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思考着,如何巧妙地把贝若雪失踪这个消息告诉贝寒涛和林燕,老贝,暂时瞒着吧,老人家了,这一辈子只有贝若雪一个孙女儿,看着长到二十六岁了,要是知道一下子就没有了,教他老人家情何以堪?人,最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他们都坚信贝若雪不会死,可是遍寻不着,除了死,还有什么结果吗?
越想,上官时的心越揪痛。
再看着爬在床上痛苦万分的儿子,上官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上官炼,他们都是过来人,都深深地爱过,知道失去心爱的人,是多么的难受。
上官时轻轻地,一直不停地拍着上官炼的后肩,无声地安慰着上官炼。
阴沉沉的天空更加的灰暗,很快地,暴雨降临,夹着电闪雷鸣。
上官炼依旧爬在床上,怀里死死地搂着贝若雪曾经枕过的枕头,此刻,只要什么东西残留着贝若雪的气味,他都会视若珍宝。
上官时不忍看着他心痛难忍的样子,最终转身离开了房间,把思念的空间留给了上官炼。
他的雪儿呀,此刻到底是生是死?
生,为何他找不到?
死,为何又不见尸?
“雪儿,你到底是生是死?”上官炼双手轻轻地抚着怀里的枕头,似乎枕头就是贝若雪似的。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万分的思念,轻轻地,一下接着一下地抚摸着,憔悴难掩俊美的脸上除了痛还是痛。
贝若雪中枪的时候,带给他惊慌,但还有希望。
此刻,贝若雪失踪了,带给他的,除了惊慌心痛,还有绝望。
贝若雪不离手的通讯器都联系不上了,那代表着什么?
雨点哗啦啦地拍打着玻璃窗,轰鸣的雷声在天空中盘旋着,闪电如同毒蛇一般吐着舌信子,似乎想将世间吞噬一般。
上官炼不知道爬在床上多久了。
累了,痛了,他放开了枕头,自床上坐了起来。
转身下了床,他浑身伤痕地离开了房间。
他不能过于清静,一静,他满脑子都是贝若雪的身影。
他要忙,他要忙,最好就是忙到连喝一口水都没有时间。
冲下楼,上官炼就往屋外冲去。
“少爷,你去哪里?外面雨很大,你怎么不打伞?”王妈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他。
上官炼用力地甩掉王妈的手,就冲进雨中。
“炼。”上官时也急急地追了出来,冒雨追上前拉住他,急急地问着:“你想去哪里?”
“爸,我要去执行任务,我要清扫所有罪恶份子,我不能闲下来,我不能闲,我不能闲!”上官炼说到最后,蓦然大吼了起来,雨水早就把他全身都淋湿了,沁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他的脸上,他双眼圆瞪,眼内布满了血丝。
“现在没有任务要你去执行!”上官时知道他是想以工作来麻痹自己,也大吼了起来。
“爸,放开我,没有任务要我执行,我就去找雪儿,我要找雪儿,雪儿肯定不会死的,她肯定是被尔东浩藏了起来,尔东浩,对,就是尔东浩,他和龙煜一模一样,他也会像龙煜那样爱上雪儿的,他想和我抢走雪儿,我要再到他的岛上去搜,我要去搜!”
上官炼奋力地挣脱了上官时的拉阻,转身就要往外面跑去。
“上官炼!”上官时大叫着,“你这个样子,你还能找到雪儿吗?你有多久没有休息了,你有多久没有入眠了?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了?你心慌,你意乱,你痛苦,你都不能回复沉稳,你还如何去分析雪儿到底是生是死?你还如何去找她?你这样盲目地去找,你能找到她吗?”
上官炼倏地停下了脚步。
上官时上前站到他的面前,深深地看着他,心疼地说着:“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去找雪儿吧,如果她真是被藏了起来,总有找到她的时候。前提是,你必须坚强,你要比我们任何人都坚强,我们谁都可以崩溃倒下,就是你不能,你要是倒下了,雪儿等着谁去救?”
上官炼倏地仰天长啸,“雪儿……”
那沉痛的呼唤刺入了雨中,震撼了雨声,盖过了雷声,惊破了云霄。
雨,依旧残忍地下着,狠狠而无情地洒落在这个痴情的男人身上,打击着一向沉稳如山的他。
雨水顺着那已显瘦削的脸滑落,他的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泪水有没有滑出,就算他在哭,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尔氏岛屿。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尔东浩靠坐在长长的沙发上,冷冷地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欧阳天逸。
“不打麻醉针无法进入催眠吗?”尔东浩的声音在面对贝若雪以外的人时总是低低的,冷冷的,宛如从冰山之底窜出来一样。
他俊冷的脸上隐隐压着一股无奈与心怜。
这几天来,贝若雪一看到他,就别开视线不想看他,要不就骂他恶魔。
他没有强制性地对她用药,终是不忍心伤害她的孩子,虽然他很嫉妒,嫉妒她孕育的孩子是上官炼的,无可否认的是,那孩子也是她的。
他要的是她的爱,不是她的恨。
一想到她会恨他,他就浑身发冷。
他可以承受全世界的人的恨,就是无法承受她对他的恨。
贝若雪依旧被关在地下室里,见不到天日。不过他没有再让人把她绑住,任她在地下室自由活动,任她在地下室的所有角落里敲敲打打,寻找第二条出路。
每天,他都会跟着送饭给她吃的佣人们到地下室去,亲自监视着她把饭菜吃下去。如果她想以绝食来抗议他的软禁,他就会用孩子来刺激她,为了孩子,往往她都被逼着断绝绝食的念头。每当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更不好受,因为她是如此在意上官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