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赛设了宴会招待,袁圆实在是替她不平,被气得待不下去,直接走人。
蔚海蓝则是留了下来,她也不好就这么走掉。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围着冠亚季军,蔚海蓝则是一个人躲到了角落里,她一向都不喜欢抛头露面。
只留了一会儿,蔚海蓝找到亚伦,和他打了声招呼。
亚伦对于比赛的最终结果,那也是难掩失落,可是比赛就是比赛,谁都无法改变。蔚海蓝微笑,他所说的,她早就知道,得失轻重,她也早就衡量过,可是她还是那么做了,并且不曾后悔。亚伦听见她这么说,眼底有着难以言语的赏识,高兴说道,“蔚海蓝!我还是那句话!我看好你!你先回去休息几天,我会再联系你。”
“好,总监,再见。”
离开宴会大厅,蔚海蓝瞧了眼时间,此时正是晚上七点。
大厦外边,却有一道挺拔身影伫立在风中。
年关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天气依旧带着些冷意,他却不畏寒,就这样站在风中。只穿了单薄的西服,外套也不见披着。他倚着车身而站,抽烟的姿势竟是说不出的潇洒。夜色朦胧,来往的车,打出一道道灯光,照向他的俊容,闪过浮影。那双眼眸,却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瞧见她的刹那,他的笑不羁飞扬,流光熠彩,魅到不行。
英俊的男人素来都会引人注目,他亦没有例外。
蔚海蓝突然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这个瞬间,不过是这么隔着一条马路,只觉得这个男人果然是好看的。
上一回儿见面还是在聂彤生日的时候,间隔了大半个月时间,再次相见。这之间却间隔了那么多的事情,蔚海蓝心里有些凌乱,如麻搅在一起,线头有许多,却一时理不清楚。
“喂。”他却在喊。
又是那讨人厌的,没有礼貌的呼喊,这会让她想到从前。
一辆车从面前飞驰而过,蔚海蓝望了那边的他,只是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雷绍衡大步奔了过去,飞一般挡在她面前。
“你干吗!”她没好气地开口。
雷绍衡低头问道,“你去哪儿啊?”
“回家。”
“哦。”
她作势就要绕过他走,他再次挡在她面前,“我送你吧。”
“不用,前面我就可以叫到车。”
雷绍衡却一把抓着她的手,强行带她穿过马路,“别啊,我都等半天了。”
蔚海蓝就这么被他拽到了车前,他将车门打开了,她却还僵持着不肯弯腰。
“今儿个外边冷死了,我站了好几个小时,你就别折腾我了。我保证不干吗,就是送你回去。听话啊,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他说话的时候,就有大团大团的白气呼出,这么近距离一瞧,就连眉眼仿佛都覆了层寒霜。
蔚海蓝当下心软了,这才钻了进去。
车子一路往前平稳开着,雷绍衡说道,“那群评委真是没长眼睛。”
“这次决赛的设计主题是婚纱、纯洁、白,我不符合要求。”
“哦,蓝色就不纯洁了?白色就一定纯洁了?什么狗*屁定论!我不是和你吹,在我心里面,蓝色最纯了!你要是不信,明儿我就去做个群众调查,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吧!然后我就拿着那调查表,上法院告那些无*良评委!”
蔚海蓝狐疑,“你告他们什么?”
雷绍衡那可是一脸认真,“颜色歧视!”
蔚海蓝又是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要是真拿去了,别人当你是疯了!”
雷绍衡见她笑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哎,不和你开玩笑,明儿空了没啊?”
“恩?”
他侧目瞥了她一眼,笑容飞扬,“那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谁要跟你玩。”
“你啊。”
“我不去。”
“别介,你好歹也想一想。”
两人这么一路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
蔚海蓝下了车,他只将车窗降下,而她又是一怔,冬日里的冷风将他富有磁性的男声吹散,那么不真实,心口却在隐隐颤栗,随即他英俊张狂的容颜在眼前一闪而过,她听见他说,“还是游乐园,明天我等你。”
而她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的情人节,他寄来一封信。
那是一张游乐园的门票。
家中的王谨之现场观看了总决赛的全过程,对于她最终失利,虽然感到惋惜,可却也是高兴的。毕竟已经进入总决赛,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两人高兴地吃了饭,蔚海蓝洗了个澡,好不容易躺回床。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确实很累,一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已经是十点过了。
而这一整天,蔚海蓝可谓是坐立难安。
她这进进出出不下百次,到了晚上还在瞎转,王谨之实在是看不下去,“海蓝,你干吗走来走去的?是不是有事?”
