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洛宣悠闲的躺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萧长风给她准备的点心,太阳暖哄哄的晒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有丫头进来禀报说秦卿夫人求见,洛宣眉头一沉,秦卿没事来找她做什么,不过虽然心头有些不快,却还是让人将她叫进来。
秦卿一身紫色华服,那剪裁得体的衣服衬得她肌肤如雪,眉清目秀的,就是洛宣有时候看到她这般美色也不禁妒忌起她来。
“襄王可真是悠闲地很啊。”秦卿闲闲说道,听不出她语气中究竟是不是带着嘲弄。
洛宣不以为然,冲她露齿一笑道:“夫人今天来找我恐怕不单单是看我悠闲这么简单吧?还有啊,我现在不是襄王了,夫人也不用每天襄王来襄王去的叫我,我觉得膈应。”
秦卿被她一堵,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却不知我不叫你襄王要叫你什么。”
洛宣假意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个嘛,如今楚皇已经开始筹备我跟他的婚礼,我想我不久之后就是楚国的皇后了,你就称呼我一声皇后也没错的。”
“你……”本来因为楚皇要娶她为皇后的事情她就不爽,如今听到这个女人这般趾高气扬的说出来,她就更觉得不爽了。
秦卿平息着怒气冷哼一声说道:“你别太得意了,楚皇陛下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楚皇陛下的心么,哼,你大概不知道,在你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与楚皇是怎生恩爱缠绵。”
洛宣眉头一沉,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秦卿得意的挑了挑下巴说道:“怎的,听到这些话难过了?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太得意了,楚皇她就算给了你皇后之位又如何,他的心又不会在你那里,懂么?你真的以为你得到楚皇的人也得到他的心么?那也太可笑了。”
秦卿说得那般趾高气扬,洛宣不想被她比下去,虽然心头有些难受,可她依然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些话么?我不会相信的,萧长风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不用白费心机来挑拨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什么恩爱缠绵,我才不信,他这个人,如果他不爱一个女人的话他是不会跟她发生任何亲密的关系的,你的话我就当成是一个笑话听听就算了。”
秦卿那桃花一般的双眸闪烁了几下,闲闲的笑笑说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心里清楚,楚王心里也清楚,明白么?”
说着秦卿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
而秦卿走了之后洛宣整个人便像是脱了力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秦卿的话她虽然不相信,可是谁都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若她所说,她跟萧长风……她简直不敢想象。
晚间,她正在房间独自沉思,萧长风从门口进来,见她那一副忧愁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洛宣抬头望着他,目光中透着一丝陌生,好似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一样,萧长风被她的目光给吓到了,不由的紧张问道:“宣儿,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洛宣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说道:“你如实告诉我,你跟秦卿之间并不如你说的那般简单对么?你跟她什么都发发生过了对么,即便你知道了她是君简派来的奸细,可是你还是宠幸她了对么?”
萧长风眉头一皱,其实洛宣很想听到他说他跟秦卿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可没想到萧长风竟然这般诚实,诚实得让她几乎心碎了、
“是她告诉你的么?”
这句话无疑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的插在洛宣的心头,看样子他们之间果真有什么的。
她绝望的闭了闭眼,叹息一声道:“罢了,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了。”
萧长风就这么深深的凝望着她,也不说离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才道:“好吧,既然你累了,你就好好的休息,我先走了。”
萧长风走了之后洛宣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勾唇露出一丝苦笑。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再交到萧长风,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秦卿,更不知道他跟秦卿之间会发生什么。
这天,她无意中听到几个碎嘴的小丫头在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的说这话,她从那里路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些。
“唉,我听说百乐宫现在几乎是荒废了。”
另一个接着道:“可不是么?据说秦夫人被皇上修理得很惨诶,挺可怜的。”
“唉,据说那里的宫人现在都跑出来了,也不知道秦夫人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谁清楚呢,楚皇交代了,不准任何人进去那里,谁还敢违背了楚皇的旨意呢?”
