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自己唯一可以依靠,唯一信任过的人会伤害欺骗自己。
这种感觉,颇有点装鸵鸟的意味。
或许,有些东西,一旦形成了习惯,就怎么也改不掉了。
——比如说信任。
对楚越漓的信任,已然变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似乎一旦自己怀疑她,那么包括她的信仰,她的人生,都将失去意义。
所以说,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楚越漓有时也会进宫来看她,但都是以觐见的方式,周围有那么多人在监视着,她连与他说一句真心话都不能,不知道自己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她越发感觉到自己与楚越漓之间的而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远。有一次,她看着身着蟒服,周遭侍人环立,浑身透着威冷气息的他,突然觉得很陌生,好似这一次,才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虽然也时常劝自己不要想太多,但终究还是做不到。
皇宫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各种名目各种由头,几乎天天都是介入,就是苦了礼部那群官员,整天都在为各种宴席名头挖空心思,几乎要想破脑袋。
这不,不知哪个家伙脑洞大开,想了个什么金貂银雪宴,虽然宴会的名字听起来挺抽象,但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宴会该怎么吃,怎么玩,这才是重中之重。
秦向晚觉得纳罕,这皇帝明明就是个酒肉皇帝,怎么防备心却那么重,敢情他既想悠闲潇洒地当个昏君,又想江山社稷在自己的治理下能够万世长存,这不是做白日梦吗?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心小,没那么多的豪情壮志,一个平安幸福的人生,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上天赐予她最好的礼物了。
离那个金貂银雪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想到最近参加宴席多到想吐,她决定等宴席开始后再去,反正宴席的焦点人物,从来都不是自己。
因为她一直在秉承演什么就要像什么的精神,所以不管什么宴席,她一个不落,从不缺席,皇帝一开始还以为她有什么阴谋,后来见她这般顺从,也就慢慢放下了对她的防备心,只当她是想通了,决定听天由命,所以羁绊她晚去上一阵,也是不打紧的。
换了衣裳,由人伺候着打扮完毕,她这才优哉游哉往行宴的地方晃。
皇宫虽然不缺钱,但也不可能把每个角落都点上灯,毕竟没有人会闲得无聊专找犄角旮旯走。
但秦向晚恰恰属于那种闲的没事干的人,她就带了一个侍女,还专挑荒无人烟的小路走,倒不是她喜好特殊,而是走小路,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盘算得很少,但谁料今天流年不利,想躲麻烦,却结结实实跟麻烦在撞了个正着。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悠闲地在小径上穿梭,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突地脖颈一凉,接着听到身边传来“咚”的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跟着自己的那个侍女晕倒了。
心里很是惊骇,但她却表现得无比镇静:“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要对我的侍女下这么重的狠手,怜香惜玉懂不懂?”
身后立刻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是女人,自然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女人?秦向晚下意识转头,但因为小路上的光线实在不够明亮,她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一抹模糊侧影:“我与你有仇吗?”她自认为不会与人结仇,但这个身体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人,她就不知道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对方很爽快地为她解惑。
她嘴角一抽,“既然无冤无仇,你把这玩意架我脖子上意欲何为?”她指指架在自己脖颈边的锋利剑刃。
“只是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秦向晚有点意外。
对方似乎为了让她相信,特意将刀刃离开她脖颈稍许:“我要对付的人,只是狗皇帝,只要你肯协助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刺客?还是要杀皇帝的刺客?虽然女子的刀还架在她肩膀上,但已被她忽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皇帝?是为民除害,还是私人恩怨?”
“与你无关。”冷冷四个字,直接将秦向晚打发。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她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女子很不耐烦,但还是说了自己的理由:“狗皇帝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杀他哪里需要理由?”
秦向晚心想,皇帝做人真是失败啊,竟然有这么多人都想置他于死地,可见他有多么讨人嫌了。
她想了想,道:“如果不是血海深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女子的气势霎时变得冷厉起来,已离开秦向晚脖子的剑刃,又一次挨上她的肌肤:“我不是来与你讨价还价的,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
秦向晚能感觉出,女子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但此刻她满心的愤怒让她变得有些失控,为了安抚激动中的女子,秦向晚只好妥协道:“我可以帮你,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久前皇宫曾发生过一次刺客袭击事件,皇帝为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将宫禁的强度增加了数级,如今守在皇宫内外各处的御林军,比之前整整多了三倍,而宴会举行地的中央,暗卫的数量,更是难以估计。”她顿了顿,感觉女子的情绪不再似之前那么激动,才静声道:“你若一意孤行,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好半晌不说话,正当秦向晚以为自己终于劝服她时,“唰”的一声,身旁的树枝被齐根削下:“你根本就不懂,当一切都被残忍地毁灭,那种绝望感觉……为了我那些无辜枉死的家人,狗皇帝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