“没。”蔚海蓝支吾了下。
蔚海蓝拿出手机,咬牙就按了拨打,可谁知他竟然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于是又踌躇许久,脑子里想起袁圆先前的话语,她懊恼地抓起包奔了出去,“小舅,我出去一下!”
王谨之一头雾水,“你去哪儿啊?”
晚间的游乐园五光十色,只是临近午夜,彩灯黯淡许多,游乐园也快要关闭。
游客更是少,只见出来的,却不见进去的。
蔚海蓝狐疑地望去,只见他坐在游乐园外边的长椅上。她瞧见两个女孩子正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一时止步,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而他只是冷冷抬头,两个女孩子吓得赶紧跑远。
雷绍衡一张俊脸板得很铁青,他一不笑,就冷酷森然的可怕,一点也不绅士也不温柔。
忽然,两人对上了视线。
瞧见她站在那儿,他猛地起身,几个大步冲向她。
蔚海蓝只觉得他像是一阵风,眼前黑了一下,他就这么一下冲了过来,竟然就到了她的面前。胳膊刹那疼痛,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摇晃,晃得她头晕眼花,“你怎么来这么晚?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死!你又让我等了一天!差点又要一夜!”
蔚海蓝被他晃得都要吐了,他的愤怒喝声刺痛她的耳朵,她直觉的皱起眉头,大声吼了回去,“我有让你等吗?你生什么气?你给我放手!马上就给我放开!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一听见她喊痛,雷绍衡一下收了声,可是一双大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只是轻轻的抚着,他当下望向她的双臂,又是对望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痛啊?痛好啊,痛了你才能记住!下次还敢不敢让我这么等!”
“你有病。”蔚海蓝挥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雷绍衡亦是皱眉,继而抓着她的手腕,竟是咬牙切齿,“是!我有病!我有病才这么等!可你不是来了?半夜三更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路过?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忍不住来了?”
“说啊!为什么来了?”雷绍衡犀利地逼*问。
蔚海蓝的脑子就像是电脑,突然就死机了,竟是空白一片,想不出她会来的原因。
怔了半晌才道,“我是来问你话的。”
“问话?行,你问,最好问个关键的!”
蔚海蓝这么一路赶过来,哪里想到问什么话,不过是被他逼急了,临时脱口而出的。现在有些接不上话了,她支吾了下,双目一明,冲着他质问,“大学的时候,那件设计作品是不是你给Daisy的!”
“不是。”
“那么美国的时候呢?”
雷绍衡眼眸深邃,吐出一个字,“是。”
蔚海蓝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的回答,却更是困惑,既然第一次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默认,让她以为是他,而后来他却又指使王珊,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诧异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他却反问。
“你不要扯开话题!”
“哦。”
“还不快点回答!”
雷绍衡凝眸,那目光深沉的不可思议,瞧得她心神不宁,好像快要窒息,他却沉声开口,嘴角那抹笑愈发刺目,似有若无地牵动些什么,“反正在你心里面,我已经坏了,不如再坏一点。”
“这样你才能长记性。”他意有所指,她一时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她记住什么。
已至午夜,诺大的游乐园熄灭了灯火,除了路灯,他的身后一片黑暗。
“你也不要扯开话题,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我要回去了。”他的一个吻搞得她心绪不宁,蔚海蓝闷头转身。
她刚走一步,就被他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只感觉脸颊烧一般发烫,“不让你走。”
“你放手。”她的声音很轻。
“就不让你走。”
“我要回去。”
“你还没和我一起玩儿。”
“游乐园都关门了。”
“要是开着,你就和我一起玩了?”不等她回应,他又道。
蔚海蓝只听见他打了个响指,而后无数的灯光透过他,也透过她,照射而来。她愣住了,简直是不敢置信,他和她身影在一片光亮中亲密相拥,显得那样缠绵,他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说话要算话。”
又是不等她回应,他已经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入那座寂静神秘的游乐园。
凌晨午夜,游乐园里很是孤寂。
万物都已经沉睡的时间,他们却在这里漫步。她试图去甩开他的手,可他就是不放。甩了多次,他愈发牢牢握紧,她也有些疲了,任他这么牵着走。他们走过旋转木马,他们走过碰碰车,再走过幽灵古堡,他一声声询问,要不要去玩,她兴趣不大,只是摇了摇头。
经过电玩城的时候,蔚海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进去看看!”雷绍衡抓着她走了进去。
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电玩城,蔚海蓝的目光扫过一台台游戏机,他却已经取了铜板,而后问道,“打不打坦克?”
