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清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先是沉静无声,而后那两个公子哥起了兴致,那笑也变的荒*诞起来,纷纷附和,“赌人?杨少董这真是个新鲜玩儿法!好!我就跟了!该怎么赌就怎么赌,是不是可以自个儿挑人呢?”
“雷先生,秦董,聂董,你们三位如何?”杨慕清转而望向他们。
秦臻依旧是面无表情,聂文诚也不开口。
两兄弟其实就等着雷绍衡了。
杨慕清的目光,望向对面的雷绍衡,两个男人本就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现下对上了,谁也不让着谁,光是眼神,都是笑里臧着刀的。杨慕清瞥过他,定在蔚海蓝身上,蔚海蓝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了,难受得不行,可她没有表现出来。
杨慕清好整以暇的抱肩望住雷绍衡,“怎么?雷先生莫不是没有玩过?”
雷绍衡笑了笑,目光却微沉,似不经意的瞥了眼面色难看的唐婉,“只怕杨少董舍不得。”
唐婉回了个笑容,虽是面色紧凝,可已是淡然。
杨慕清的目光随着他望去,上扬的嘴角有瞬间僵化。
忽而又笑了,杨慕清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他身旁目光凝定神色平静的蔚海蓝,“这话怕是反了!”
“那就开始吧!”雷绍衡倏地展笑,半垂的演讲将双眸的凶光深深掩住,待他抬眸时,已然平静地向两旁扫视了一下。
而在他身边的蔚海蓝,依然安静的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只是白皙的手背上,蓝色血管分外明显。
她怎么好像听到她的心,有冰封的声响。
她竟然没有阻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结果。
秦臻伸手敲了敲桌沿,这意思就是随大伙儿跟了。
聂文诚见秦臻跟了,自己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雷绍衡,他微垂着眼睫,看不见他的眼睛里都由什么。他下意识的又看了眼蔚海蓝,她端坐着,一语未发,视线只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上,并没有看雷绍衡一眼。
沙蟹其实也就是梭哈,只是这梭哈可不是简单的是一种对抗性很强的赌博游戏,紧张刺激自不必说。玩家中的高手必定具备良好的记忆力,综合的判断力,冷静的分析力,当然这些许运气也是必不可少的。
杨慕清的运气一向很好,牌面上已经有了三张A。他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瞧着雷绍衡的牌面,他最大的一张牌,黑桃十。
“雷先生,看来你的运气不怎么好呢!”杨慕清笑道。
雷绍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赌博这玩意儿,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轻易言胜,你说是不是?”
又进来几个女人,娇声燕语好不热闹。
这个说,秦爷,你的牌面也很好哦,说不定是顺子呢。
那个说,聂董,你若赢了想要哪个姐妹啊?
还有人说,杨少董,你若赢了把我们姐妹都带走吧。
……
只有蔚海蓝与唐婉,安静的坐在这桌子一隅。仿佛和这热闹的世界没有关系一般,只是安静而麻木的坐着。
秦臻与聂文诚看着雷绍衡的牌面,都有些担心。
黑桃六、八、十,还有一张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底牌,与杨慕清的三条A一比,两人都有些冷汗连连的感觉。
只剩最后一张牌了。
杨慕清带来的那两人选择了放弃。桌面上秦臻的牌面还不错,一对Q加一张七。聂文诚的是九、十、J,只有雷绍衡的牌面让人捏汗不已。
“雷先生,咱们继续?”杨慕清挑了挑眉,目前看来,他的牌面是最漂亮的,即便博不到四张A,有三张已经很难得了。
聂文诚的牌看着像顺子,但也只是像而已,就如雷绍衡所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手中真正有什么牌。
不过就算他真的博到了顺子,他只要不输给雷绍衡就行。
聂文诚与秦臻同时看向雷绍衡,都有些紧张的模样。
他们俩谁也不敢回头去看另一边的蔚海蓝。
雷绍衡微微抬起眼看着杨慕清,淡淡道,“继续吧。”
他的眼睛很黑,却幽亮如火。
杨慕清敲了敲桌子,最后一张牌依次发到众人手里。
杨慕清神色专注的看着手里牌,慢慢将牌面摆在桌上,愉悦的笑出了声,“我的运气的确还不错。”
众人哗然。
四张A。
除非同花顺才能赢的牌。
唐婉淡淡的瞥了一眼,目光掠过蔚海蓝。
蔚海蓝从一开始到现在,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她仿佛已经不是一个生命体,只是石化的一块雕塑,眼皮都没动一下。
雷绍衡也将手里的牌摆了出来,一张黑桃七。
杨慕清的笑容僵了僵,稍坐直身体望过来,“雷先生的运气怎么样呢?”
