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忙大叫道:“谁胡说了,谁胡说谁就是王八。你还赖呢,你敢带咱们到你家园子里去瞧瞧么。”
卫若兰忙道:“薛大爷,还没喝酒呢,你怎么就说混话了。”
薛蟠瞪着卫若兰一会,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与宝玉的表妹史姑娘结亲了,怪不得这会子便帮起宝玉说话来了。”
卫若兰脸腾的就红了,因笑道:“好好儿的说起这个做甚,怪没趣的。”
薛蟠挤眉弄眼的笑道:“听我妹妹说,这两天你媳妇正在宝玉府上呢。过会子叫宝玉带你回去,你们正好见上一见,岂不好。”
卫若兰脸还红着,却没了笑容,只冷声道:“薛大爷再这样混说,可是存心撵我走了。”说着,便向着冯紫英抱拳请辞。
冯紫英忙拉着道:“薛大爷素来是口无遮拦的,卫兄何必当真。”
薛蟠忙道:“瞧我这张臭嘴,真该打。卫兄别生气,下回再不乱说了,且饶了我这回。”一面伸手轻拍自己的嘴,一副现世宝的丑样,众人皆觉好笑,便都做拦停。
卫若兰也只得干笑道:“咱们只说咱们的,别再把人家好好的千金姑娘放在口边说笑。薛大爷若实在嫌闷,到外头找十个八个的粉头取乐也容易。”
薛蟠忙连声应是,宝玉看着卫若兰,心中倒颇觉自愧。
冯紫英见状便忙招呼大家一起到后园子去练骑射。
薛蟠因才惹怒了卫若兰,这会子便总屁颠屁颠地随在后头说好话,卫若兰也知道薛蟠原就是个不着调的混人、认真不得,见状便也不好再计较,只得敷衍着。
宝玉射了几回,便嚷膀子酸疼,因拔马站在一旁看热闹。天虽是晴了,那雪却仍未化尽,宝玉穿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披着一件白狐皮斗蓬,越显得面如冠玉、鬓若刀裁。
冯紫英拔马走近,笑道:“远远的看着,贾兄弟竟如女子般秀丽夺人。”
宝玉讪然笑道:“冯兄承笑了,我不过生了一副臭皮囊。不比冯兄,将门虎子、威武英姿。”
冯紫英握着手中的弓箭笑道:“贾兄弟一肚子锦秀文章,我一个粗人读不进书,只好舞枪动箭的。”两人这里说着话,那边卫若兰射了一箭,正中靶心,众人纷纷叫好。
冯紫英与宝玉也忙拍手叫好,见卫若兰也拍马往这边来,冯紫英便低声在宝玉耳下说了句:“过几日,琪官来了,我再请你来一聚。”
宝玉正愣神,冯紫英已抬头大笑道:“我也来试试。”说着拍马笑着迎向卫若兰,两人含笑点头交错而过。
卫若兰在宝玉身边停住马,笑道:“贾兄弟怎么不玩了,站在这里不冷么?”
宝玉忙笑道:“卫兄见笑了,我才玩了两回,膀子就酸了。”又把怀里焐着的手炉拿出来道:“有这个也就不怕了。”
卫若兰点头笑道:“冯兄倒细致,还备了这个。”
这手炉原是宝玉自家里带出来的,宝玉也不分辩只笑笑,忽又想起什么,便笑道:“卫兄大喜,我这里倒有一件东西,虽不算贵重,却堪以为贺。”因伸手向衣内掏出一荷包拿出那只赤金点翠的麒麟来递与卫若兰。
卫若兰接过麒麟,细瞧了瞧,方道:“贾兄弟这般郑重带在身上,可知必是大有来历的,我怎好夺人所爱。”说着便要还于宝玉。
宝玉忙笑道:“说起这东西的渊缘正是与卫兄大有干系的,卫兄快收好,千万别弄丢了,日后自然可知分晓的。”
卫若兰心下狐疑更深了,再见宝玉十分热忱,也不好再推辞,只得道谢收下。
宝玉笑欣欣地看着卫若兰收好金麒麟,那边薛蟠叫嚷又要赶过来,卫若兰浓眉微拧,待薛蟠快走到身边方拍马道:“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再去射两箭。”
薛蟠见状厥嘴道:“怎么我才来,他又走了,还在生气呢,肚量倒象个女人般小了。”
宝玉笑叹道:“谁叫你也不看人就混拿人说笑!你也别管他了,倒是香菱如今可怎么样了呢?”
薛蟠肥脸一苦,叹气道:“还那样半死不活的,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宝玉抿着嘴半日说不出话来,心中生起无限的同情与叹惜。
薛蟠不过片刻忧心样,转瞬就又兴头起来,拉着宝玉又去比试了两回。众人射了箭,冯紫英又备了酒宴。
酒过三巡,薛蟠等兴致正高,冯紫英却愁眉深结,叹道:“这两天朝庭正为件大事操心,想必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