蔚海蓝默了下,而后点了头。
“我冲出去打啊,你就守着老窟。”
“不要,我也要冲出去打。”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就要冲出去!”
两个人并肩而坐,操作着游戏杆,蔚海蓝是个小菜鸟,冲出去打了没几只敌人坦克,就死了。雷绍衡那边玩得正顺,她不满地瞥了眼,有些不服气,心里边也不禁暗想他怎么玩这么好。
“你借我一条命吧。”她终于开口了。
“不行。”
“为什么?”
“不借。”
“你借我吧,借我吧。”
“借了得还的啊。”
“小气。”
于是她成功复活了,也不开始横冲直撞,躲在后边防御打打,满屏幕找着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瞧见他打了怪,她立刻冲上去吃奖励。这边一个不注意,又被打死了,他大笑起来,“贪吃了吧,我让你贪吃。”
“不玩这个了!”她终于不乐意了,猛地起身。
蔚海蓝转眼就盯上了97格斗,开口问道,“这个你会不会啊?”
“不会。”
“那就玩这个。”
两人又坐下来对打,她这边儿才动了动,他竟然二十连招秒杀,蔚海蓝有些晕了,扭头这么望了过去,他微微一笑,而后收了笑,无辜地说道,“太久不大了,手有点生,再来几局吧。”
连续三局,她陆续被秒杀。
蔚海蓝当下怒了,拍开他的手,“你不要动!”
雷绍衡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个劲儿地打他那个不动的游戏人。他的手绕过她,撑住她那边的椅子。她打得很是兴奋,只见血条一点点的少去鲜血,只听见一声“KO”,她高兴地嚷嚷,“终于把你给打死了。”
“是啊,死了。”他凑得很近,轻嗅她的发香。
蔚海蓝扭头一望,又瞧见了一台大机器,还有重型枪,她双眼贼亮,“我要去玩那个!”
她站起身来,那好闻的发香飘散,雷绍衡不禁皱眉。
这女人怎么总是挑暴*力的玩儿?不是格斗就是枪战僵尸?
一人拿一把枪,对着屏幕里的丧*尸爆*打,雷绍衡一边打怪,一边问道,“你怕不怕啊?”
“怕什么!以前我和袁圆还看《生化危机》呢!”
“你们两个女孩子看?”
“袁圆怕的,我可不怕,那些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蔚海蓝端着枪,不断地按扳机。
雷绍衡的眉宇皱得更拢了,想来看恐怖电影这一招对她是没有用了。
游戏城里逗留了近两个小时,两人这才踱了出来。
此时夜更加深了,蔚海蓝突然觉得有些饿了,雷绍衡瞧见她摸了摸肚子,拉着她去小卖店。那里有爆米花,机器开着还温热,装了一大桶,又倒了一杯热可可,他将吃的递给她,“拿好了,小心烫。”
蔚海蓝默了下,还是接过了。
“我给你找了个地方,坐着吃吧。”雷绍衡笑道,蔚海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瞧见了摩天轮。
那一节座厢慢慢的上升,直到升至摩天轮的最高处却停了下来。
外边是冷风阵阵,座厢里也透着些冷。
吃着爆米花,喝着热可可,蔚海蓝却依旧觉得冷。
“冷么?”
“恩。”
他将衣服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她抬眸望向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将那杯热可可递向他,“给你暖手。”
她难得如此主动体贴,雷绍衡愣了下,急忙接过。他有些乐,也不顾及什么,接过就喝了一口。
蔚海蓝蹙眉说道,“我只是给你暖手,没说给你喝。”
他那双迷人的黑眸睁大,一下托住她的后脑,狭小的空间,他冷不防低下头来,一下吻住了她。
那张绢的气息蹿入她的口腔,他的舌头灵敏地捕捉到她,一个深而霸道的吻,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她无法呼吸,开始挣扎,他却还在亲吻,口中渡来那微热的甜,热可可的香浓随着他的吻沁入心肺,让她渐渐忘记了自己。
他的呼吸沉重,却带着热可可的甜,“还给你了。”
蔚海蓝通红了小脸,像是只可爱的小苹果,他的手指就这么轻抚着她,轻轻地来回刮出一道痕迹。她觉得有些痒,扭头躲过。他一手撑住玻璃,将她困在中间,她紧抱住怀里的爆米花,低着头听见他说,“我们不吵架了好么?”