雷绍衡盯着他,缓缓抽起桌面上的那张底牌,“我的运气要比杨总好那么一点点,同花顺。”
他顿一顿,看着杨慕清雪白到底的脸色,“杨少董,我赢了。”
豪华的包间内,众人叫嚣起来,而秦臻与聂文诚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唐婉适然的微微一笑。
杨慕清却是盯着雷绍衡的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雷绍衡懒散的笑了下,“杨总,我虽赢了。不过这赌注,还是算了吧。”
他说着,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牌,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我中意的,是赌不来的。”
杨慕清蓦地抬头,嘴角抿起来,眼中的杀气显然易见。但只一瞬,他眼中的杀意便消失不见,微微一笑,又是温和从容的模样,“如此,多谢雷先生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
输的惨烈,退场一样要从容。
雷绍衡只作不见,叫了人过来:“杨总他们。”
杨慕清也推辞了一番,“雷先生太客气了。”
又客气的彼此恭维了一番,才领着唐婉带着他的人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唐婉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雷绍衡。
秦臻与聂文诚早发觉雷绍衡今天的反常,又见蔚海蓝面无表情始终没说一句话,便寻了个借口也一同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倏忽间只剩下雷绍衡与蔚海蓝两人。
死一般的沉寂。
雷绍衡看着她,她的眼帘依旧垂着,长长地睫毛不停地打着颤,像黑色的羽翼。扑闪扑闪的,又如一只惊慌失措的蝶。
半晌,雷绍衡走到蔚海蓝身边,“我们也回去吧。”
蔚海蓝缓缓抬起头来。
房间里的水晶灯很亮,亮的刺眼。
于是面前那人的面目便变得模糊了起来,全身上下都铺着雪亮的光,那光很硬,像锐利的剑一样能刺瞎人的眼。她的嘴唇里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渗到她的嘴里,满口都是咸咸的腥甜滋味,刺激着神经末梢一阵一阵的惊栗。
她慢慢挑起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雷绍衡黑漆漆的眼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她终于站起身来,依然在笑。抿一抿唇,再松开时,唇瓣上染上了刺目的红,陡然生出一种淬利的艳。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雷绍衡却定住不动。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她似是在问,又像是在说。
雷绍衡睫毛微颤肋下,看过来的目光却仍是流露出往昔一般平静坚定的光。脸色亦很平静,冷然像水一样。
哪里来的我们?
又怎么回去?
蔚海蓝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走路最要紧是姿式要好看。
眼睛放得很远,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深吸一口气,稳稳的转身,然后,离开。
可是却有一点晶莹从蔚海蓝的心里凝出来,蜿蜒着往下,然后凝成一滴,落下来,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冰刀在割着,冷得无以复加,痛得无可复加。
雷绍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娱乐城。
雷绍衡打电话叫何易将车开过来时,蔚海蓝已经拦了出租车,一言不发的走了。
司机问了三遍她去哪儿,她才幽然而涩涩的报出一个地址。
她去了王谨之的公寓,钥匙在她手里,那里……王谨之说过,虽然那儿小,好歹也是一个家。
住过的地方那么多,真正能被称为家的,却是哪里呢?
