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天若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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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游丝软系飘春榭(2)

谁知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黛玉回应,紫鹃碰到黛玉的手只是滚烫,忙又试了试黛玉的额头,也是烫的吓人,紫鹃吓的眼泪滚滚,忙一转身,扑通跪倒哭求道:“我们姑娘烧的烫人,求大爷快救救我们姑娘!”雪雁、春纤等也都跪下了。

那男子似是不信,眉头拢了拢,却也走到床边坐下,取过黛玉的手腕把脉。手腕纤细幼滑却也是热的烫人,那脉动也极是微弱,男子凝神把了许久,又抬头细看黛玉脸色,忍不住微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玉瓶,倒了一粒丹丸来,轻轻捏了黛玉的下巴,将丹丸送进黛玉嘴里,方起身,一面走一面冷声道:“拿湿毛巾给她敷额头,着一个人跟我去取药!”

紫鹃因命春纤跟去,自己与雪雁忙着找水盆器皿来服侍黛玉。

这里紫鹃雪雁轮着绞了毛巾敷在黛玉额上,不一会,春纤取了药来用水煎了服侍黛玉喝下。

黛玉这次发烧来的甚是厉害,仿佛是一心一意、不管不顾的只要将自己烧的天昏地暗、彻头彻尾。昏昏沉沉中,黛玉只觉四下沸然,火光跳跃,头晕目胀,似在火上烤一般。往事一幕幕在火中升腾,王夫人得意的冲自己吐着火信子,赵姨娘、周瑞家的眯着双眼冒着贪婪火象狗一样的在自己身边嗅来嗅去,又恶心又恐惧,怎么甩也甩不掉,黛玉心如刀绞,只想找贾母和宝玉。贾母却坐在榻上一脸无奈的叹道:“林丫头,我老了,说话也没人听了。只能由着她们把你许给别人家了。你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黛玉不由的抱住贾母的腿痛哭求贾母带自己去,贾母也只是无奈的搂着自己落泪。忽又听得宝玉旁说“除非我死了,不然定不让妹妹嫁到别人家去!”抬头却见宝玉哭丧着脸,忽然拿起剪刀往自己胸口一戳道:“我的心,妹妹是知道的。除了妹妹,我谁也不娶!妹妹若不信我就死给妹妹看。”说话间,宝玉胸口鲜血直迸,在自己眼前砰然倒下,那血直如火苗四下蜿蜒,黛玉又急又惊,想上前去拦阻,只好似自己死了一般,那双腿竟似被定住一般,一点也挪不开。正是摧心焦额之时却见一僧一道拉着傻笑宝玉走来,宝玉傻笑道:“林妹妹,我好了。咱们两不相欠了,你也好好的活着吧!”说完便转身走远了。黛玉怔怔的流泪,直哭的肠断气噎,忽又听到喜乐声声,泪眼朦胧中看到宝钗袭人麝月等一群人围着宝玉,宝玉傻笑道:“现太太和娘娘却把宝姐姐许给我了,若一味因你不娶,孤守一世,妨了大节,也不是理,只有对不起妹妹了。妹妹莫怪我!”黛玉正怔忡间,却见王夫人、赵姨娘、周瑞家的等人都变成了狗直往自己扑来,黛玉本想跑,却觉万念俱灰,竟只不动,只看着她们扑到自己身上来撕咬,身心巨痛却又极畅快,只当自己已脱篱红尘苦海,却听得耳边分明有人焦急的轻呼,黛玉听得是紫鹃的声音,心道:“这个傻丫头,必是我死了,她在哭我呢!”心中稍觉慰籍,迷蒙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清冽之气丝丝缕缕的萦绕鼻端,黛玉努力的四下寻找,忽觉手腕上如蚂蚁轻噬微痛,因想抬手来看,眼前只是漆黑一片,却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觉得能看到些微朦胧之光。

“姑娘醒了!”紫鹃的呼声带着些惊喜,黛玉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人影朦胧重叠,因又合上眼,静了会子,重又睁开,方看清眼前的紫鹃。

紫鹃喜的泪涕交流,只想扑在黛玉身上,却顾忌着旁边坐着的男子,不敢妄动。

黛玉双目缓视,四下是雨过天青的软烟罗帐,紫鹃坐在床前,雪雁站在紫鹃身后,炫目的阳光从窗棂中洒将下来,给她们镀了层浅金的光晕,清新的草木气息透窗而来,点点尘翳在阳光中飞舞。

一切如此的安宁,令黛玉有仿若新生的轻松,轻轻的呼吸那让自己四肢百骸都觉得舒悦的草木气息,眼波流转,却看到自己身侧正坐着一青年男子。

呼吸一滞,“别动!”低沉冷静的声音让人不能抗拒,那男子原本低垂的双目已睁开,甚是冷厉的眼神令已然惊慌的黛玉刹那屏息,四目交接,那冷厉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暖意,黛玉一时窘怯,忙垂下眼帘。

黛玉腕上又是一点轻痛,须臾便有手指轻轻搭在脉上,手指微有薄茧,温暖干燥,黛玉只觉心慌。

那男子似是察觉,冷厉的眼眸淡淡朝黛玉面上扫来,嘴角一抹微笑,收起银针,起身离去。

黛玉微合着眼,只觉得那光线暗沉了片刻,那抹淡淡的清洌气息也倏忽消失,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见紫鹃雪雁等人俱围在自己床前,见自己醒来,俱是又笑又流泪。

黛玉感慨不已,想笑想说话,却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眼中渐渐氤氲潮湿。

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姐姐们,林姑娘烧了几天,这会子刚醒来,还说不得话,我们夫人叫我送了这碗小米粥来,一会子给你们姑娘润润胃!”

紫鹃等人忙转身道谢,接过在焐子里的粥,放在桌上。

黛玉看着那未留头的小丫头甜甜的朝自己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紫鹃雪雁等拿了大靠枕扶了黛玉坐起来,漱口净面后方取了那粥来,一勺一勺的喂黛玉。

因是几日水米不曾沾牙,那小米粥又熬的浓稠适宜,黛玉喝着竟是十分的香甜,慢慢地竟把那一碗都喝了,只是大病初醒的人,十分的虚弱,竟喝的一身汗。

紫鹃雪雁等因又打了热水来替黛玉擦洗换衣,又将黛玉床上垫的褥子被子也换了。

紫鹃雪雁等几天没合眼,虽也十分劳累,却是极高兴,一面忙碌着,一面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些事给黛玉听。

黛玉方知道自己烧了三天三夜,幸得那三爷给自己日日诊脉、抓药、针灸,现在所住的是三爷的农庄,农庄上主事的是梁夫人,那个未留头的梁夫人丫头叫重儿,庄上还有几个专事耕作、洒扫的婆子……

待听得紫鹃说到那三爷虽十分严厉少话,却为治好黛玉十分尽力,色色周到细致,却毫无轻薄唐突之举,黛玉不由的想起被他抱起之事,心中不由生出窘意,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