一年后的今天,往事仍然历历在目,蔚海蓝却突然有些莫名难过。
原来,他以为他们只是吵架了。
蔚海蓝盯着那一朵朵白色冷却的爆米花,闷声说道,“本来就没和你吵架。”
“那你不生气了?”他又是问道,挑起的眉宇显示出此刻的忐忑。
“我懒的和你生气。”
“噢,那咱们是老朋友吧,是吧?”他蹭了蹭她。
蔚海蓝拿起一朵爆米花就要往嘴里塞,他却抓着她的手,一口吃掉。她不满抬头横他,他用肩膀蹭蹭她,让她狐疑,他笑容温柔,带着孩子气的可爱,“你说这老朋友还能不能发展一下?”
“我决定要当尼姑的。”蔚海蓝不理他,随口说道。
“你要去哪个庵?记得告诉我声啊!”
“你干吗?”
“我就在你待的那个庵旁边盖了寺庙,我就当和尚,尼姑和尚是一家。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和尚也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不是。”
“怎么不是啊?”
“你的爪子在做什么?”
“我冷啊,抱抱你就不冷了。”
“放开,我要回家了。”
“还早呢。”
“现在都三点了!”
“才三点,待到五点吧,还可以一起看看日出。”
“我要睡觉!”
“你睡吧,靠我肩膀,我搂着你睡,不会冷到你。”
“我真要回家了,我困了。”
“可是这停住了下不去。”
“工作人员呢?”
“傻了吧你,全下班了。”
“刚才不是还有人吗?”
“哦,我让他回去了,五点再来。”
“你……”
这一日,他们真的被困在摩天轮的最高处,直到日出太阳升起,他搂着她,而她抵不住倦意,在他怀里睡着了。
持续长时间的比赛终于画下句号后,蔚海蓝的生活也平静下来。没有获得冠军,自然也没有拿到奖金。算算时间,墨柝的孩子们早就开学上课了,可是蔚海蓝却没有回去。一想到那些可爱的学生,她又开始头疼。
除了这让她头疼之外,还有件事也让她头疼。
这不,短信又回过来了。
蔚海蓝都不用去看发件人,就知道是他。闲来无聊,手指动了动,便就回了信息。一来一去,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只是这聊天的内容,多半让人很受不了,因为几乎没有对话,全是标点符号。
雷绍衡:哼
蔚海蓝:???
雷绍衡:?
蔚海蓝:……
雷绍衡:哼
而在这个时候,亚伦却电话联系了她。
蔚海蓝收好手机,不再回他,只身前去会面。
大厦办公室里,除了亚伦之外,蔚海蓝还瞧见了另外两人。
坐在沙发上微笑的女子,蔚海蓝有过两次照面。一次是在慈爱义卖,她是筹办人,另一次就是决赛了。市长千金宋芸,陪同市长前来出席观赛。亚伦开口向双方介绍,蔚海蓝朝她伸出手问候,“宋小姐,你好。”
“你好。”宋芸微笑回应,轻握她的手。
三人全都坐下了,亚伦开门见山地说道,“决赛那天宋小姐看了你的婚纱礼服,她很喜欢,所以想要买下来。”
蔚海蓝当下明白会意。
宋芸问道,“不知道蔚小姐肯不肯割爱卖给我呢?”