她如木偶一般,直直回了房间,睡觉。
公寓楼下,那辆一路跟着她的车,一直没有离开。
仿佛有一张巨大无形的黑幕,笼罩了半边,没有星星的夜晚,整个城市寂静下来。
城北的巷子里,一辆车子停在了一处园子前。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车门就被猛得打开了。
唐婉根本就不等杨慕清,径自下了车。她的脸色很难看,昏黄氤氲的灯光下,面如土灰,她的步伐却是很急,也不知道是要躲避些什么,高跟鞋就踩得不那么稳了。那双眼睛,唯有在没有光亮的时候,才会弥漫一股忧伤,渗透入心肺每一寸地方。
下人急忙呼喊,“唐小姐,少董。”
杨慕清这几日都没有住在此处,这回儿却也是下了车踱步而入。
“站住!”杨慕清见她走的那么快,开口喝道。
唐婉却不停下来,她非但没有停,反而步子迈的更加快了。
她的桀骜不逊,这都让杨慕清异常愤怒,他又是开口喝了一声,“我让你站住!你是耳朵聋了!”
唐婉恨恨的眼睛一闭,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去,望向杨慕清。
杨慕清正走入大厅。
唐婉也有好几日没有瞧见杨慕清了,他根本就没有来过,她也没有出门。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他一过来,就是带她去应酬。应酬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跟着他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麻木了。
唐婉很有自知之明,被他买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男人出入风月场合时需要的陪衬品。出入酒*色之地多了,见识也多了,男人玩乐起来,花样层出不穷,带去的女人也是圈子里的,更是放得开。开了赌局,拿人当赌注当筹码,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多年以前,唐婉就经历过这样的情形。
唐婉当年就是因为赌局,才被人给输了出去,而那晚赢了她的男人就是杨慕清。
那夜过后她就跟了杨慕清。
命运从来不由她作主,她只是*****控的傀儡。可是在那个刹那,她竟然也真的信了,信了这样一个男人,忽然就感到异常好笑。
她怎么能去信那些话语。
杨慕清后来说,他不会把她当赌注的。
当时他向她保证。
唐婉铮铮望着杨慕清,突然就想到过去,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像电影放了出来,定格在那个镜头,他的誓言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唐婉笑了,笑着笑着就怎么也没法再笑,“杨慕清,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杨慕清一时没有说话。
“你说啊!你答应过我什么!”唐婉声嘶力竭地质问。
杨慕清试图想要走近她,想要和她说话,“唐婉……”
“你给我住口!我再也不想听!不管你再说什么,我再也不想听了!杨慕清,你真不是个东西!”唐婉一双眼睛很红很红,杨慕清冲过去就抱住了她,唐婉不停地挣扎扭动,“杨慕清!你放开我!”
杨慕清开始亲吻她的脸庞,撕扯她的衣服。
唐婉渐渐不敌,也不再反抗,“杨慕清!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视线终于渐渐模糊。
窗外的夜空深寂。
此时将近午夜十二点,酒吧里依旧喧闹沸腾,迷幻的闪光灯释放着迷醉,舞池里满是热力的男女,忘我的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不断地起舞,不断地疯狂。
吧台处一个女人正独自在喝酒。
女人长的很漂亮,气质也好,她独特的气场,吸引了一双双觊觎的男人双眼。
“美女,有没有兴趣喝一杯啊?”
女人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这样搭讪了,她理也不理,自己喝着闷酒。
男人逗留许久见搭讪不成,只得灰败离开。
不久又有男人不死心的来了,“美女,一个人喝酒多闷啊,不如我陪你喝?”
女人侧头瞥他一眼,那目光真是残冷。
那是个年轻男人,冲出来的时候还挺嚣张的,可是被女人的目光所慑,什么气势都没了。
男人只好收手,转身回到自己那一群。
沙发座椅,那伙子人正在玩乐,男人失败而归,自然是被人取笑了。
“瞧你这个样子!失手了吧?”
