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译林人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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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作者附注(6)

“好望角的荷兰传教士竭尽全力却从来未能让任何一个霍屯督人皈依基督教。好望角的总督方·德·斯泰尔曾收养了一个霍屯督人,自幼就用基督教的教义和欧洲习俗的实践来教育他。人们让他穿得很华丽,让他学习多种语言,他取得的进步也相当无愧于人们在他的教育上花费的心血。总督对他的才智期望甚高,派他跟随一个专员去印度,专员让他管理公司的事务,效果很好。专员死后他回到好望角。回去没多久,在一次拜访几个霍屯督的亲戚之时,他决定抛却一身欧洲人的装束,重新披上羊皮。他穿着这身打扮、背着一个包裹回到城堡,包裹里装着他以前的衣服。他把这些衣服呈给总督,对他说了以下这段话:

“‘先生,请您注意,我要永远放弃这身服装,我也将终身放弃基督教,我决定无论生死,都要坚持我祖先的宗教、习惯和风俗。我求您赐予我的唯一的恩典,是将我佩戴的项圈和弯刀留给我。我保留它们是出于对您的爱。’说完,都没有听取方·德·斯泰尔的回答,他就逃走了,人们再也没有在好望角见过他。”(《旅行纪事》,第五卷,第175页)

注十七:

可能有人会反驳我说,在这样的混乱之中,若是对他们的分散没有限制的话,那么人们也不会执拗地彼此残杀,而是会四散开来。但是,首先这些限制至少是地面的限制,假如我们考虑自然状态产生的人口过多,那么我们就会判定这种状态下的地球很快就会人满为患,从而人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其次,假如灾难突如其来,朝夕之间生变,那么他们就会各自分散。但是他们生来戴着枷锁,尽管感受到它的沉重,也依然习惯于戴着它,只满足于等待摆脱它的机会。最后,他们已经习惯于迫使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各种便利,要让他们分散开来再也没有最初人人都自给自足的时候那么容易了。在原始时代,各人做各人的决定,无须等待他人的同意。

注十八:

据维某某元帅?[29]讲述,在他经历的一次战争中,一个粮食承包商穷凶极恶的诈骗行为令军队痛苦不堪,怨声载道。元帅严厉地斥责了他,并且威胁他要对他施以绞刑。这个诈骗犯大胆地回答说:“这种威胁我不放在眼里。我很愉快地告诉你,人们绝不会绞死一个拥有十万埃居的人。”元帅天真地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尽管他有无数次该被绞死,但事实上他却没有被绞死。”

注十九:

分配的公正即便可能在文明社会中得以实施,也与自然状态中严格的平等相对立。正如国家的所有成员应当依照他们的才能和力量为国家服务,公民也应当根据他们提供的服务得到区别优待。我们应当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伊索克拉特?[30]的一段文字。在这段文字中,伊索克拉特称赞最初的雅典人已经十分懂得辨别这两种平等哪种最有益:一种在于毫无差别地分配给所有的公民同等的利益,另一种则是根据每个人的功绩分配利益。这位演说家继续道,这些精明的政治家废弃了这种不加区分地对待恶人和好人的不公平的平等,坚持严格按照每个人的功绩来实施奖惩。但是,首先,无论社会堕落到哪种程度,都从来不曾有过对恶人和好人不加区分的社会;在道德品行方面,法律无法确定比较严格的标准作为行政官的准则,为了不让公民的境遇和社会地位受到行政官的随意摆布,法律非常英明地禁止行政官对人作出评判,而是只让他对行为作出评判。只有古罗马人那样纯洁的道德品行才经得起监察官的监察,若是我们现在的社会之中有这样的裁判机构的话,那么很快一切就会混乱不堪。应当由公众对恶人和好人的差别作出评论,行政官只是严格的法律上的评判者,而人民才是道德品行的真正的评判者,是这方面正直廉洁、甚至经验丰富的评判者。人民有时会被愚弄,但永远不会被腐蚀。公民的社会地位也不应当根据个人的优劣来决定—这会导致行政官几乎可以任意地适用法律—而是应当根据公民对国家提供的实在的服务来决定,只有据此才可能得出更加准确的评价。

注 释

[1]. 波斯国王冈比西斯去世后,祭司高马他(Gaumata)冒名篡位,被人们称为“伪士梅尔迪”。真正的士梅尔迪是波斯国王西鲁斯二世的次子,被其兄冈比西斯处死。

[2]. 德国的一个州名。

[3]. 近代许多旅行家的游记为此提供了依据,其中弗朗索瓦·科勒尔指出,被西班牙人迁徙到古巴岛、圣多明各岛和其他地方的巴哈马群岛的居民,大部分人都因食肉而死亡。— 1782年版附注

