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点点头，以我此刻的立场，我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陶然，当日把不相识的你送入司徒府，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想要一个男子可以好好爱我，想有一个依靠。”
我苦笑道，自觉有些尴尬：“当然，他原本就是你的夫君。”
“但他在意的人，是你。”她话锋一转，紧紧盯着我。
我低垂下眉眼：“我早就离开司徒府了……”
“我明白，你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你并没有将错就错，赖在司徒府当名不副实的少夫人。就因为这个，我才敢向你说这些话。”她顿了顿，我在她的神情中见到了几分踌躇：“把墨言还给我，陶然。”
我直直地盯着她：“怎么还？”她的要求，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她并不如传闻中那么沉默寡言，而是勇敢直言的女子。
“墨言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苏家和司徒家两位兄长了。”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这就是说，他已经想让你当他的夫人了。”
我慌张地回答：“这没什么，苏家和司徒家才是世交。”
“苏家是我的娘家，家风严谨，我已经让爹娘丢了一次脸，若我成了弃妇，恐怕有家也不能回了。自然，家丑不能外扬，爹娘会抓住最后一次机会，把我塞给司徒家。”她把视线转移到别处，淡淡说道：“甚至，他们允诺说若是墨言不计前嫌，可以把苏家一半家当作为嫁妆，送给司徒府。”
我不禁愕然：“一半的家当？”如此昂贵的嫁妆，一般人恐怕很难不动心吧。娶个首富千金，至少少奋斗五十年。换句话说，就是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司徒家二老早就仙去了，长兄为父，苏家可以同司徒家商量的家长便是大少爷司徒豪。”
我按耐不住，问道：“司徒豪同意了？”在我印象之中，司徒豪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为司徒家传宗接代的女子，是我，还是苏凝，并不重要吧。
她一脸暗淡：“他说，尊重墨言的决定。”司徒豪没有答应？不得不说，他的回应出乎我所料。
我脱口而出：“所以，关键在于司徒墨言的选择？”
她牵扯着嘴角，满是苦涩：“他若是不娶我，也许我只能孤老一生了。日后就算有上苏家提亲，也只怕尽是些贪恋富贵之辈。”
“陶然，你……”她把脸转向我，紧皱眉头：“你把他还给我，还不好？”
轰一声，我呆呆地望着她。她要我，把妖精还给她？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当日是我犯下的错，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蓦地站起身，作势要向我跪下。我眼睁睁看着她跪到我的面前，手足无措。“苏凝，你怎么了？”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说话的表情。“我这次，已经人财两失了。”这一句话，让我呆立在原地，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太恬不知耻了？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还妄想嫁给那么出众的墨言？”
她被骗了，骗财骗色，失败的一塌糊涂。就算是首富千金又如何，往后的她确实很难再找到一个会真心待她的男子了。她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了，还要继续被抛弃第二次吗？
我轻轻扶起她，慢慢问道：“墨言他不知道这件事？”
“我一个女子，很难启口。”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但是只要相处久一些，一切都会被淡忘的。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我无言地点点头，也许是同情她的遭遇，我答应她，不会告诉妖精。失身与人这四个字分量有多重，我很清楚。
她的泪眼让我有些不忍：“陶然，你可以离开墨言的身边吗？没有你，他的眼里才会看到我。”
滕墨月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亲口告诉他，结束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苏凝找到了，你也该退出他的世界了。”每个人都要我离开妖精，我真的该离开了吧。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镇静地答道：“陶然，说实话，你只是暂时替我照顾了一下墨言。若深究起来，和他拜堂的人，是我，不是你。拜了堂，我和墨言就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
我苦笑连连：“你说的没错。”按照古代的婚嫁习俗，拜过堂才算是真正的夫妻，而我，并没有。
“陶然，是不是墨言碰了你的身子了？”她警觉地问道：“若是如此，我不会逼你。你是墨言的责任，我也不会忍心就这样让你离开。你我平起平坐，姐妹共侍一夫也未尝不可。”
共侍一夫？算了吧，我可受不了。我挡在他们俩中间，只能是一个最大的阻碍吧。我抖落一身寒意，挤出一脸敷衍的笑：“没有，在新婚之夜，我就把真相告知于他了。”
即使她刻意掩饰，我还是看得出她闻言，紧张的神情放松了几分。她的心里，也不希望有一个多余的女子与她分享他吧。三个人，对于我来说，为难了些。一个逃婚又失了身的小姐，若是被妖精拒绝了，再回到娘家，一辈子和流言脱不开干系了。而我，至少还有墨月宫可以收留我，没有人会谈论我的过去。
古代女子的命运，真的有诸多束缚。她的要求，也不过是想要更幸福的生活罢了，并没有谴责的理由。
“对你，我真的很抱歉，很想补偿你。”
“不用了。”我摇摇头，淡淡笑道。补偿什么？我已经无所谓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能释然了，何况，我还没有到苏凝这么多灾多难的境地。要比惨，没人比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