“就是一个老女人,假装正经呢!”
“去,你就是没到手,所以嘴巴酸着!”
“你们说什么呢?”几个女人从舞池里跳舞回来,汗水淋漓的,面带桃花。
“晶晶,来,给你喝酒。”
白晶晶笑着接过酒瓶,“谢啦,哎?到底什么事儿啊?”
伙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几个女人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那谁要去泡*马子,可是吃了个闭门羹。她们不过是好奇,闲暇着就要看看到底是哪位天仙,伙伴伸手一指,指向了吧台那边长发飘逸独自喝酒的女人,“就她呗!长得还真是好看啊!多少男人去搭了,硬是没理!够拽吧!”
这么一看不得了,白晶晶就认出了她是谁。
白晶晶还特意看了两眼,瞧着她是长发,不是短发,确实她是凌蓉。
白晶晶握着酒杯喝了口酒,将杯子往茶几上一搁,她站了起来。
“晶晶,你干吗呢?”有人问道。
白晶晶笑了,“我认识她呀,我去和她谈,她一准就过来了。”
白晶晶就这么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她坐上高椅,往她身边一坐,醉醺醺地喊她,“这不是凌蓉姐么。”
凌蓉本来一个人在喝闷酒,自从见过雷绍衡后,她就胸口气闷,找了几家酒吧,一家一家喝过来。到了这里,也懒得走动了,就一直坐着不动。只是凌蓉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遇见白晶晶。
凌蓉也是见过场面的人,酒量颇好。
白晶晶就大不相同了,她都没喝多少就醉了。
“哎?我喊你,你没听见啊,怎么不理我。”白晶晶笑的趾高气扬,更是拍了下吧台。
凌蓉本就懒得动,更是懒得说话,任白晶晶往自己身旁一坐。凌蓉难得板着脸,神情肃穆,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和白晶晶周旋,她自顾自喝着酒,完全将她当成空气。
白晶晶当下就怒了,从前就和她不对盘,现在她在和她说话,她居然置之不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音乐吵闹,她只能扯了嗓子,冲着她忿忿嚷道,“你了不起什么?你别自以为是!其实你什么都不是!真是个讨厌鬼!”
凌蓉气势从来是不弱的,当下就更是凛冽了,终于回道,“是啊,你有什么了不起,别太自以为是,其实你啊……”她将她的话原数奉还,顿了顿笑道,“什么都不是呢!”
白晶晶那张脸更红了,脸上热到不行,开始指责她,“你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哥,你哪里会有现在这么风光!全都是我哥帮的你,不然你哪有今天!什么都不是的是你!”
“那么你呢?”凌蓉反问一句,“你白晶晶又好到哪里去?听说你在他的公司里工作!你不是也依附着他?没有他,你白晶晶又算什么!你以为你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还有,你算他的谁?”
“呵呵。”凌蓉却笑了起来,那讥讽的话语如刺,白晶晶抵挡不住,“你知不知道狐假虎威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你!他只把你当妹妹,根本就没有一点男女感情的,你还厚脸皮,想和他发生什么,你说你可悲不可悲,可笑不可笑!”
白晶晶被她说得很堵,不经过脑子思量的话语破口而出,“你才可笑可悲!你不过就是一个替身!从头到尾,你就是别人的影子!如果不是你长的和别人像,你以为我哥会看你?他理都不会理你!你应该感谢!感谢你长了这张脸!”
凌蓉本来还笑着,听到这话就立刻僵了脸,笑颜顿失,还未曾消化平静的情绪如波涛汹涌,仿佛被说中了最深的痛处,心就开始绞痛,她的高傲让她不肯退让,就算是伤心至此,也要拼个两败俱伤。
凌蓉站起身来,被刺激到不行她只能以眼还眼。
她想了想,冷笑着说道,“你比我这个替身还不如!”