[4]. 考尔邦,或称考尔卜,这段引文卢梭摘自《旅游纪事集》第14卷。参见考尔邦著《霍屯督人聚居地游记》(1713)及《好望角风情录》(1741)。

[5]. 这里指的是数学家莫柏都依(Maupertuis,1698—1795),《论伦理哲学》,第三章。

[6]. 指1666年发生的伦敦大火灾。

[7]. 得马得斯(Démades,约公元前380—前318),雅典演说家。

[8]. 十八世纪意大利基督教等教派的教堂内有一种成年男子组成的童声唱诗班,他们在青春期到来之前被阉割,为了能够永久地保持稚嫩的童声,专门唱宗教诗歌。

[9]. 但是,父权无数次公然地违背人道主义的情况,不是更加常见、更加危险吗?父亲轻率的强迫手段埋没了多少才干,扭曲了多少天性?多少人,在适合他们的状态中本可以出类拔萃,却在另一种他们根本不感兴趣的状态中悲惨而耻辱地死去?由于社会的等级秩序始终与自然秩序相悖,多少幸福但不门当户对的婚姻遭到破坏和干扰,多少贞洁的妻子遭到玷污!多少其他因利益而形成的奇怪的婚姻关系得不到爱情和情理的认可!甚至,多少品性正直高尚的夫妻由于彼此不相配而互相折磨!多少不幸的年轻人成为父母贪财的牺牲品,在放荡的生活中沉沦,或是在内心厌恶,却又无法解除的仅靠金钱形成的婚姻关系中呻吟、流着泪水悲伤度日!有时,那些在野蛮的暴力迫使他们犯罪或是陷入绝望之前,出于勇气和德性甚至抛弃自己的生命的人又是多么幸福!原谅我,永远不幸的父亲与母亲,我并不愿刺激你们的伤痛,但是,但愿这些伤痛能够成为任何竟敢以自然的名义侵犯它最神圣的权利的人永恒而可怕的儆戒!虽然我只谈及这些我们的文明制度造就的不良婚姻关系,但是是否大家就此认为,由爱情和同情所支配的婚姻就毫无缺陷了呢?—1782年版附注

[10]. 根据卢梭研究专家斯塔罗宾斯基的注释,卢梭在这里谈到的箴言是《圣经·创世记》中上帝禁止人类食用“分辨善恶之树”的果子的禁令。

[11]. 希罗多德(Hérodote,约公元前484—前425),古希腊作家,其代表作《历史》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部流传下来的散文集。

[12]. 巴特尔(Andrew Battel),十六世纪英国旅行家。著有《安哥拉游记》,载于《旅行纪事》第八卷。

[13]. 罗安格(Loango),十五至十九世纪中非的一个王国。

[14]. 波查斯(Purchass),十六至十七世纪英国编纂家,编纂过巴特尔的游记。

[15]. 达佩尔(Olfer Dapper),十七世纪荷兰医生、地理学家,编辑过很多描述非洲和亚洲地区见闻的游记。

[16]. 麦罗拉(Jérome Merolla),十七世纪意大利传教士,代表作:《刚果游记》,载《旅行纪事》第8卷。

[17]. 它们既不是兽,也不是神,而是人。—1782年版附注

[18]. 泰勒斯(Thalès,公元前624—前547),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最早的哲学流派伊奥尼亚学派的创始人。

[19]. 毕达哥拉斯(Pythagore,约公元前580—前500),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和音乐理论家。

[20]. 拉·孔达米纳(La Contamine,1701—1774), 法国科学家、探险家。

[21]. 夏尔丹(Jean Chardin,1643—1713), 法国旅行家,作家,著有《夏尔丹骑士先生波斯及东方其他地区游记》。

[22]. 坎普弗尔(Engelbert Kaempfer,1651—1716), 德国医生,旅行家,在日本居住过两年。

[23]. 这些都是卢梭那个时代有名的学者。

[24]. 北非的旧称。

[25]. 缅甸中南部城市。

[26]. 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大力士。

[27]. 帕拉墨得斯(Palamède),希腊神话中特洛伊战争的英雄。

[28]. 阿伽门农(Agamemnon),希腊神话中的麦锡尼王,希腊诸王之王。

[29]. 这里指的是法国陆军元帅路易—赫克托·维拉尔公爵。

[30]. 伊索克拉特(Isocrate, 公元前436年—前338年), 雅典诡辩学派演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