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喜欢她,所以即使逼她吃下残月春,还是想着给她解药,她从心底里不想和她敌对。
没想到,她一直都在欺骗她,刻意地接近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既然她如此对她,那她也不会客气,她绝不会放过她。
阴鸷的目光中透着杀气,朱琳浑身散发出的阴沉,让身后跟着她的人们噤若寒蝉。
来到山庄后院,他们训练死士的基地,这里机关大开,尸横遍布,血流成河,他们辛苦挑选出的种子和那些培训他们的人都死了,有的甚至一招毙命,脸上并没有痛苦之色。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到了,个个脸色苍白,无人开口。
雨,淅沥沥地下,似要洗净这一切,朱琳紧抿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雨水淋透她全身,淋进她的心中,忽然,她抬头高声道:“妹妹,我知道你在这里,难道不想出来见我一面吗?”
回应她的只有下个不停的雨,烟雾蒙蒙,遮挡了人们双眼,正在除朱琳外所有人都认为无人会出现时,在一片烟雨之中,缓缓走来一个人。
笼罩着迷蒙的烟雨,那人似从天上而来,手中撑着一把油伞,水绿的裙衫,素色的纤带,罗裙摇曳,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舞动,素面净颜,婉约清灵,顾盼之间,风姿绰约,笑靥如春,暖意融融,清如水亮如星的双眸,没了那邪佞和淫光,竟是那般深邃澄净。
还是她所熟悉的容颜,但气质和眼神完全的不同,前后判若两人,若是在别处遇见她,她一定会认为这不过是和她相似的人。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这样逼真的演技,这般细腻的心思,她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更是可怕的对手。
“我知道你会想见我,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萧幻月缓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含笑望着她。
“你到底是谁?”面对这样从容的她,朱琳觉得自己好狼狈,她复杂地扫向她,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腰畔的碧玉箫上,苦笑道:“你就是彩风楼的新任楼主。”
“是,萧幻月也是我的真名,我并没有骗你。”萧幻月笑得很亲切,让朱琳找不到丝毫的隔离陌生感,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并没有变,还是那个让她羡慕钦佩的人。
“女人也能当彩风楼的楼主吗?”朱琳有些迷茫地问道。
“女人有哪点比男人差,别忘记,几百年前,这个世界可是以女子为尊的。”萧幻月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可笑,她当这个楼主真得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像妹妹这般恐怕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人。哎,不像我,这一生被情所误,做了很多错事,身不由己。”朱琳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道:“这是残月春的解药,从此你我姐妹之情不再,我知道你有事要问我,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说罢,遣散众人,也不管萧幻月是否同意,她转身离去。
萧幻月盯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一笑,跟上前去。
绝尘湖并不在绝尘山庄里面,相反,是绝尘山庄依水而建,因紧靠绝尘湖而起名为绝尘山庄。
萧幻月撑着伞,替朱琳遮挡着风雨,一把伞下一双人,谁知道两个肩并肩的人却是敌对两方。
绝尘湖畔了无人烟,只有一揖轻舟漂浮。雨意未尽,湖水婉约,如淡墨的雾雨缭绕着缱绻湖面,更衬得水如眼波横。
残花片片,细雨溅肩,萧幻月收起伞,随着朱琳一起进入小舟。
舟内空间有限,但却干净精致,一方制作精良的小案上,酒菜齐全,两盏酒杯,两双筷子,摆放在案上,在配上这一湖烟雨,倒也适合品酒游湖。
招待她坐下,朱琳亲手拿起酒壶为她斟满,萧幻月盯着眼前这杯酒,只笑不饮,静待她的反应。
知道她的提防,朱琳也不勉强,为自己斟满一杯,幽幽道:“妹妹还年轻,不知情滋味,八年前,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便陷入情孽的魔障,无法自拔。我为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被他不屑一顾;我为他与父亲决裂,他却将我送予他人;我为他气死了自己的父亲、夺得了绝尘山庄,他却对我不闻不顾长达五年……”
“他是谁?”萧幻月望着满脸痛苦的朱琳,不知道该是笑她的痴傻,还是敬佩她的痴情。
“虽然他对我无情无义,我还是无法出卖他。”朱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似要浇尽心中的愁苦,缓缓道:“是他让我带你来这里的,也许很快你便能见到他。”
“哦?你对他这么有信心?被忘记,他已经失去了绝尘山庄的势力。”萧幻月听到她的话,没有丝毫的惊诧,只是似笑非笑地反驳她。
“他的势力绝不是只有绝尘山庄,他的野心很大,又筹谋多年,他……”说到一半,朱琳脸色蓦然大变,吐了一口黑血,瘫倒在地。
萧幻月无法再保持镇定,也变了颜色,失声道:“酒中有毒!”
朱琳死死盯着那已空的酒杯,满脸地不可置信,她张嘴想要说话,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
“他还是对你下手了。”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无论是萧幻月,还是朱琳都明白,他要毒死的是谁。
只要朱琳死了,一切线索全断了,萧幻月对那个人还是一无所知,他所失去的不过就是一个绝尘山庄罢了。
朱琳一直以为,他就算不爱她,也多少会有些情意,没想到他却如此轻易的舍弃了她。她自知罪孽深重,想过无数种下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于自己深爱之人的手中,罢了,活着对她来说太累,死,也许是种最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