白晶晶果然立刻就被她的话语回捅了一刀。
凌蓉笑道,“至少我得到过,你呢,你得到过他吗。”
蔚海蓝还是每天都去工作室,只是不再回瑜园。
她连衣服都没有回去取,所有的东西全都临时买了些。恍惚中她就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甚至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搞成这样了。
袁圆带了几位客户过来,都是打官司时认识的太太小姐。
蔚海蓝便将自己先前设计过的作品绘本拿出给她们瞧瞧,又取出了几本现在设计的,还未曾出成品的绘本,让她们挑选提意见。那几位太太小姐很满意,立刻就给了定金定了两套衣服。
袁圆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夸奖,那口才直把蔚海蓝捧高了。
“袁律师,你是不是也是这儿的老板啊?这么卖力!”有人笑说。
袁圆摇摇头,“纯粹是义务劳工,不过这儿确实是好,你们要是喜欢了,那可要宣传宣传。”
“这是一定的。”
蔚海蓝送几人离开,袁圆奔到她身边道,“噢耶,大吉大利!完美收工!”
蔚海蓝立刻吩咐了两个助理小妹,取材和打样都是她们来,蔚海蓝主要负责前期的设计和后期的修饰。除非是特别要求的,那么蔚海蓝才会亲力亲为。袁圆看着她们安排完各自任务,这才走到蔚海蓝身边坐下,“怎么样?你这里忙不忙啊?我听说聂文诚接了不少生意来!”
袁圆闲来无聊,就翻看设计绘本,她瞧到一件礼服样品图,惊喜地嚷道,“哎?这礼服我前天见到了!那个谁,明星,挺红的,昨天上电视,好像就是穿的这条裙子!原来是你这边出来的!”
蔚海蓝只是笑笑,她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袁圆终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是不是吵架了?”袁圆也是过来人,瞧她那个样子也猜出个大概,“我好像也很久没见到哥了,干脆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吧!你们肯定是冷战了吧?小事的话,那就别闹了,伤和气的!不过偶尔闹闹也挺好的,挺有意思的,是吧?”
袁圆平时挺少会联系雷绍衡,因为喊他一声大哥了,所以就主动问了号码,图一个方便。
袁圆就要拨号码,蔚海蓝却拦住了她,“不要打。”
“为什么啊?”袁圆好奇了。
蔚海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哪里提起,那个晚上的一切,让她感到很难过,难过到此刻,心好像还被揪着,只要轻轻一带,就会发疼,她是说不出口的,默然许久,才轻声说道,“我们有好几天没见了,他没来找我,我就知道,他要是不来,他就不会来了。”
“什么来不来的,不就是吵架吗?多大点事啊!他要是不来,那你就去找他!好歹你现在也是他的老婆!你就去蓝天公司,给他个突然惊喜,中午一起吃个饭!好好说一说!保准什么事也没有!”袁圆苦口婆心地劝说,“走到一起不容易,千万别简单就说这样的话!就算是要判死刑,也总得给个理由,你说是不是啊?”
“我觉得我和他好远,隔了一百步。”蔚海蓝道。
“那总有人先跨出一步,你先跨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全让他去跨。”
袁圆玩笑说道,蔚海蓝只说,“心不在我这里,就算把这一百步全都跨完,都没有用的。”
当天蔚海蓝回去临潮小区。
小区的保安大叔就喊住了她,“蔚小姐!”
蔚海蓝狐疑扭头,问他有什么事。
保安大叔就道,“蔚小姐,我是好心提个醒啊,这儿的车位挺便宜的,也不贵。您这屋的车停在露边占位,前天还被业主提意见了,昨儿个进来的时候我总算是找到那车了,我瞧是位先生,我问是哪一户啊,他就报了蔚小姐您的名字,我这就想着,小区里边还有空车位,要不要让您先生买一个,这样既方便也不会出茬子了。”
蔚海蓝听得有些晕,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人了。
“大叔,这车子停了多久了?”
