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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诅咒的屋顶

七层的教学楼高高耸立在初夏的夜晚,与往常一样寂静。

屋顶角落里的零食袋子和垃圾已经在傍晚时候被心怡收拾干净,只有被汽水洒湿的地面,与灰尘混杂在一起后,颜色显得比较深郁。

清新的夜风里,开始弥漫阵阵血腥气息,谁也没有察觉,因为没有人跟心怡一样相信那个关于牛郎织女星的恋爱成功秘诀。

刺耳惊心的警车笛鸣声打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熟睡一夜的人们,或收获了美梦或被噩梦惊出一身冷汗。但是,他们都看到了微弱却明亮的初阳。只有血泊中的尹心怡,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去看牛郎织女星,再也不能张开嘴巴自言自语地录下心情故事。

“全部回教室去!不要围观了!”校长主任和所有老师协助到场的警察维持秩序,把围观的学生们赶回教室里去。

“看来是从屋顶掉下来的啊。从血液凝固情况看,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到十点间。”到场验尸的老医生皱着眉头,摇头叹息着向大家解说着。

校门外闻风而来的居民们议论纷纷。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三更半夜从学校屋顶掉下来呢?”

“真可怜,掉下来的时候,连呼救的声音都没人听见吧。”

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纷纷紧张地找来能够证明自己昨晚没有来过学校的证人,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谁也没有把抓住杀害他们学生的凶手放在第一位考虑。

尹心怡的死,因为缺少目击证人,而心怡年老的祖母也是到早上才发现孙女不见踪影。谁也不知道,心怡那一晚为什么要偷偷回到学校,为什么跑上屋顶,又是怎样从屋顶掉下去的。

学校里开始因为心怡疑点重重,有太多未知的死也弥漫恐怖气氛。

“会不会,那小子说的屋顶传说是真的啊?”

“你是说,心怡是被‘鬼’拉下楼去的?”

“学校的屋顶,是被诅咒的屋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教室角落里传来。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都把眼光转移到说话的男生身上。

“说起来那家伙也很奇怪耶。哪有人在学期末转学过来的!而且,听说是从重点高中那边转过来的!”女学生边斜着眼睛打量着埋头迅速解答习题不再说话的男生,边对其他人说道。

被诅咒的屋顶,真的有来自地狱的恶魔,会把那些跑到屋顶去的学生拉下去做伴。这样的谣言,犹如一条无形的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里。

心怡从屋顶掉落的事故发生后,谁也不曾再登上教学楼天台。

自屋顶的地狱请柬

“思良,这些都是心怡那孩子要给你的录音带吧。你拿去吧,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年迈的祖母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将满满一箱录音带交给张思良,悲凄地望着心怡永远静止在相片里的笑容叮嘱着,“好好保管,这些都是那孩子最珍惜的宝贝啊。”

夏天的夜晚,开始有蝉热闹地鸣叫,在思良听来却那么悲凉。磁带缓缓旋转着,心怡熟悉的声音陪伴着思良度过最悲伤黑暗的夜晚。

如果自己真的是天使,就不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到重点高中去。如果自己真的是天使,就能及时听见你最后的求救。思良咬紧嘴唇,直到一股血腥气息弥漫口腔,重重按下停止键,让夜恢复一片死寂。

尹心怡是全校最喜欢逃课的女生,是考试成绩最差的女生,但是,自己却偏偏喜欢上这样的女孩。说什么在医院看到心怡照顾祖母时的样子,所以才开始对她改观,才想帮助她。这些都是自己不敢承认心情的说法,第一天的开学典礼,张思良就关注着心怡。

既然天使的羽翼不能保护心爱的女孩,那就让恶魔去复仇吧。

“那字,字迹!我认得的,是尹心怡啊!绝对,是!”女孩颤抖着无法控制自己地满走廊疯跑起来。

卷发女生和浓妆女生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同伴,也害怕得微微颤抖起来。

“白痴!不要发疯了!尹心怡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给你写信?”卷发女生回过神来,急速冲上前去使劲抓住还拼命叫喊的女孩。

尹心怡的成绩,在这个没有前途的高中里,算得上是最优异的。常常被老师指名上台演练解答习题,作文也常常被直接粘贴在校园公布栏上。认得她字迹的人很多,刻意模仿她的字迹写封简短的信也不难!

“可是,心怡她,真的死了啊,死了啊……所以,从地狱发来邀请函了!我被死神选中了啊……”女孩被使劲按捺下来后,稍微清醒过来,却依旧说着让大家感到害怕疑惑的话。

来自屋顶的地狱请柬,迅速出现在年级成绩倒数二十名内的学生们书桌抽屉里。

恐怖黑暗的气氛笼罩着整所高中。

“太可怕了!这是杀人预告吗?还是恐吓?”

“尹心怡,不,不可能是她。但是,散播这封可怕信件的人,看来知道了一些关于心怡死亡的真相?”收到地狱邀请函的二十名学生,开始互相猜疑,当中是否有三人真的是杀害心怡的凶手?

[从地狱归来的魔鬼,只有听到诚心的忏悔,才能安眠。杀害我的三个年级差生,赶快来赴修罗之宴吧。愤怒之火,或许能让你重生!否则,所有收到邀请的人,都必须成为祭品!——尹心怡。

判的声音

二十封可怕的恐吓信件交到校长桌面的时候,校长阴沉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汗珠布满他满是油光的额头。校长边掏出手帕使劲擦拭,边不耐烦地向恐惧的学生们喊道:“这事已经结了!是尹心怡同学自己调皮,晚上偷偷到学校教学楼屋顶,失足掉下去的!”

