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吴智慧老远便望见了一身红衣的姽婳,她连跑带跳地冲到她跟前,大叫一声:“哇——”
竟然没吓到姽婳,但是却引得周围同学和老师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奇怪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怎么做出这等没水准的行为。
吴智慧才不在乎他们的目光,不过当事人没一点儿反应,这就太无趣了。瞧姽婳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难道在学小龙女?“喂,喷火龙啥时候转性了?”
姽婳斜睨她一眼,没吭声。
“喂,我说你是怎么啦,按道理说你应该沉浸于幸福的爱河之中,在爱的小屋度过两个人的甜蜜生活,该是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的——拜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无心胆小。”
姽婳不理会她叽叽喳喳地叨念个不停,只是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吴智慧也加快脚步紧跟着她,倒不再开口说话了,飞快地向教学楼走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吴智慧仰着头,一脸费解地盯着华剑锋。出于男生的强烈要求,维德学园的三位美女:丰姽婳、吴智慧、艾格尼丝不能分在同一个班。这一节课华剑锋是在吴智慧的班上。
华剑锋讲课和上一学期一样流利、丰富、妙趣横生。吴智慧却看得出他的强颜欢笑。于是她双手环胸,态度闲散地靠着椅背,单手蹭了蹭鼻子,又换只手搔了搔头。一连串的动作与她超凡脱俗的外表很不相符。幸好她的同班同学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地来一回特别表现,早就见怪不怪了。
若是熟悉吴智慧的人便知道,她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绞尽脑汁,才忘记了装淑女。她打量了半天,愕然发现以她的惊世才智竟也猜想不到是什么事把华剑锋和丰姽婳两个人弄得古古怪怪的。
问又不好问。华剑锋,她不了解,男人又好面子;丰姽婳,她太了解,才不去碰一鼻子灰呢。真是的,普通怎么还不回来?没办法,目前只能静观其变了。
真奇怪,姽婳想不通,为什么安布打了一回电话后,便无音信了。他究竟要干什么?越是捉摸不透,越是不安,也越是痛苦。她当然看出了华剑锋的消沉。每次和他目光相触,她就慌忙闪避,她受不了他那饱含忧郁的眼神。她几次想鼓起勇气把一切告诉他,但她做不到,做不到……
静寂的夜那么漫长,她的心仿佛已破裂。如果能够将过去的一切抹杀掉就好了。
吴智慧在家不停地拨着电话,拨到她手也酸了眼也花了想放弃时,电话终于通了。
“普通?”吴智慧的声音充满期待。如果不是,她这一辈子都不给她打电话了。
“是我,智慧吗?你也不瞅瞅时间,这会儿打什么电话,我挂了,待会儿再打吧。”普通懒洋洋地说了两句,便准备挂上电话。
“你敢挂,我下次就不帮你买漫画书!”吴智慧急忙威胁。
普通强打起精神,“麻烦你,饶了我吧,这两天为了躲记者,我整整两天没睡好觉,加之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山上过着受尽磨难的苛刻生活,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去,你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妨碍我睡觉。”
“普通!”吴智慧严肃地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继而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出事了,大事!关于姽婳和华老师的。”
“什么?!”普通来精神了,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嘴还不闲着地催促:“快说,是不是姽婳把华老师折磨得惨不忍睹,还是华老师把姽婳改造得焕然一新?”
