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后宫浮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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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胁迫

听了江沁澜的话,姚木槿斜睨着她,气的浑身发抖。“有人害了她的孩子,你们却仍旧抓着我不放,苏絮那肚子必定是假的。”

江沁澜悠闲的摇着扇子,缓缓道:“无论是真的假的,妹妹都脱不得关系了不是吗?”

姚木槿双手扭在一起,勉强压下自己不断上窜的怒气,咬牙沉声道:“就算荣妃当真想要除去我,这件事情到底不是我做的,她未必能查出什么。”

江沁澜牵唇讽刺的偏头看着姚木槿,微微牵起一侧唇角问道:“那些栽赃嫁祸的事儿妹妹从前可没少做!如今换了别人,未必不懂。”

“你们费尽心机无非是为了保住齐相宜,可重瞳的事情已经出了,她也认了下来,还如何有转机?就算当真把我推出去,也保不住她了。”姚木槿双手紧紧的攥着,故作镇定的露出一丝从容笑意,道:“何况,荣妃纵使要栽赃陷害,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是一杯茶而已她苏絮喝了也就没了。我宣曲宫再不济,也没法凭着她荣妃的意愿轻易的就将红花送进内殿。”

姚木槿极是聪明狡猾,她这番言语在苏絮与江沁澜心里想过许多遍。自从紫芙、紫苏相继被除去,姚木槿对屋里人的控制便越发严苛。若是当真能在奴才身上打主意,苏絮与江沁澜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与她交换,大不了拘了姚木槿的宫人,严刑拷打,总能查出她从前做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只是自打紫芙、紫苏去了后,姚木槿宫里的许多宫人都不晓得内情。便是如今伺候在她身边的紫荆,也有许多不清楚的事儿。姚木槿这样精明,谋算她人的事儿,她能假手于人,便绝不会亲自去做,自然也不会让人抓到她的把柄。

江沁澜面上蓄着清淡的笑意,也不瞧姚木槿,而是幽幽道:“可这件事儿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的不是吗?荣妃许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在六尚、内侍省寻着一两个旁的奴才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是不相干的人,可皇上那边会相信谁呢?”江沁澜语落,侧首扫了姚木槿一眼。

姚木槿紧紧咬唇,一言不发盯着宫巷里的青石砖面。她心里清楚得很,荣妃只消稍稍打点便能凭空寻出物证来。加上苏絮与江沁澜两人在其中挑拨,皇帝如何会信自己。她静默半晌,心口一沉道:“你们想怎么样?”

江沁澜听见她语气比起刚才的颓丧,软了下来,不动声色道:“也不想怎么样,絮儿小产这件事必定要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妹妹不想落在自己的头上,那便让慎嫔担下吧。左右她如今非要一头扎进是非圈里。”

姚木槿盯视着宁昭仪波澜不惊的面容,她如何见过这样步步紧逼的江沁澜!她并非害怕,只是隐隐在心里觉得可惜。总想着即便是陌路,江沁澜清淡的性子也不至于成为她的敌手。她这样想着,便也如是开口,“我没想过宁姐姐有一天会同我说这样的话。”

江沁澜依旧是清淡坦然的神色,斯文恬静道:“我与絮儿、英妃也都想不到,你会这样谋算我们。”

姚木槿表情瞬时垮了下来,声音也不复方才低沉稳定,“我从来没谋算过你……”

“都是一样的。”江沁澜冷冷的打断了姚木槿的话,不觉有些同情怜悯的开口,“你去费尽心机的算计别人,有朝一日,总会还回来的。”

姚木槿咬牙切齿的睨着江沁澜,冷冰冰道:“那就先还到苏絮与齐相宜的身上吧,我对不住她们,她们何尝对得住我。”姚木槿话罢,拂袖怒气冲冲的快步离开。

江沁澜看着她走远的背景,心里倏地沉下去,不觉叹出声来。她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了小半刻,才回身仍旧返回储秀宫。

进了内殿,苏絮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虚弱憔悴的样子。她青丝披散,因为原本就白皙的关系,才会让人有苍白的错觉。江沁澜进前,今次倒是未与苏絮客气,直直坐到床边放着的杌子上。方才一路走回来,这会儿额上腻着汗水。她从袖口的镯子上抽出绣着梨花的月白绢子,拭了拭额角道:“该说的话都照着你的意思说了,我估摸着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她必定是要动手的。否则让荣妃抢占了先机,她便被动了。”