“想弥补心里的不安吗?心怡活着的时候,你们常常欺负嘲讽她吧?”电话里阴森的声音让卷发女生差点把话筒掉在地上。

“你是谁?那些信也是你散发给大家的吧?到底有什么目的?”卷发女生努力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太厉害。

“审判!审判有罪的人,因为,我能够听见死者的声音。你们的夜晚,难道还能安睡吗?难道都不曾听见亡者之声吗?”

最后一天的学期考试,大家只期盼着能够赶快结束,开始悠长的暑假,离开这个已经被死亡威胁笼罩的学校。

为了区别不同年级考试时间,除了平时清脆的铃声,这次还使用古老的沉重钟声。

沉重钟声响起的同时,突然从教学楼屋顶传出一声声恐惧的尖叫声,接着是“救命啊,有人掉下楼去”的呼救声从上面传来。

正准备考试的老师和学生们有的跑向屋顶,有的则害怕得双腿发软地瘫坐在椅子上。

从屋顶望下去,教学楼楼下地面,一滩鲜红的液体上躺着一名女学生,因为太高,谁也看不清女生的面容,但从那头黄色卷发,大家都能猜到,那是常常欺负尹心怡的女生。

已经喊不出声音的女生,脸声的浓妆都被泪水模糊,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摇头自言自语着:“是尹心怡,因为真正的犯人没有承认过错,尹心怡要开始杀戮报复了!我们都会被杀掉的!谁也逃不了啊!”

人群中,有三个人面容惨白地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

“不是我,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突然越过栏杆……”

“我们只想警告她不要告诉老师,没有想过要害死她的……”

“是我想的主意!本来想着,白天已经吓唬了女生们,不会有人晚上到学校来。暑假,我们明明计划好去旅行的。所以,才想偷看一下试题。谁知道,我们真的不想伤害她的!”索性跪倒在地上的男生边哭着边把头碰到地上忏悔着。

跟心怡同班的女生认得,那是故意说屋顶有鬼怪吓唬过她们的男生!本来对恋爱成功秘诀抱着希望的女生们,确实都因为这个可怕的传说,没有在晚上到学校来。但是,心怡却为了实现恋爱,那晚还是来了学校。

“心怡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寂寞孤独无助,为什么?你们偏偏要让她这样死去?在谁也不知道不会发现的夜晚,独自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死去!如果,那时候你们能及时呼救,送她到医院,她也许能活下来的。”思良慢慢走向跪在地上的三名男生,悲愤地谴责。

这些承认罪行的声音,心怡,你都听见了吗?你愿意原谅他们,给予他们人生重来的机会吗?

思良望着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泪水朦胧了视线。

赶到楼下的老师和学生们,发现本来倒在红色液体里的女生已经站着,拉扯着被染红的衣服,无奈地对表情惊恐的大家笑笑:“啊,感觉真的,就像死了一次呢。但是,又像从地狱里,被天使拯救了一次。是尹心怡的声音,救了我们吧。”

“思良,每次看到那三个女孩,我心里总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看到了自己。哈哈,可是,我不是像思良那么优秀的人吧。所以无法厚着脸皮对她们伸出掌心,不敢奢望成为她们的天使和朋友。”当思良把心怡的这些声音传达给三个女孩之后,三人终于向思良坦白,那晚她们确实也想去盗窃试题,但是到达的时候,发现血泊里的心怡已经没有呼吸,慌忙逃跑后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为了虚假的成绩,为了假期,他们一定也不希望这样吧。可是,我好害怕,思良,我好害怕……”

跑上屋顶的心怡,在录下最后的声音后,将“审判的声音”留在了屋顶角落。这是他们曾经的默契。不能同时到天台对话的时候,就把心情录制下来,小心藏匿在屋顶的角落。

一阵夏季雷雨哗啦洒落在屋顶上,仿佛清洗了所有痛苦悲伤和罪恶,让记忆和时光,重新回到那个只属于张思良和尹心怡的美好纯白世界。

信人不详

[当我数到第十四级阶梯时,你会喜欢我的吧。]没有署名,没有称呼,简短而让陆京天甚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又收到情书了?”旁边的男生们掩饰不住眼底的羡慕,探着脑袋,好奇地想看看陆京天手中信的内容。

陆京天好看的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微笑,迅速地将那封纯白色的信塞进书包里。“不过是恶作剧罢了。”陆京天努力换上轻松的语调,直到围绕在身边的朋友们无趣失望地回到各自座位。陆京天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那一行,刺眼的黑色字体,那一句仿佛沉入心脏深处的“你会喜欢我的吧”久久徘徊缠绕。

通往实验大楼天台的楼梯,因为一直堆放着废弃的课桌椅,没有人登上那里的天台。最近,以学校鬼故事兴趣组为源头,开始传播着这样的谣言:在通往实验大楼天台的楼梯上,能够数到第十四级的人,在那里许下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那个给自己寄来这封奇怪信件的女孩,也深信着这样奇怪的说法,并且,正试图通过这个流言,让自己喜欢上她?京天第一次,对给自己写情书的女孩有了好奇心。虽然,自己并不相信,所谓的阶梯的许愿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