她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老是这么别扭,吴智慧撇撇嘴,没理她。
“喂!你少在我这儿卖‘棺材’(又是用词不当)!快说,吊起我的胃口便不吭声了,死狐狸你别在骗我吧?呵——我好困。”普通吸了吸鼻子,又准备躺下。
“他们谈恋爱了。”吴智慧轻描淡写地送给普通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少开玩笑了。他们俩谈恋爱?简直比母猪参加选美还滑稽!”普通坚决不相信。
“我没开玩笑,他们确实好了。可今天开学我一看,两人都挺不对劲儿的。姽婳变成冰雪女王,表情酷酷的,连我都不甩,一天下来,她也没用她那条毒舌攻击任何一个人,真是太不正常了;华剑锋也不正常,虽然他表面上是老样子,可据我观察他是双目无光、眉头轻拧,有点儿魂不附体的感觉。”吴智慧详细地叙述着她的观察。
“是挺怪,可能他们合不来又分了。他们本来就像……嗯……就像……就像罗密欧与祝英台,搭不上边的。”普通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比喻挺新鲜的,可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很合适。”吴智慧不同意普通的看法。
普通在那边耸耸眉轻快地说:“这是你的看法。反正我们没必要插手他们的事,即便他们两人在谈恋爱。那也是他们的事,我们不应该干涉。他们又都是大人了,自己会解决的。”
“咦?你这几句话倒是头头是道。我是有点儿想管,可没那本事。华老师我不太熟,丰姽婳那头暴龙的脾气,我还晓得。我只是瞅着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反常得很像……失恋。对了,华剑锋的样子像是失恋,姽婳就不像了,照她平素的性情,这般冷静太不像她了。她不是在生气,而是没有表情,为什么呢?”说到一半,吴智慧又开始凝神深思起来。
“你讲完了?讲完了我可睡觉了。”普通还惦念着她的觉呢。她这会儿,上眼皮打下眼皮,睁都睁不开,眯得仅剩一条缝,头是不停地往下栽。
“啊!我讲完了,你可要赶快回来。”吴智慧不忘交代一句。她相信普通回来后,多少对姽婳会有帮助,因为姽婳对她的感情,远远不及对普通深厚。说老实话她挺嫉妒的。
“好!你先镇住她,看我回来降妖伏魔。”话音落定,电话也挂了。
临到尾吴智慧又被她逗乐了,认识这个大活宝,保管不会无聊,坦白说不喜欢普通是很难的。
午饭时分,学生们都在学校吃,住校生很多,吴智慧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她邀请丰姽婳到她寝室用餐,学校虽规定不允许将饭菜带进宿舍,可这条规定对于维德学园的学生而言,什么都不是。
吴智慧亲亲昵昵地搬来椅子,扶姽婳坐下。再笑眯眯地帮姽婳打开饭盒,热情地说:“别客气,吃吧,菜不错,简直是色、香、味俱全呀。”
“都吃一年了,头一次听你夸这菜不错,还有菜是我买的,谁跟你客气。你别学普通讲话,害我全身不舒服。”理解吴智慧是出于关心自己,姽婳也强打精神。
“嘿嘿。”吴智慧干笑两声。夹了两筷子菜,小口小口地吃了两口米饭,真难吃,跟她家乡的大米比起来差十万八千里(实际路程可能还不止)。
奉行吃饭时少说话的原则,吴智慧细嚼慢咽地吞下最后一口饭,再一瞅姽婳,她早就吃完了,估计是受普通的影响。普通是典型的“风卷残云”派宗师级人物,吃饭时她就好似千手观音,无人能敌。
姽婳两颗凝滞的眼神出神地望着窗外,微抿的红唇,唇角挂着浓稠难解的哀伤。吴智慧瞧了她半天,最后还是横下一条心问道:“姽婳你是怎么了?我是真的关心你,你要把我当朋友就把烦恼告诉我,我也好帮你想想办法,出谋划策。”
姽婳瞅了瞅她,不发一言,又转过头继续望向窗外,突然她眼一亮,她望见了华剑锋,虽然只是一道很小很小的背影,她也觉得很开心。
正面问不行,吴智慧稍作打算才又问:“华老师这两天精神不振,还瘦了许多。你不会是玩弄他的感情,把他给甩了吧?华老师可是容易受伤的男人。前些天才被那个洋妞给当块破布似的抛弃,这一次又被你无情地踹走,说不定他这一辈子都不敢谈恋爱了。”
“我没骗他!”姽婳无法忍受她的感情被诬蔑,“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从来没这样喜欢一个人。”
“那你跟他是怎么了?相爱的人会这个样子吗?你瞧瞧你那副样子,再看看他。”吴智慧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字字锵铿有力,敲击在姽婳的心口。
姽婳目光悲伤地注视着窗外,强挤出一句话:“我不适合他,我配不上他。”
“真可笑。你别告诉我你还有自卑情结……莫非你是因为那件事?”吴智慧恍然大悟。
姽婳蓦然转过头,她默认了吴智慧的话。
吴智慧斜倚在床边,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姽婳望了好久,才道:“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对华剑锋没信心。你不信任他,他并不是肤浅的人。过去的你仅仅是代表过去,人都是不可能完美的。姽婳,你不能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放弃自己的幸福。”
