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干了,我望着这华丽又堂皇的寝室,顿时觉得十分好笑。活着,是我今后唯一的人生目标,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只是狗血的穿越、借尸还魂而已,按照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就一定有办法回去。但如果是重新投胎……我真的好想骂阎王,哪有人一投胎,就少活了十几二十年的?我真是个衰鬼!
再次望向镜中那陌生的脸庞,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就只有“眉若远山,不画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了。和我现代的那张平凡的脸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即使此刻未施任何妆粉,略显苍白而无力,但什么是美,什么是更美,仍一目了然。
我该庆幸,不管是穿越还是投错胎,至少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同时也赐予了我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无论在哪个空间、哪个时间,这都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而此刻,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开启了另一个记忆:金碧皇朝,一个在我所学历史知识中根本不存在的王朝,皇家姓氏复姓上官。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则是当今第三皇子——瑞王上官寻的王妃、当朝户部尚书夏仲堂唯一的千金夏之洛。年方十九,新春前嫁入瑞王府,仗着自己的姑姑夏惜梅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又被夏仲堂视为掌上明珠,宠得无法无天,因而不可一世,目中无人,鬼见了都会让三分。
啊,那个一睁眼就见到的帅哥,原来是三皇子上官寻。
夏之洛在十三岁那年初见十七岁的上官寻,惊为天人,立誓非君不嫁。之后为了阻止一切想与上官寻婚配的人和事,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十五岁及笄之年,哄得皇帝上官明异常开心,将她指婚给了上官寻。恰逢上官寻的母亲韩淑妃去世,上官寻以守孝三年为由,将婚期一直拖至去年年末,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已是十八岁高龄的夏之洛娶进了瑞王府。
在夏之洛的记忆中,貌似她还有个很厉害的情敌。上官寻中意的女子乃是相府大千金白映雪,两人相互爱慕已久。白映雪与夏之洛同龄,两人皆是闻名京城的美人,不过白映雪是以温婉贤淑、才华横溢誉满全城,而夏之洛却是以骄横跋扈、心狠手辣出名。按京城百姓的话说,那就是天上的仙女与地狱的魔女。
夏之洛深知这一点,因而先下手为强,得到了皇上的指婚,同时顺势让皇帝将白映雪指婚给了太子上官允。两场婚姻的悲剧由此开始。
洞房花烛夜,上官寻连新娘的盖头都未揭,只冷冰冰地甩了句“好自为之”便踏出新房,之后再未踏入莲轩半步。而从那夜至今的一个多月中,夏之洛想尽了办法让上官寻进入这屋子,例如自杀、纵火,而随着次数的增多,便导致类似“狼来了”的效果,直至再无办法可想、直至那日阿紫被打,才终于见到了上官寻一面。
原来那日夏之洛让阿紫带着染有她血迹的手绢去找上官寻,倘若他不来,她就血溅莲轩。不久,上官寻果然到了莲轩,被骗喝下放了春药的茶后有所察觉,愤怒地用内力逼出药力,而后大骂她不知廉耻、有失妇道,再度甩袖离去。夏之洛则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到阿紫的身上,对阿紫拳打脚踢,阿紫实在忍受不了便顶撞了她,却一不小心将她推跌向桌角撞到头部昏死了过去,这一昏就是三日,再度醒来后却成了我的意识。
果然是撞鬼、借尸还魂了!也不知这个夏之洛现在是死还是活,抑或是跟我共用一个身体?假若共用一个身体,白天是我,晚上是她,晚上她趁我睡熟,再变态地跑出来勾引上官寻……造孽啊,就算是帅哥也不行,太作践我自己了!
思及此,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我又用手擦了擦脸,有点生疼,想弄点水清洗一下,便想出门叫人。当我去拉屋门时却拉不动,再拉,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晚膳时会再来,这根本就是变相软禁。
我懊恼地坐回床上,仰面躺下。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虽说是魂穿,可也是很累人的。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当我再睁开眼时,若兰带着两名丫环送晚饭来了。
“王妃娘娘,请用膳。”若兰面无表情地说。
我对这个女人感到很好奇,她给我的感觉和其他婢女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来。在夏之洛的记忆里,除了知道她是上官寻捡回的乞丐外,其他就一无所知了,而她却也不像是上官寻的侍妾。
从她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她摆好碗筷后便恭恭敬敬地立于桌旁。我不想做困兽,便对她说:“出去时,请不要锁门。”
“嗯?”若兰诧异地望着我,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便恢复了先前的官腔,“王妃娘娘,请你先用膳。”
这个女人……
若兰静静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直至我用完膳,她带着那两个丫头又静静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屋门。过了一会儿,她端着装着热水的盆进来,静静地伺候我梳洗完毕,又静静地退了出去,再次带上了屋门。从头到尾,她就是那么静静的。
这一晚长夜漫漫,我依旧被软禁着。
次日,与昨日一样,依旧是若兰和那两个丫环伺候我吃喝梳洗,那门仍旧锁着。
第三日上午仍旧如此。
我居然做了近两日的困兽,对我这样一个喜欢到处串门、八卦的有志青年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忍受下去的事情。
待到午膳时,祭完我的五脏庙,在若兰将要离开屋子前,我便不紧不慢、不愠不怒地开口道:“我不是囚犯,你们这样困着我近两天了,我想……应该可以了吧?”
“嗯?”她仍是那诧异的语气,好像我是火星人,我说的话她听不懂一样。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间屋子,像正常人一样自由活动?”这样说再不明白,她就真的是头猪了。
她再次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开口道:“王爷说了,一切等王妃反省了自己的言行后再说。”说完转身又要离去。
“呵呵,真是好笑。他说的可是恶行,不是你说的言行。”我纠正了她的措辞,很好奇她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还是只是安守自己的本分,说出与她的身份相符的话而已,我继续道,“所谓反省自己的恶行,就是在此闭门思过吗?还是其他什么?”
她转过身望着我,再次疑惑,不语。
“阿紫呢?我想见她,她的伤势如何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这里,只要能跨出这屋子就好,虽然这间屋子很大很舒适、装修得也很豪华,但被人软禁,是怎么也舒坦不起来的。更重要的是,我要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因为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