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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要美好,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2)

司徒感觉,好像有什么长久以来的桎梏莫名的粉碎了,许多在心里沉积已久的话语,从那小小的单薄胸膛里喷薄而出,让他俩一直小心翼翼绕开的暗礁,一下子就到了眼前。

司徒慌乱的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安恒已经拭去脸上的泪,很努力的笑了下,他说司徒,其实我退学了。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人的厚脸皮应该是有一个限度的,高中的时候纠缠你,连你的大学时代也不放过,我……其实很多时候都很讨厌自己。

退学……司徒讷讷的重复这两个字,他今天不是来听他说这些的,他明明是带着那么轻快和明丽的心情而来,隐隐希望着能修复一点他们伤痕累累的关系,可是安恒说了什么?司徒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原本是心脏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他说,恒,你还爱我吗?

恒。这一个久远的昵称不是早就和那些纤尘不染的骨骼一起,被谁遗弃在了成长路上吗?今时今日再被拾起,陌生而突兀。安恒想了一下说,或许那不是爱吧,没有回应的,不是爱,一厢情愿罢了。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他,它让人感觉像你一样的温暖。安恒在日光瓶上轻轻落下一吻。安恒。司徒叫了他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独自掌握着秘而不宣的真相,那就是他与安恒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安恒勇敢而他怯弱,安恒忠于爱情而他趋利避害。那就是他也动用了全部生命的力量在爱着这个男孩。

司徒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安恒的手,感觉那久违又熟悉的幸福的温度在手心里氤氲开去,心中无比妥帖安宁,如果时间停止,那么一定就是这样的时刻。安恒笑得很苦涩,司徒,你总是这么温柔,可是怜悯一个爱着你的人,会让他产生许多错觉。

爱我,就别走。司徒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他耳边萦绕不去的是安恒的那一句:没有回应的,不是爱。安恒离开那天,当司徒从图书馆的树阴下,透过枝叶的罅隙仰望澄明的苍穹,安恒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读日光瓶子里的卡片,爱屋及乌的觉得那锋芒毕露的瘦金体畅快淋漓,苍遒挺拔。他写:你要美好,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柒】把我的爱钉死在十字架上

俯仰之间,四时变迁,流水年华几载,一晃而过。司徒已有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女友,安恒则还是在这个地球上飘来荡去,孤鸿影翩翩。不过女人是很敏感的,陈语薇说,你那个朋友安恒什么时候回国,我想见一见他。

司徒说,我有那么多的朋友,为什么独独想见安恒?陈语薇轻蔑的笑了,语气里夹带令司徒陌生的嘲讽,难道你和每一个朋友每天都能讲一小时以上的电话,因为时差的关系为了不漏掉他们的一通来电就24小时开着手机,所有的节日都记得问候对方,要到对方飘忽不定的地址寄礼物过去?如果是这样的朋友,我都见。司徒语塞,半晌说见面可以,但你不要为难他,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就连这种时候,他的心还是义无反顾的向着他。陈语薇暗暗咬牙,这个交往多年,以为能和自己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友,英俊又多金,性格稍稍沉闷了些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内敛安宁,但那个名叫安恒的男子却像一面镜子般让她窥探到了司徒篪不为人知的内心,原来他的眉眼不是天生冷清,也会在歪着头讲电话时突然温柔涌出笑意;原来他不是天生粗心和没神经,会看两个城市的天气预报然后不厌其烦的叮嘱别人添衣服;原来笨嘴拙舌的他也懂得蜜语甜言,对头顶卷来散去的乌云喃喃,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而这一切颠覆般的改变,却不是因为自己——一个准备好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这叫陈语薇情何以堪。

司徒在红豆广场,在安恒明朗的笑声里轻声说,安恒,你能从苏门答腊回来一趟吗?我……女朋友想见你。安恒问那你呢,你想见我吗?司徒眼望着飞鸟与流云,胸中突然充满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想,做梦都想。在苏门答腊的海潮声里他听见了安恒的啜泣。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司徒的日程表上排满了葬礼,爷爷奶奶级的人物相继过世,理智说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心里又满满的全都是时间不能覆盖抹平的岁月人事,忽然觉得生命多么仓促,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更是稍纵即逝。

