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皱着眉头,如实告诉他们:“病人六年前换过肾,所以这次复发,有排斥现象。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明天化验报告出来才能知道!”说完这些话,医生交代给护士一些细节,便离开。
纪坤一直安慰着席暮,跟着忙前忙后,稍后病人被推进加护病房,他才离开。加护病房不让陪护,可席暮死说活说护士才破例让她留下来。
病房里面很安静,昏暗的灯光照在父亲苍白的面容上,席暮默默站在床边,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她坐在病床边,伸手握住父亲输着点滴的手,用力紧紧攥在手里,片刻都不敢放松。
第二天晨曦亮起,席暮趴在病床边上昏睡着。护士推门进来时,她也恰好醒过来。
给父亲喂了些水,见他还昏睡着,席暮神色很不安,她安顿好父亲,又向公司请了假后,急忙赶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将检验报告拿出来,语气沉凝道:“病人左肾出现排斥。”
席暮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还是等来这样的结果:“医生,现在要怎么办?”
医生细细给她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当年捐肾的捐献者来医院做个检查,这样才能更快的找出排斥的原因!你父亲心脏不好,保守治疗最有把握。当然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那只能二次换肾!”
“席小姐?”医生见她愣愣发呆,疑惑的叫她:“你尽快把当年捐献者的资料提供来,便于我们院方联系捐献者。”
席暮神游的思绪惊住,脸色煞白,好久才低声应道:“好,我会尽快联系的。”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席暮一筹莫展,当年的捐献者资料,她要到哪里去找呢……
想到当年的事情,她骨子里就阵阵发寒。如果没有那年父亲的那场大病,她的人生何至于走到这么落寞的境地?那样她和那个男人,也不会有任何牵扯!
她觉得脑袋生疼,心里的沮丧是前所未有的。站在医院的走廊中,她湿润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可即便在无望,她也不能罔顾父亲的安慰!
深深吸了口气,席暮将父亲交给纪坤照看,她急急回到父亲六年前手术的那家医院,想要查找资料。辗转了许多人,才有人愿意帮她查找。幸好医院有保存当年的资料,席暮不胜感激,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可几个小时查询下来,护士只找到当年换肾手术的详细资料,至于捐献者的资料,是一片空白。
席暮才刚好转的心情,再度沉到谷底,她只能打听当年手术的主治医师,那人离开这家医院很久,等她终于打听到时,天色已经傍晚。
顾不上疲累,席暮再度赶往主治医师现在所在的医院,那人倒是颇为热心,甚至对她父亲的病例还有印象,希望再度燃起,可依旧破灭的很快:“席小姐,当年的捐献者,不是你们自己提供的吗?我们没有捐献者的任何资料信息!”
轰……
席暮最后的那一丝期盼,完全泯灭,直至再无光亮。
天色暗沉的时候,席暮耷拉着脑袋回到医院,才刚上到二楼,她就看到走廊上有护士忙来忙去。下意识的感觉不妙,她拔腿就跑,果然看到监护室的大门紧闭,纪坤焦急的在门外转悠。
“纪叔叔!”席暮大喊一声,身体虚浮的跑过去,“我爸爸出了什么事?”
纪坤看她回来,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暮暮,你爸情况有恶化趋势,医生在里面检查!”
等了大约有五分钟,可席暮却感觉好像过了几十年那么长。两三名医生商议着出来,众人脸色都很沉重,那位主治医师走到她身边,神情肃穆的开口:“席小姐,你父亲的病情有所恶化,必须尽快找到捐献者,不能再拖延,否则情况会很糟!”
捐献者,捐献者……
席暮耳畔反反复复回荡的都是这三个字!
监护室内有微弱的光,滴答的监控器彻夜响着。席暮凝视着父亲苍白憔悴的脸,心里一阵阵揪着疼,握着父亲稍显冰凉的手,她微微闭上眼睛。
眼前闪过小镇的街道,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她,骑在父亲的脖颈上,一双小手揪着父亲的衣领,笑眯眯的东瞅西望,看见好吃的吃食就大喊大叫:“爸爸,暮暮要棉花糖!”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顺从的走过去,将她讨要的东西买给她。
眼泪毫无预警的滴落下来,席暮紧紧握着父亲苍凉的手,哽咽着喃喃:“爸,暮暮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席暮一夜都不曾合过眼,脑袋里闪过各种画面,心思浮浮沉沉。看着父亲身上带着的各种监控器,她任命的叹了口气。
起身走到窗边,远方的朝阳迎着地平线冉冉升起,她自嘲的笑了起来。果然,她的人生中,再也没有日出……
将父亲安顿好,席暮一路打车回到t市。
来到乔氏总部,当她从下往上仰望着它时,心里腾起一股酸酸的疼。
挣扎了这么久,一切又再度回到原点!
走进盛世,席暮淡然的来到前台。沉稳的报了自己的姓名后,她果然看到靓丽的前台小姐惊讶的目光,“席小姐,请您直接上到五十层。”
叮。
电梯停在最顶层,席暮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的走进那扇紧闭的大门。
推开奢华的办公室大门,迎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光亮通透。
乔希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看文件,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里射进来,他黑色的衬衫簇新笔挺,纯金衣扣散发着金光,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因为背着光影的关系,格外的醒目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