慢悠悠地踱过去,男子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
“末裔,你——”果果跑了一半,发现末裔没有追上来,忽然想起他的伤才好一半,万一晕倒在地的话……吓得她立刻折回,却看见他悠闲地躺在地上,对另一个人说话,而那个人却是——
“楚骁阳!”果果在末裔面前煞车,指着男子诧异地说。
“楚骁阳?”末裔回头。
果果已经兴奋地一把推开他,跑向男子,“楚骁阳,你怎么来了?”
楚骁阳摘下墨镜,干净的脸庞上满是笑容,“很惭愧,我居然不记得理事会在哪里了,想找个人问问看,可是,”他耸耸肩,笑着说,“人家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告诉了我厕所的详细路线。”
果果立刻瞪了末裔一眼,“他发神经呢,你别理他。理事会已经搬迁了,难怪你找不到,我带你去。”
“嗯,上车吧。”
“喂,果果你去哪里?”末裔不甘被当做空气完全忽视,何况他要求过的,果果只能对他一个人多笑。
可是他的抗议完全被无情的汽车引擎声和无穷无尽的尾气掩盖过去。
听说楚骁阳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捐款给学校盖一幢楼,并且设立一个奖学金基金会,资助一部分因为贫困而无法进入这间学府的学生后,果果就非常热诚地带着他到处跑,免费充当导游和咨询者,不但把学生会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不说,连宿舍都很晚才回。几次逮不到人,末裔索性再不出现,跑回家去了。
接下来可怜的就是乐琰,她和末裔同为副主席,现在主席忙碌中,副主席失踪中,所有的大事小事一律降落到她的头顶,要她拿主意,她不但不能去画室修画,连学业都有些兼顾不暇,要不是商圣伦的鼎力倾情相助,只怕已经连人带铺盖,去惠顾城里最好的医院了。
于是,连脾气一向不错的商圣伦都发了火。
“岂有此理,你们玩游戏,殃及池鱼!大家索性通通玩死,谁也不管了。”
说干就干,大家全部拍屁股回去,过神仙似的日子,以至于几天后果果再回来,发现部下们一个都找不到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好啦好啦圣伦,算我错啦,要怎样你们才肯开工啊?”
第一时间冲到咖啡厅里去,看够了商圣伦那朝天的鼻孔,迟钝的果果才明白自己这些天来,的确是太忽略学校的事情了。
“哎?果果你回来啦。”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乐琰,尽管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她却还穿着长袖,时不时握拳掩口咳嗽一下。
商圣伦没理果果,绕出柜台说:“我煎好药了,要趁热喝。”
果果惊讶地看着乐琰说:“琰,你生病啦?”
乐琰“呃”了一声,先看看商圣伦的脸色,才笑着对果果说:“没什么,小感冒。”
“哦,你要小心啊,晚上睡觉不要贪图凉快不盖被子。”
果果才好心地叮咛了一句,立刻就被商圣伦整个顶了回去:“跟被子有什么关系?你试试看在四面通风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呆个通宵的感觉。”
果果侧着脸想了一两秒钟后,小心翼翼地问乐琰:“你干吗熬通宵?难道是——不会吧,事情真的那么多吗?末裔不会帮你做?”
提到这个商圣伦更加来气,尽管乐琰拼命朝他使眼色做手势,还是止不住他的气势汹汹:“你那个末裔比你更干脆,直接消失,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拜托你们两个,到底谁说了算?”
什么?他竟敢在这个时候跑回去了?果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冲出咖啡厅的大门,这个混小子实在欺人太甚,如果找到他的话,一定要狠狠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可是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居然都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末裔到底现在在什么地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呵欠连天的乐琰看着果果恶狠狠地按按钮,像和电话有什么深仇大恨般。她叹口气,由衷地希望末裔不要这么快回来,给即将施工建造的新大楼充当炮灰做奠基。
“叫末裔过来听电话,你不要告诉我他现在还不在家!”果果执著地吼着,忽然瞪大眼睛,
“什么?他已经回学校了?什么时候走的?”
乐琰意外地睁开眼,看见一抹凶光射出果果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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