也许因为那些落寞和悲伤的情绪,司徒夜里总也睡不好,被形形色色的噩梦惊醒,午夜梦回睡意全无,瞪着白色的天花板思维一片空白,或者,天花板上全是那个人的脸。又频繁的梦到那条深巷,不过梦境较之以前有了变化,所有的景物仍旧,但物是人非,司徒焦急的跌跌撞撞的奔跑,几乎掀开了每一块青石板,安恒还是失去踪迹。他声嘶力竭的叫他的名字,喉咙喊破,从嘴角淌出血来。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人影,司徒满心期盼的迎上去,却发现是一个华丽得好像洋娃娃的女孩,还没长开的精致五官很像朝夕相处的那个谁。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牵着司徒的手往前走。

主角和幸福一起逃匿的时候,她与他一起收拾残局,让奢望从容伏罪。

陈语薇没有叫醒身边好不容易入睡的司徒,那“安恒、安恒!”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显得特别刺耳,她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在饮水机边洒了一地——她气得全身发抖,用力握水杯直到关节发白。去往阳台的路上,陈语薇的视线掠过了水族箱里好像一匹一匹华丽丝绸般的生物。第二天,司徒把阳台上鱼儿的残破肢体都扫起来,充满歉意的埋进了楼下的小花坛里,那些鱼儿代替自己成为了迁怒的对象,它们有的被踩碎,有的被切割,无一不是肠穿肚烂。

【捌】我干杯,你随意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司徒沙哑着嗓子问安恒,伸手擦去安恒额边的汗,仿佛是要为他拂去这一路舟车劳顿的风尘。安恒歪着头做出努力追忆的模样,三年多了吧……司徒不必要的凑近他的耳朵洞眼,故意把气息都喷在他脸上,弄得安恒脖子痒痒的:是三年七个月零一天。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下一秒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骤然的拉开了距离。陈语薇垂下眼睑,假装对刚才的一幕一无所知。

和司徒猜想的截然相反,陈语薇对安恒非常友善,让不擅与陌生人交流的安恒都意外的说了不少,像旅行中的趣事,各地奇异的风土人情……酒席将尽,安恒碗里还堆积着来自另外两双筷子的盛情,能融洽相处真是太好了,司徒有点如释重负的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安恒告诉司徒陈语薇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司徒再一次觉得诧异,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会给自己和对他们感情充满威胁的安恒单独相处的机会?很久之后才明白,正是因为精明,才让她洞悉了安恒的自尊矜持,脆弱与善良,才会借机把他们推入深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为什么他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这次准备呆多久再走?司徒问。不走了,厌倦了漂泊,想要安定下来。安恒开玩笑说,不过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大不了买通你的邻居和他换房。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可以握你的手吗?司徒不等安恒回答就攥紧了他的手,拉到怀里。安恒推拒,好多人在看。司徒难得看到安恒也会慌乱,得意起来,我不怕!安恒挑眉,你不怕?你一直都是胆小鬼!司徒好像被这句半真半假的责备刺伤了,闷闷的说那你想我怎么做。安恒做了一个将酒一饮而尽的动作,我干杯,你随意!

司徒心里说,安恒我喜欢你,如果比喜欢更深的称之为爱,那么我爱你。如果你愿意把我的怀抱作为最后栖息的港湾,就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要让我们在一起……安恒靠在司徒壮硕的胸膛,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不知有否听见这无声的告白。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可能会伤筋断骨的决心,却没能给司徒带来好运,他发现那明明是还算愉快的见面之后,安恒竟然死活也不接他的电话了,有时会一直空响到听见提示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有时则干脆被迅速的挂掉。对于刚回到这个城市的安恒,司徒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里,问过以为会知道安恒行踪的朋友和同学,像被统一过口径似的都说——不知道。

司徒注意到安恒的Q签改成了:红颜会老,芳华会衰,爱似狂潮,潮水也会退。心里想着,只要他没出什么事就好、没事就好……泪水却迷朦了眼睛。原来他是真的打算放下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大梦初醒,想要好好珍惜他的时候?他明明说过的,我干杯,你随意。

