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惊动的阖府皆知,李纨黛玉探春等闻讯皆来看视,凤姐正在邢夫人里请安,听闻忙也劝着邢夫人往怡红院中来。
一时太医来诊了脉,说只是灌了冷风,等发了汗睡一觉就能好了。丫头们按着方子抓了药熬了一剂,贾母亲眼瞧着宝玉喝了沉沉的睡下了,方松了口气,又叮嘱了丫头婆子们好生服侍的话,这才扶着凤姐慢慢的回屋。
大家坐下喝茶,众人又说起宝玉好好儿怎么发烧的。
王夫人便道:“才问了袭人,说宝玉昨儿回来的晚了,园子里空旷水又多,那风又湿又冷,宝玉又是在外头喝了酒的,热身子吹着冷风可不就冻着了。”
贾母不郁道:“既知道夜里风冷,她们服侍的难道就不知道给宝玉添加衣裳?”
王夫人忙道:“她们也是添了的,只防不过园子大,又是晚上,也得好一阵走不是。”说着微一迟滞,又陪笑道:“正想和老太太商量呢,如今宝玉常出门会客,时常回来晚了,要赶回园子,又要惊动守园子的人,那园子里花草山石多,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惊动了兔鸟雀鼠的冷不丁的从哪里钻出来连大人都是要吓出一身汗的。倒不如叫宝玉挪出来,仍跟着老太太住,倒也还方便便宜了。就不知老太太的意思怎么样呢?”
贾母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你顾虑的也是,那就等宝玉好了,择个好日子再搬出来就是了。暂且仍跟着我安置在碧纱橱里头,等过阵子再跟他老子住去。他老子太严苛了,怕把他拘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王夫人忙点头笑道:“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老太太这里又要添了许多事了,怕是要嫌烦的。”
凤姐忙笑道:“别人或许是要烦的,就是宝玉,哪怕来十个,老祖宗也只有高兴的。”
贾母因叹道:“这半年,宝玉可没少病着。我才过去看时,服侍宝玉的竟只那两三个小人,怎么服侍的过来,怎么不会生病?”
邢夫人忙也叹道:“是啊,怎么好好的,先时那么些个丫头都裁了?”
王夫人冷冷的扫了邢夫人一眼,叹道:“大太太也是知道的,宝玉房里的丫头原也多,这一二年,渐渐地有些也眼大心大起来了。再说宝玉也大了,服侍的丫头多了反而不能专心读书,便就令各人老子娘领了回去配人了,这也是咱们家的规矩。”
贾母叹道:“既裁了也罢了,只这留下的越该要精心服侍才是。”
王夫人忙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呢,留下的袭人原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就便是麝月秋纹那两个丫头这几年也由袭人带出来了,很是精心忠厚会服侍人的。”
邢夫人冷笑道:“太太现已给袭人姨娘的份例了,再不精心服侍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贾母点头道:“就怕你抬举她,她反拿大起来,私下里把自己当主子指挥着小丫头子起来。”
王夫人忙笑道:“老太太放心,袭人不敢,再则也不是这样的人。”
贾母淡淡的哼声道:“你看中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
正说着,袭人使人来报宝玉出了些汗,身上烧的好些了,贾母等便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