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培根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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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就算借款者是商人,这种借款的利息也应比他们从前所付的稍微低点,从而使所有借款人(无论是不是商人)都可以因这一改进而减轻负担。

二、放债人不能是银行或者公共资金的保管者,而应该是货币的实际拥有者,这并不是因为我讨厌银行,而是因为考虑到某些令人生疑的银行活动,所以不能让它们拥有这种权利。

三、国家应该对这种特许放债征收少量税款,并将大部分利润留给债主,使放债人不会因减少这一小点利润而失去信心。比如,一个从前取10%或9%利息的放债人宁愿把收益降到8%,也不愿放弃这稳稳当当的收益,转行去做其他有风险的行当。

四、不应该在数量上限制这些特许的放债人,但应把他们的借贷活动限制在某些重要的商业城镇,这样他们就不可能把别人的钱当自己的钱用,即不可能以5%的利息借入,然后以9%的特许利息贷出。因为没有人愿意把钱借到远方,借给不知根底的人。

假如有人反对,觉得这样一来就在某种程度上正式认可了放债,因为以前它只是在某些地区被允许。那我的回答是:对于放债,与其默认其存在从而任其猖獗,不如公开宣布其合法,以便对其加以约制。

谈建筑——建筑的首要原则就是实用

建造房屋的目的是为了居住,而不是为了供人观赏。所以,建筑的首要原则就是实用,美观是第二位的。当然,二者若能兼顾更好。假如单纯为了追求美观,那么,还是把建造这种魔宫的权利留给诗人吧。因为诗人们建造房屋是不用花钱的,只需发挥想象就能描绘构造出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环境恶劣的地点建造房屋,无异于为自己打造一所牢狱。因此,建筑基址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要综合考虑环境中的各种因素,如土壤和气候、空气和水源、季风、海洋和河流、跟市镇的距离,以及散步和游猎、放鹰之地等等。最好再考虑一下《伊索寓言》中评论之神摩纳斯的告诫——给房子装上轮子,以便能够避开坏的邻居[9]。还有一些问题我不想多说,如缺水;缺林木和荫蔽;缺风景;缺平地;附近缺少供打猎、放鹰、跑马之地;离大城市过远或者过近;房子太孤立或地域太狭小,将来难以扩建,等等。所有这些都应该在动工之前予以考虑,然后择善而从。假如有条件,最好同时建造几所不同用途的房屋,使一座房屋所欠缺的,在另一座房屋得以弥补。所以,当庞培拜访卢克莱修的新居时,曾对他说:“这真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但是你到冬天怎么办?”卢克莱修说:“鸟类尚且知道在冬天到来之前迁向新居,难道我们还不及它们聪明吗?”

关于房屋的选址我们就谈到这里,下面我们来说说房子本身。记得西塞罗曾写过一本《论演说》,后来又写了一本《演说家》。在前一本书中,他讲述了演说的原理;在后一本书中,他则讲述演说的实践。至于理想的建筑,我们也需要有一个简单的模型来描述。现在的欧洲,尽管不乏梵蒂冈和西班牙王宫那样的雄伟建筑,但要想找到一处堪称典范的优良住宅却很难,这种情形不能不令人惊异。

我个人认为,一座完美的宫室首先应该满足主人的多种需求。除了必备的居室之外,还应该有豪华的正厅,以供举行庆典和宴会,以及一些小巧玲珑的侧室。

宴会厅中正厅的高度最好能达到40尺,正厅周围应该配备化妆室等附属建筑。室内还应该按照冬天和夏天的不同需要设置两处小客厅,但这两间屋子占地面积没必要太大。在建筑的底层,应该有一个地窖以供储藏。建筑中应该有厨房、食具室等。作为正面的主楼,我觉得至少应该比侧面的副楼高出两层,而每层的高度最好达到18尺。楼顶上应该覆盖优质的铝皮,并且用浮雕来装饰。全楼可以根据不同需要分成若干厅室,楼梯应该设在中轴线上,并且用古铜色的雕木加以环绕。楼梯顶部的装饰一定要非常讲究。楼梯的下部绝不适宜设置餐厅,否则炊气会顺着楼梯一直升到楼上。第一层楼梯的高度最好达到16尺,而这也应该是楼下屋子的高度。

主建筑的外面应该布置一个美丽的庭院。再盖一些房子从三面将其包围,而这些房子应该比主建筑低一些。庭院的四角可以建几座角楼,配以精致的楼廊,角楼的高度一定要和周围那些房子的高度相称。除了行走的小径,院中不宜铺砖石,而应当栽种一片草坪。草长起来之后要记得随时让人剪修,但是不宜剪得太短。建筑顶部应当有三五个精美的小圆顶阁,安设在距离相等的地点。还应当镶以精美的、图案各异的彩绘玻璃窗。为了避免阳光的直射,装一些百叶窗是不错的主意。

在主建筑的院子后面,还可以建一个内庭。这个内庭的四周都布置成花园,院子的四边没必要再建走廊,只造一些匀称而美观的拱门就足够了。临近花园的一面,屋子的窗牖都要开向花园,并要适当高一些,以防潮气进入房间。在这个庭院中还可以建造喷泉和雕像。院中房屋在两边的厢房可以作为寝室,而在两端位置的房间则可以作为私人的密室。除此之外,还可设置一套供身体不适时休养用的病室。房屋的内外都要尽可能布置得精致讲究。最为关键的是,整座建筑都应当设计和安装上隐蔽的排水设备。

在通向这座建筑的路上,最好依次建成三个园子。第一个,最远,是朴素的、绿草如茵的园子;第二个,稍近,可以稍加装饰,点缀几个小角楼;而第三个庭院,也就是跟主建筑相邻的那一个,要装修得讲究些,并且建造几个美观的露台和回廊。这种长廊最好只建柱子,而且柱与柱之间没有墙壁。至于办公的房间,不妨建在稍远处,可以通过走廊与宫室彼此连接。

谈旅游——旅游者很有必要养成记日记的习惯

旅游,对于年轻人来说,它是教育的一部分;对年长者来说,它是经验的一部分。

假如准备到某个国家去旅游,那在动身之前应该先掌握该国的语言。否则,就谈不上去旅游,而应该是去上学。年轻人跟随导师或者稳重的家仆出门旅游,也是大有益处的。当然,这名向导一定要懂得那个国家的语言才行,至少他以前曾游历过该国;这样,他才能给年轻人一些指导:在旅途中应该去哪些地方,应该看什么东西,应该结交哪些人以及应该尝试哪一种锻炼。如若不然,年轻人就会像戴上了头罩的鹰隼,看到的东西非常有限。

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在海上航行时,虽然看到的除了天就是海,但是却偏偏喜欢写日记;等到上了岸,新奇的事物层出不穷,我们却忘了要记录下来,难道一览无余的东西比应该用心观察的事物更有记录价值吗?可见,旅游者很有必要养成记日记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