【玖】往天涯尽头单飞 尾声

陈语薇卸妆之后裸露出素颜,让她看上去仿佛另一个人。她说,安恒让我转告你,他的爱情,是养在他身上的毒,是人类身体里的癌细胞。疏于防范,就会燎原,他同它对抗了许多年,结果还是被它吞噬。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选择相信她,但又奇怪着安恒为什么宁肯和她联系,他的疑惑被陈语薇看在眼里,她说你是不是很在意,有多在意呢,会为了得到这个答案而娶我吗?司徒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她说,可是他已经放弃你了,永远的!可我还没有放弃他,再说,我是不能结婚的体质,我给了谁婚姻,就是给了谁伤害和欺骗!陈语薇温柔的捧着她的脸,拉向自己的胸脯,我不介意被你欺骗,你只是一时迷糊走上了一条会害苦你的岔路,我会让你回到没有阴霾的道路上来。司徒想起前不久做的那个梦,身体一阵哆嗦的推开了她,语薇,对不起,我们分手吧。疯子、疯子!男人喜欢男人,你们既恶心又变态!陈语薇一改上一秒钟千娇百媚小鸟依人的模样,胡乱踢打着司徒,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不知道发泄了多久,陈语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们还能破镜重圆吗?安恒永远不会回来了,因为我对他说,你亲口说过爱的人是我,对他不过是同情罢了,而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是奉子成婚!这么圆满的幸福,希望他不要打扰,有多远死多远!

一直纹丝不动任打任骂的司徒此时“噌”的从床沿上站起来,陈语薇以为司徒要打他,不想司徒只是逼近她,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无声翻滚的怒气,说,安恒他在哪里?!陈语薇有点畏惧的抱着头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连电话都不用了,每次从公用电话亭打过来。

司徒发了疯似的寻找安恒,向每一个认识哪怕只是知道安恒的人打听他的下落,给他邮箱和QQ留言,在电视、报纸各种媒体上发布悬赏的寻人启事……却仍旧一无所获。他从家里搬了出去,陈语薇给他报一个数目,不管有多离谱,只要力所能及他就会毫不迟疑的转账过去,一次又一次。

但是司徒不曾想过与安恒重逢竟是在医院里完成的——同志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一场事故的重伤者口袋里发现了你的这个手机号码,重伤者名叫安恒,考虑到伤者情况危急,命在旦夕,请你联系他的家人朋友尽快赶来,医院的地址是……

原来安恒报名参加了本市的“鸟人”大赛,又称无重力飞行,这个比赛的初衷是让人们用自制的飞行器一偿飞翔的夙愿。安恒在距离地面20米高的跳台上跳下后,忽然自己扯开了绑在身上的滑翔翼,坠落地面……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人们发现了一张写着“你要美好,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的小卡片,这行字下有一个电话号码。

司徒赶到时,安恒被抬出了疾驰而来的救护车,血已经污脏了他的脸,担架上的他气若游丝,巨大的心痛瞬间将司徒击垮。在送往手术室的通道里,司徒攥着安恒手腕不住的说,求求你,求求你。——如果没有风,人们不会知道浮云的流动,未曾感觉痛,怎么发现爱的存在。彼得三次不认主,鸡叫以后才痛哭。

安恒嘴唇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奇怪的是司徒仍然能听见他说了什么:是我纠缠不休,而现在,你自由啦……

如果不能成为你命中的光,我希望能成为牵绊住你的痛,哪怕是很轻很浅的撕扯,我也就满足。

司徒疯狂拍打着手术室的门,直到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架走,他都一直在说,我爱你,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都不再害怕了,安恒,你听见了吗,我说我爱你啊……可是这些字句,都被挡在了门外,再也无法抵达那个人的心。手术室的红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熄灭了。

司徒颓然的瘫倒在地上,似一滩烂泥,人们把他扶起来,他又柔若无骨的滑倒,眼泪从左眼流到右眼,从右眼跌落到地面。突然他笑了起来,叫着安恒、安恒!他看见好多个安恒,微笑的,哭泣的,深巷里被欺负的安恒,脸上有粉色云朵的安恒,说没有回应的不是爱的安恒,以及,说你自由了的安恒。他们都化作白色气泡,悠扬着上了天。

什么时候看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找到你,如果有一天遇见上帝,我会逃离,逃离,凡尘俗世一定比无尽虚无美丽,因为凡尘俗世有着那么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