蔚海蓝默了片刻,轻声说道,“这件婚纱,我可以送给宋小姐。”
宋芸微微一怔,而后听见她说,“我知道宋小姐一直很支持慈善活动,那么能不能请宋小姐出面,替一个叫墨柝的县筹资善款。”
“只有这个要求么?”宋芸诧异问道。
“是,只有这个要求。”
“没有问题。”
“那好,我会尽快筹办。”
“宋小姐给我地址吧,一会儿我就将婚纱送过去。”
助理将名片递给了蔚海蓝。
宋芸打了声招呼,起身而去,“麻烦你了,亚伦先生,两位再见。”
宋芸走后,亚伦望着蔚海蓝说道,“海蓝,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向公司提到了你,也将你的设计作品传到了那边。总部那边很欣赏你,所以决定破例,邀你去那里发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然,我这边也有事要忙,不会马上就走。你先考虑考虑吧,这个月月末再答复我。你知道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亚伦的消息,让蔚海蓝感到万分欣喜。
回去后,蔚海蓝将这个事情向王谨之说了。
王谨之格外支持,意大利米兰,那是每个设计师都渴望去的地方。
蔚海蓝倒也没有急忙忙回复亚伦,现在才是三月月初,时间还很早,也够充足。
这日下午,蔚海蓝便将礼服送去宋千金的公寓。
那是宋市长的公馆,公馆外头还站了两个站岗的哨兵,瞧着派头十足。
“这边请。”
由下人带着而入,蔚海蓝捧着礼服盒来到了偏厅。
不过一会儿,宋芸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蔚海蓝轻声说道,而后将礼盒打开,“宋小姐,请过目。”
宋芸瞧着这件婚纱,伸手轻轻碰触,爱不释手地欣赏,“蔚小姐真的很有才华。”
“宋小姐过奖了。”
宋芸终于收回目光,扭头说道,“筹办慈善活动的事儿,我已经在安排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一定是墨柝县呢?”
蔚海蓝笑道,“因为我之前去墨柝支教过,我想帮帮那里的孩子,他们很聪明,可是没有很好的学习环境。”
送完礼服的蔚海蓝正要离去,而宋市长恰巧回来了。两人就在这一出一进间,撞了个正着。蔚海蓝朝他礼貌地点头微笑,便走出公馆。宋市长却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宋芸瞧见了父亲,依偎到他身边问道。
“刚开完会,没什么大事,我就回来了。”宋市长拉着她坐下了,瞧见放在桌子上礼物盒,那件婚纱映入眼底,他哈哈大笑,“原来我们家千金想要嫁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这婚纱买回来,什么时候穿啊?”
“爸,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好看,所以先买回来!省得被别人买走!”宋芸嗔道。
“是是是,这好男人也不多,还是快点定下来,省得被别人抢走!”宋市长意有所指。
宋芸脸庞一红,“我不和你说了。”
“这春城里边啊,能干杰出的青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爸爸最看好的,就是那么几个。雷绍衡,秦臻,聂文诚,他们仨撑着盛世集团,还有信宜企业的接班人风景辛,杨家的公子杨慕清。杨慕清常年在外地经营房地产,也没怎么接触,就不好说了。风家家底好,风景辛又是独孙,你要是嫁过去,那敢情好。盛世三人里边,我最看好雷绍衡,这整个集团没准儿就是他在暗中执手,可惜他都结婚了……”宋市长不禁叹息,又想到什么,忽而诧异说道,“哎?刚才那个女的,我记起来了,她不就是雷绍衡的夫人吗?”
宋芸这下惊住了。
宋芸先前一直出国深造中,近期才回来的,所以并不知道这其中关系。
“去年元月,就是那个时候,盛世集团刚刚成立,举办了宴会。雷绍衡当时带着她出席,介绍她是他的夫人。不过后来,听说出了不少事儿,她是姓蔚吧,蔚家的二小姐,不过好像也不是蔚家亲生的。反正这里边的事儿乱得很,一时也说不清楚,不知道是真是假,没个准儿。”宋市长道。
宋芸突然想起那天的慈善义卖,拍价最高的布偶,竞价五百万。
其中一只,正是被雷绍衡拍去的。
他们竟然是夫妻?
宋芸狐疑不已。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市长千金筹办慈善活动,各界自然是给面子。
万京娱乐城里边,三个男人坐在包间里正在商议。
气氛凝重,形势利弊分析,不曾缓和气氛。
秦臻道,“风家要和宋市长联姻,看来是联手了。”
“宋市长?”聂文诚笑了,“他还打我们仨主意呢,可惜了,这儿行不通,所以就改道了。那老家伙私*底下也不知道贪了多少,以为联了风家,就能安稳上边了?联就联吧,等联了,一网打尽,看他们还能唱什么戏!”