洛宣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百乐宫是秦卿所住的地方,秦卿在楚国皇宫中也算是备受宠爱的,她的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越这样想,洛宣就越发的好奇。
经过一系列挣扎后她终于还是打算亲自道百乐宫去看一看。
楚皇与秦卿所在的宫殿一个面向楚国皇宫的东方,一个面向西方,都是楚皇城中最宏伟最奢华的建筑。
但当洛宣来到秦卿所住的宫殿时见到的只是满目荒凉,偌大的殿堂一个仆人也没有。琉璃砌成的墙壁反射着落日晕黄的光泽,然而在她看来却是凛凛寒光。
殿堂中挂着的落地布帘随着微风烈烈作响。空气中有着岁月与灰尘的气味。她敏感的觉得秦卿一定出事了,她受伤了,伤得很严重,也许就躲在哪个角落里呻吟!
她从来没有如此憎恶自己的敏感,像是要与它对抗,她疯狂的在每个地方寻找秦卿的身影。
直到找到她的寝殿,她才发现了躺在天鹅绒被下奄奄一息的秦卿。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躺着的人——这哪里还是那个高傲又美丽的秦卿夫人?眼前的人面容瘦削,毫无血色如枯槁一般。即使再怎么恨她,此刻看到她的样子也难以不伤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楚皇城的日子?
秦卿微弱的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床边的洛宣,呢喃的唤到:“洛宣,是你吗?你来了……你是来同情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秦卿的声音中带着自嘲,却比以前跟她说话的时候少了一些挑衅。
她真的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一次见到秦卿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她却变成这样了呢?
随着她一声轻唤,或许是对于将死之人的同情,她情不自禁的就红了眼眶。她蹲下身来将手伸到天鹅绒被中摸索着秦卿的手,此时,唯有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但是,突然,她感觉到了秦卿身体的异样,顿时寒气便由脚心直蹿到头顶!
她将天鹅绒被用力掀开,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要大声叫出来,可声音只能到达喉咙,无论如何也冲不开舌头的防线。
秦卿的双手双脚都被砍断了,而且还是用刀刃很钝的器物砍的,因为伤口残残缺缺,狰狞可怖。
“怎么……怎么会这样?”过了很久她才说出这句话。
秦卿笑着,说道:“是他怕我离开,他只是怕我离开,他太爱我了,所以……不怪他的。”
她没有看错吧……秦卿在笑。她在笑?!她在笑。她在笑……
“傻瓜……傻瓜。”她终于忍不住抱着她残缺的身体大哭起来。
秦卿受了很严重的伤,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她依然很认真的抓紧她的手,用了全身的力气道:“洛宣,你恨我吧?那****说的那番话,说我跟楚皇之间有过恩爱缠绵,所以你恨了我很久吧?一直到现在还在恨吗?我是知道的,你一直是那么敏感的人。”
“你需要休息,好好休息吧!”她哽咽着说,她不想再在这些时候提到以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秦卿却绝强的摇着头,“不!我要告诉你,其实当初我跟楚皇那样是有原因的,你要相信我我那样说,不过是不想你那么快心,看到你开心,我难免就会妒忌,呵呵,或许是我这个人得到太少的幸福了,所以我羡慕一切得到幸福的人。”
洛宣几乎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没有恨你,只是突然觉得我跟萧长风的感情那般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所以才……”
“你真的没有恨我吗?”
“是……”
秦卿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我就放心了。洛宣,你知道吗?我常常在想,要是我还留在安乐谷,我或许会比现在过得快乐。还记得赤水河边的花朵开放的时候我常偷偷离开家到那里,我在那里唱歌我跳舞,那样的生活恐怕不会再有了吧!”
安乐谷,想来那可能是秦卿出生或者生长的地方。
“秦卿,你好好休息好吗?不要再说话了。”
“不,洛宣,不,我要说,我有很多的话,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记得……”
秦卿一直说了很多话,说到了她年少时去放风筝,捕鱼,然后受到爹娘的罚。说到她被关在黑屋里的时候她的小姐妹偷东西给她吃。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才睡着。
看到现在的幕雪她那所剩无几的理智终于如一支残烛,在风中颤动两下——熄灭了!
幕雪凹陷的脸颊不算什么,头发被剃光了不算什么,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算什么,因为跟她断手断脚比起来这些都太微不足道。
楚国皇宫中骄傲的公主夫人。
能歌善舞的公主幕雪夫人。
终于,以如此丑陋的样子来告别她的生命。
洛宣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出乎意料的却没有悲伤,心死了的人怎么还会有悲伤这种恶心的东西存在。
洛宣从秦卿的宫殿出来后就径直向圆殿走去,她要去找楚皇,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是谁,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活着走出楚国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