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出门不久,便见繁华喧闹的街道上,突然有一人纵马而来,在这人身后还跟着数十名身披铠甲的士兵,这些个士兵个个一身煞气,如狼似虎,显然是真正的精兵铁卫。
孔愚见那人来势凶猛,周遭路人纷纷退避街道两侧,她也只好随着人群避向一旁。
只见为首纵马那人一身玄衣,黑发青冠,眉似剑,眼似冰,五官如刀削斧刻,极其锋利冷凝,且他周身煞气如霜,极为浓郁,腰悬青铜长剑,一身战意惊天,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
孔愚眼中忍不住浮现出惊叹之意,纵马扬鞭,恣意飞扬,想不到,皇城之中,还有如此气质惊艳之人。
想这二十五年,她被困孔府,竟是真正的虚度年华,如此一走出来,方才觉得世间多纷呈,以往,她竟是一直在坐井观天。
想及此,她眼神不由有些黯然,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经脱离孔府那囚笼,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光彩,她如今有娘亲,有陶家,有兰倌,有王文举,有连雨枫和孟惊鸿,还有狐仙,甚至将来还会遇到更多的人和事。
她如此想着,不禁有些入神,直到她忽觉一股湿气朝她喷来,她蓦然惊醒,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和一对大鼻孔,正是那大鼻孔对着她喷气,接着还对她打了个响鼻。
竟是一张毛发漆黑光滑的马脸。
那马侧着头,似好奇地瞧着她。
“你是何人?为何用了小弟的护卫?”一声刺骨寒冷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正是那纵马之人。
孔愚一惊,只见连雨枫给她的那四名护卫正跪倒在地,恭敬万分。
而马背上那人,他就如同一头旷野狐狼,绝世的冷和傲,令人本能地想要敬而远之。
“你是何人?”孔愚面色不变,淡淡反问。
“哼。”那人不答,反而冷哼一声,寒眸之中射出两道寒芒,厌恶地俯视着孔愚,“说,为何小弟将护卫给你用?”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声煞气,高高在上,目光冷冽冰寒,看着孔愚的目光如看死人。
孔愚在孔府二十五年以来,受尽他人厌恶,因此对于这般充满恶意的目光十分敏感,当即她清澈黑眸中漫上了一层雾气,心中升起了防备。
但她又想到这人有可能是连雨枫的什么人,最终还是答道:“这几名护卫是连小少爷暂借我寻人之用。”
“哼,我连家护卫岂是随便什么烟视媚行的下作之人都配用得?你们四个,擅离职守,背职忘主,即刻回去领罚。”
那人目光寒煞地睨了孔愚一眼,又对那四名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的护卫斥道。
说罢,那人一扬鞭,纵马而走。
那四名护卫始终大气也不敢出,浑身紧崩,待听到回去领罚四字后,终是松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跟着回去了,竟是看也不敢再多看孔愚一眼就如释重负地走了。
看着这一队煞气惊人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街头,孔愚心想,她哪里烟视媚行了?哪里下作了?
“真可怜,这姑娘居然得罪了连少将军。”
“少将军可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那当然,少将军可是刚打了胜仗回京不久,自然是威风了。”
“真是将门无犬子啊,听说少将军的弟弟连小少爷也是风采不俗呢!”
“听说,少将军对连小少爷可是极其地爱护呢!”
孔愚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大约知道了方才那人的身份,连家的嫡长孙,也是当朝最年轻的将军,连雨枫的嫡亲兄长,连青榕。
她深居孔府二十五年,对皇城诸事两眼一摸黑,但唯有这连青榕三个字如雷贯耳。
只因,这人十三岁便退西狄,战北玄,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年仅二十,已是杀敌无数,战功累累,更是成为皇帝最倚重的一代新秀名将。风头直逼他的祖父镇国大将军连戮。
可是方才,她居然被这个人骂了,不仅被骂了,还被深深地厌恶了,仿佛她用了连家的护卫,就是对连家的亵渎一般。
孔愚心中渐渐弥漫上了一种名为淡漠的情绪,她的眸光瞬间冷而淡。
她认可的人是连雨枫,纵然那人是连雨枫的哥哥,也与她孔愚没有丝毫关系,他的厌恶更伤不到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