“有几天了,每天都停在楼下边。”
蔚海蓝询问两声,保安大叔便也回道,“甭客气,你要是想要车位,就再联系我。我会帮你联系好。”
蔚海蓝应允,独自上了楼。
这天晚上,等到天黑,等到半夜,蔚海蓝这才下楼。
她终于看见那辆车。
他似乎还刻意不引起注目,所以才换了辆普通的轿车,黑色的车子,也没有亮灯。她走近一些,没有任何动静。她再仔细瞧瞧,发现后车座这边有模糊的身影,横躺着似是睡着了。
蔚海蓝就站在车前,她望着他,只看见那么一团。她不知道他究竟来多少天,也不知道他这么睡了多少天。可是一想到他天天守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的手也辣辣的发疼,那天她打了他。
蔚海蓝站着看了好半天,这才走过去敲了车窗。
他被敲醒了。
雷绍衡打开车门,蔚海蓝就感觉到一阵热气轰了出来,这么热的天,他竟然关着车窗,只靠着墙的那边开了一条小缝隙。雷绍衡下了车,蔚海蓝就盯着他,他看上去挺邋遢的,衣服褶皱的不行,睡着了又被弄醒,俊容看上去挺疲惫的,而她明明还在和他生气,可是一瞧见他这样子,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睡在这里做什么。”蔚海蓝终于开口。
雷绍衡却不说话。
蔚海蓝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雷绍衡依旧不说话。
蔚海蓝咬着唇,“你为什么不说话。”
雷绍衡却是笑了,蔚海蓝只觉得一酸,他那么散漫的语气,平平说道,“以后不会来了。”
“雷绍衡!”蔚海蓝抓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下,挥开她的手,终究是一言不发,钻入车中扬长而去。
蔚海蓝留在原地,瞧着那辆车消失不见。
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那么现在也算不算是跨出了一步。
蔚海蓝不知道接下去的九十九步结果会是如何,可她还是去了蓝天公司。
蔚海蓝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两个人一直这样,终究不是一个办法,该面对的要去面对。蔚海蓝来到公司,她就大楼外边拨了王珊的号码。几乎是立刻,王珊下来接她了。
其实说起来,蔚海蓝还真没来过公司。
蔚海蓝几乎不会去参与他的事业,他要忙,她就安静的等待,男人商场上的战争,她不喜欢去插*手,也没有立场干预。她也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很安逸的,他们会一起到老。可是她还没搞明白,天地早就变了颜色,从天堂摔落地狱,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王珊见她到来,确实也是吃惊,依着蔚海蓝的性子,若非有急事,她是绝不会过来的。
王珊带着她上了楼,“夫人,雷先生就在里面。”
蔚海蓝点个头,推门走了进去。
雷绍衡果然在里边。
桌子上堆积了许多文件,他正在埋头批阅。哪怕就算是她进来了,他依旧没有抬头。而她并没有注意到,他握笔的力道加重。她终于走到他面前,她没有坐下,定了定脚步,而他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蔚海蓝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雷绍衡在纸张上签下名字,他的动作很慢,一笔一画,格外清晰。
蔚海蓝心里一跳。
雷绍衡将签署完的文件放置一边,又取过一份审阅,他那么冷漠,甚至是不屑一顾的,“想要什么,你都可以说,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钱,还是园子,你尽管提。”
蔚海蓝还维持着镇静,这番话怎么如此耳熟,好像他昨日才对她说过,他还捧着那束玫瑰花,可是心里早已经寒凉,她却还在固执,固执着什么,她连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记忆飞逝而过,如水点过年华无痕,心脏也开始抽痛,她快要窒息,逞强地咬咬牙道,“雷绍衡,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终于抬头,漠漠说道,“我们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