“高岩那边,全安排好了?”雷绍衡问道。
“姓高的早就急不可待,宋市长要是和风家联姻,他一准就没可能!这不是狗急了跳墙?其实说真的,风景辛要是不回来,风家真是要落到高岩手里的!风琳不管事儿,他们的儿子风淮名,也是个病*痨!高岩这个人别看挺忠厚的,骨子里真是坏透了!他全盘算尽,就是没算到风家长孙回来了!”
秦臻取下眼镜,擦着镜片,“风景辛这一年里也竖立了自己的地盘和手下,不过毕竟时间太短,那些人也不能完全服他。”
“估计最近他已经忙得够呛了。”聂文诚道。
“成了,高岩那边悠着,让他先去斗,我们做后盾。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上。”雷绍衡眼眸一紧。
“节省财力人力资源。”秦臻戴回眼镜。
“哥,最近你挺关心慈善事业啊?”聂文诚打趣问道。
雷绍衡抬眸望向他,聂文诚又道,“西部地区的孩子可要感谢你。”
雷绍衡没有理他,只是掏出手机来瞧。
“你今天信息业务挺忙。”秦臻也忍不住开口了,天知道他是绝对严谨的人,绝不会在商议正事儿时去碰手机。
“咚咚——”
“进来。”
王珊推门而入,轻声说道,“雷先生,查到了一些资料,十年前风季礼的死很有疑点。”
雷绍衡还握着手机,双眼盯着屏幕,看见一条新信息。
上面写着——我要去意大利了。
蔚海蓝在发这则消息的时候,人还在袁圆家中。
袁圆自从被警告后,这些日子一直休息中,并没有去事务所。
两人聊了一会儿,蔚海蓝自然也谈到了去意大利的事儿。袁圆问她,有没有告诉雷绍衡,她摇了摇头。于是在袁圆的催促下,她还是提前知会了他一声。这不,信息就发了出去,短短几个字,告诉他,她要离开的决定。
袁圆剥着橘子问道,“有没有信息?”
“没有。”蔚海蓝再次望向屏幕。
“估计是不高兴了。”袁圆将橘子掰成两半,一半分给她,“想想也是,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这才待了多久,又要走了,谁会高兴啊。这一走,走那么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隔了半个地球,怪闹心的。”
蔚海蓝也不说话。
袁圆小心翼翼地问道,“海蓝,你到底喜不喜欢雷律师?不说现在好了,就说以前!呐,一点点也算啊!难道没有心动?一次也没有?”
蔚海蓝怔住,那些画面像是镜头突然跳了出来。
袁圆见她凝眸沉思,看来还是有过心动时刻的,她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对于这个话题,蔚海蓝直觉地想要逃避。
袁圆和她也是多年朋友了,蔚海蓝这样的性子,若是没有,那就必定会誓死否认,可是她选择了沉默,这就难说了。她来劲了,使劲地追问,想要套出些话来,毕竟关心姐妹的感情生活也是她的乐趣。
蔚海蓝被她问得无法抵挡,茫然然地反问,“你呢?你还喜欢徐明朗么?”
袁圆一下子支吾,竟是答不上话来了。
“袁圆,海蓝,饭好了,来吃饭吧。”袁父在客厅里喊。
“哎!来了!”
晚饭过后离开袁圆家,蔚海蓝的耳边,却还回响分别时袁圆的话语,“其实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不可能。你知道的,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曾经是我想要嫁给他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我和他之间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我忘不了他对我的好,但是也忘不了他是怎么让我伤心的。你可能说我很没立场,可我就是这么没原则,谁对我好,我就记着谁,我就是这样了。”
“那么秦臻呢?”
“他么?”袁圆笑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会忘记自己是谁,什么也不求,过一天算一天了。”
蔚海蓝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又是突然间想起了那句话。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
而她是否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那个他?