苏絮接过一边绿杨手中不停扇着的纨扇,对殿内的几人挥了挥手。她从对着江沁澜的那一侧打着风凉,丝丝柔柔的细风自她面前传到江沁澜的面前。她臻首一低,沉吟道:“她能推到慎嫔身上最好,如此皇上便能相信是慎嫔居心不良,那乳娘说的话,自然也做不得数。”

江沁澜不觉叹道:“到底英妃已经认罪,没有旁的事儿,还有重瞳横在那。”她说着,越发忧心忡忡,“妹妹要将重瞳的事儿推在倾城香上到也是个出路,可我却怕皇上不以为然。届时只怕英妃还是难逃一死。”

苏絮面容沉肃,咬牙坚定道:“皇上对齐姐姐心中有愧,总不会做的那样决,只要能保住齐姐姐的性命……必定要保住齐姐姐的性命。”

江沁澜拍了拍苏絮的手,耐声嘱咐道:“无论如何,你也要量力而行。”苏絮低低的“嗯”了一声,江沁澜便起身,道:“我先走了,约摸着皇上一会儿还会回来。那话什么时候该说妹妹一定要拿捏好分寸,否则只怕落得刻意,皇上再疑心妹妹的胎。”苏絮诺诺的应下,亲自起身送她往明间走。

果然如江沁澜说的,第二日晌午,姚木槿那边便有了结论。赶在荣妃安排好一切眼线之后,正要准备动手的时候。宣曲宫便将那茗茶的茶叶拿了出来,经御医查验,里面当真有红花。顺藤摸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人从慎嫔的宫里搜到了同样的红花。到了晚上黄昏时分,慎嫔的罪已经被定了下来,皇帝一道圣旨,便被褫夺封号,贬斥为选侍。如此的处置,全然是看在她父亲梁胤的面上。

入夜,霍景嵩亲自捧着一碗红枣燕窝羹喂给苏絮。苏絮抬眸,一边乖顺的用着,一边听霍景嵩缓缓道:“梁胤在前朝不老实,她女儿跟着便在后宫里不安分。”苏絮一言不发的默默用着眼窝,心里却想着,若她这个孩子当真是呗梁玉漱所害,那么如今对于梁玉漱这样的处置,实在太过宽厚。她在心里默然喟叹:皇帝何时何地,都必定是以他的江山为先。

苏絮这样想着,面上便不觉流露出了疲倦之意。大齐后宫的女人为了霍景嵩的圣宠挣破了头,可她们的前途地位,却未必是自己挣出来的。到底还是得依附前朝男人之间的权利制衡。她很想问一问霍景嵩,心里是怎样看自己的,近乎于冲口而出。可她到底将心底越来越大的疑惑压了下去。

皇帝见苏絮不说话,不觉偏头去看苏絮的眼色,见她疲倦不堪,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似是觉出了她为什么耿耿于怀,“朕晓得对梁氏的处置太轻,可如今她父兄还必须留在朝里。”

苏絮软软的点头,小声徐徐的开口,“臣妾明白。”

皇帝拢了苏絮的手紧紧的握住,“往后朕总会给你个说法。”苏絮又是一言不发的颔首,她如此神情,倒是让霍景嵩忽然不耐起来。“有什么不痛快的你便说出来,朕说两句话,你便敷衍一句,那还有什么意思。”

霍景嵩的性子一向是温润波澜不惊的,每每他疾言厉色起来,便没了心思去多疑多想。苏絮这两日的种种样子,便是想惹得他急躁起来,如此才不容易发觉自己心里打的小算盘。

“臣妾哪里敢敷衍皇上,只是有些话到底不敢说。怕皇上多心,误会了臣妾。”苏絮说着,低首,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子。

霍景嵩放下那碗盏,侧首睨着苏絮,挑眉道:“你有什么话不敢说?”

苏絮低声,怯怯道:“想起昭大人从前提起的倾城香一事,他说龙爪草侵体的人,孩子必定是有损伤的,齐姐姐之前在孕中一直都在用倾城香。臣妾宫中懂医术的那名医女也说过,孕妇用过龙爪草,只怕生下的孩子会是个畸胎。重瞳子不也是畸胎吗?”

霍景嵩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苏絮,紧紧蹙眉,“你这两日里便在琢磨这件事儿吗?不好好照养着自己的身子,倒是有空去顾旁的?”

苏絮满面的委屈,道:“孩子已经没了,臣妾心中自是悲痛万分。可是也正因为小产之事,让臣妾体会到齐姐姐的丧子之痛。若非昭大人说起龙爪草,臣妾也不会去询问素问……”

霍景嵩探寻的打量着苏絮的面庞,打断道:“英妃诞下重瞳子已经不详,更何况还有扼死亲子之嫌。你才小产,便要趁着这个关头给她求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