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色微微一变,拦住正急着要回嘴的紫鹃,淡淡的笑了笑道:“太太,周瑞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王夫人斜睨了黛玉一眼,冷笑道:“姑娘懂不懂都不打紧,只别由着奴才们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坏了姑娘自个儿的名节。”
黛玉闻言,咬着牙冷笑道:“太太说的很是。若认真说起来,这里原是太太的家,却不是我的家。这潇湘馆里看门洒扫的婆子不全是由太太着人调配的么,却不知太太为何在这里竟都安排了些家贼?难不成我爹娘曾留下几十万两的银子在我这里不成?真真银钱事小,太太的家贼坏了我林家的家风可才事大呢!”
王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指着黛玉道:“你倒是牙尖嘴尖的,如今倒反说是我家的奴才坏了你家的家风了!当初不过是看你没爹没娘可怜了才接你来养活的。这么些年,你金奴银婢的使唤着,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家供的!这个时候你倒想起你林了!”
黛玉摇头笑道:“太太礼出大家,素来是宽厚仁善出了名的,怎么今儿却指着外甥女儿说三道四起来。太太既这么说,我倒想和太太算一笔帐,我这么些年的吃用要多少银子?用的了三十万两么?”
王夫人心虚,白着脸道:“白眼狼!老太太白疼你这么些年了!”
想起贾母,黛玉心中一痛,眼中便觉酸楚,忍不住又咳了起来,紫鹃忙叫雪雁一起来忙着伺候。
王夫人一旁冷笑道:“紫鹃,你退一边去,你既是我家的奴才,便不准你在潇湘馆服侍姓林的了。”
紫鹃一听,眼中流下泪来,哽咽道:“太太,我原是老太太给了林姑娘使的,除非我死了,不然,不离开林姑娘半步!”
王夫人豁然起身,冷声道:“哼!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只可惜,你是贾家的奴才,死也要死在贾家。来人哪,给我把潇湘馆搜一搜,把那些鸡摸狗盗的都查清了,大家安静。”
黛玉忍住咳嗽轻声道:“我看谁敢,除非我死了。”话语虽轻,掷地有声。
一时屋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轻动。
正此时,听外头人道:“大太太来了。”
王夫人因扫了周瑞家的一眼,嘲道:“这又是哪个耳报神,把她招来了。”不过瞬间,脸色也缓和下来。
刑夫人跨了进门,笑道:“哟,太太也到外甥女这里来了?怎么都站在这里,紫鹃怎么象是哭过了?出了什么大事了?”
周瑞家的忙陪笑道:“这里的郭婆子偷了银子,太太不放心,亲来关嘱几句。”
刑夫人斥道:“谁问你了,主子说话,有奴才插嘴的么?”
周瑞家的脸涨的象猪肝,忙闭了嘴,退到王夫人身后。
王夫人也不装笑,只道:“这一阵家里事多,奴才们都没了规矩,因来整饬整饬。不知大太太来做什么?”
刑夫人笑道:“才外甥女打发了人请我来说有事相商,这不,我忙忙的来了。弟妹,不是我说你,奴才们是该整饬,只该叫到别处去,不能当着姑娘的面,扰了姑娘静养。若叫老太太知道了,她在地下必也难安。”说着叹了口气,又用帕子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