……
雷绍衡没有再发来信息,蔚海蓝望着已读的信息夹,清一色的短信,他最多的就是“哼”。
蔚海蓝抱住枕头,将头深埋其中。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告诉过了。
蔚海蓝终于回复了亚伦,她愿意和他前往米兰,飞向那个美丽的城市。
“我真的很高兴,一直想着有一天,我们能够在米兰碰面。之前离开的时候,我还说我在米兰等着你。没想到现在,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了。好好准备吧,休息几天,到那里展现你的才华。”亚伦欣慰鼓舞。
“是,总监。”蔚海蓝欢快应声。
等待离开的日子里,蔚海蓝除了收拾东西,也决定再走之前,回去墨柝一趟。
王谨之告诉她,他可能会和她一起走。
王谨之先前一直流连于各个国家,他是文史学的专家,世界各地都有研究所和伙伴。
蔚海蓝问起蔚默盈等人的境况。
王谨之道:人总要自己学着长大,不放手不摔跤,永远也学不会走路。
蔚海蓝点了点头,他说的并没有错。
前往拉萨的机票已经买好,蔚海蓝还买了许多书许多文具,准备一起带过去。
临走前几天的下午,风景辛打来电话。
“蓝,我在西山。”
蔚海蓝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和他见过面。除夕那晚凌晨,他发来了新年的祝福,再来就是总决赛那天,他鼓舞她加油。握着手机,蔚海蓝下定决心,不躲闪不逃避,坦然地面对,“我来找你。”
西山的山脚,风景辛早早地等候了。柔软的头发,冷漠的俊颜在瞧见她出现的刹那,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蔚海蓝亦是微微笑。
风景辛望着她走到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牵着她往西山奔去。
蔚海蓝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这样被他牵着奔跑。
这个瞬间,蔚海蓝望着风景辛的背影,她记起了小时候。
这个温柔的少年,也是这样牵着她,他说要带她去寻找传说中的青鸟。
蔚海蓝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母亲带她去风家玩耍,那个老房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他。他躺在草坪上睡着了,她便跑了过去。她没有叫醒他,就蹲在他身边瞧她。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微微眯起,阳光是斑驳的光点,落入他的眼中,幻化为好看的金光。
她问:你是谁。
他却说:你又是谁。
所有的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蔚海蓝仿佛回到了那个梦境里边,追逐的小狗,还有毛茸茸的蒲公英,她只是随着那个背影奔跑,竟然一口气就跑上了山顶。等到了山上,她才大口大口喘气,累到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你看。”风景辛沉声开口,俊容是温柔微笑。
蔚海蓝抬头望去,却见他身后的那片天空,无数无数的青色小鸟飞翔而起。那么多小鸟,几乎将整张天空都撑满,也将她的双眼撑满。满目都是青色翱翔的影子,她的呼吸急促而绵长。
哥,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青鸟?
因为美好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很少。
那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一直找,就会找到。
青鸟住在哪里?
山上。
山上吗?那我们去西山找好不好?
……
蔚海蓝感觉心口有些疼,那种疼,像是有虫子在咬。她的双眼闪烁,他的俊容映入瞳孔,那个少年早已经不复存在,他是那样玉树临风,长成了可以抵挡一片风雨的男子。她的眼前却蹿过染血的眸子,狰狞而恐惧,让她退步。
许久许久,她喃喃说道,“没有青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青鸟。”
风景辛却朝她步步的逼近,他的情感在边缘地带濒临崩溃,他向她伸出手,“这不是你想要的青鸟么?蓝,我带你去找,去别的地方找,这个世界那么大,总有可以找到的地方。”
蔚海蓝惶惶不宁,又听见他说,“蓝,你怕我么?”
蔚海蓝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再也不管别人了。去不去。”风景辛凝眸望着她,他的目光那样灼热,她依稀瞧见那个少年,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壮烈。
蔚海蓝却是动了动唇,神情极其痛苦,“不,我不能……”
风景辛的手落下,抚着她的头发,那动作是如此轻柔,“不要这么快回答,不要这么快拒绝,好好想一想。”
他的身后是一片耀眼光芒,那些飞鸟全都翱翔而去。
日头渐渐落下。
蔚海蓝独自彷徨地下了山。
风景辛留在山顶,一路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他的面前,浮现那张古板肃穆的沧桑脸庞,对他严词呵斥:我要你和宋市长的女儿结婚!我告诉你,只要你是风家的人,你就不能和她在一起!这辈子,你就注定不可能!
他怎能如此自*私,让她舍弃一切,让她跟他远走高飞?
可是,若是不说,恐怕这一生都会无尽悔恨。
蓝,你的答案呢?
她是否愿意跟随他呢?
从西山回来,蔚海蓝心绪难安。
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了。
又是那么忽然,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蔚海蓝瞧着屏幕,却只有四个字:一路顺风。
这则信息,来自雷绍衡。
他不曾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