“他很完美。性格、外表、学识都具备,而我呢?只是有个有钱的老爸。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那就瞒着他,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到你们的感情足够牢固后,你再告诉他,我敢保证他不会在乎的。”吴智慧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光是华剑锋对待他们这一帮学生的态度就足以证明他有一颗宽厚、善良的包容心。
“瞒?瞒多久?我不想欺骗他,长痛不如短痛。一个假期,体验一段短暂的恋爱过程,足够回忆了。”姽婳伤感地说,她的心都提不起劲儿跳动了,只有想到华剑锋时,才像是有了活力。其实即便安布没有出现,她也迟早会陷进这自挖的泥潭之中。安布的出现只是上天逼迫她提前去面对。
死心眼!吴智慧搞不懂素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姽婳为何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可恶,若非她除了小学、高中暗恋过一两个男生(都没超过三天就换对象了)之外,实在没什么“实战”经验,否则她非好好教导教导这位好友。
说来也奇怪,她吴智慧如此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天入地、仅此一家,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无人问津呢?反是这个空有外表、脾气火爆、牙尖嘴利的“喷火龙”先交到了男友。老天爷太不公平了!“那这算什么?分手了?你没个理由地把他给甩了?”吴智慧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像连珠炮。
丰姽婳又以沉默回答,不肯再开口。
吴智慧彻底泄了气,果真如普通所言,感情问题容不得外人插手。
普通回来了。
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联合大学。
“维德学园心尖上永不愈合的伤口”、“联合大学最有名的麻烦”,重新回到全体师生的身边。
其实她并没做过什么。只是在假期攀登阿尔卑斯山时碰巧从两名绑匪手中救出一名人质;乘飞机回到纽约的路上又碰巧撞到三名恐怖分子劫机,她和同机的一名正在休假的美国特种兵两人默契配合,合力制服了歹徒。
这两件事足以让校长理直气壮、笑傲全校地大声宣布:“当初我力排众议让普通继续在我校学习是正确的。虽然她在短短两年里毁坏公物无数,数次以‘格斗竞技’、‘友谊比武’的名义欺压同学,但她见义勇为、力惩恶徒,扬我校名,树我校威,还是值得称赞的。因此我允许普通同学以特优生的资格提前结业。”
他的最后一句话得到全体师生的喝彩和赞同。
“什么?不行。”普通得知消息,马上拒绝,“我不要特殊化,我太喜欢上学了,我要留在学校。毕业了我还得工作,那多累啊,上学多舒服,想睡就睡,想玩就玩,还有人陪我锻炼身体。我不走。”
校长被她的话刺激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把大学当成了什么,游乐场?幼儿园?还是垃圾回收站?悔不当初被她母亲的花言巧语欺骗,将她留下。她是体能过人,可美国大学生运动会没有中国功夫这一项比赛呀!唉,还要再忍受两年吗?他的寿命又要缩短了。
普通从校长室出来,一路小跑冲向维德学园,学园内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热闹滚滚。部分来上课的老师无奈地看看那些欢蹦乱跳、又吼又叫的学生,转身回去了。反正课也上不成,还留在此地做甚?
“普通,你好酷哟!到哪儿都能招来恶人。他们也真倒霉。”
“肯定被你扁得不成人形了。喂,给我们讲讲。”
和月风彦站在众人边上一处不大的空地上,冷不丁揶揄道:“叫普通讲,她只会说‘我踢得他哭爹叫娘的’、‘我狠狠揍了他一顿’,没什么精彩的。”
“谁说的?”普通不乐意地大声反驳,“这次可不一样,我从山上把那两个家伙像皮球一样踢到了山下,他俩鼻青脸肿的,活似两个大猪头。”
好惨!众位同学默默在心里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早下地狱早超生。
“不过,我后悔了。”普通突然冒出一句。
同学们竖耳静听。没听错吧,普通也会后悔,会觉得做得太过分了?
“我后悔救了那个小东西。他居然连声谢谢都不说。眼睛长到脑门上了?他以为他是谁?威廉王子吗?气死我了!”普通越讲越气愤。
原来如此,要说也是,普通可不是什么正义小飞侠。充其量她是运气邪,老碰上这种事儿,无意之中便见义勇为了,可那“人质”也不简单,能气得普通记上这么多天,实在不多见。
“华老师!”普通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见到华剑锋,她可是高兴坏了,忙迎过去。
华剑锋对着她露出几天来难得一见的笑容,“你很了不起。”
“那是当然。”普通拍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说。她人虽然单“蠢”得可以,可并不是傻子,吴智慧之前的话她还记得。留心打量打量华剑锋,似乎是不如以前那么……那么——新鲜?不擅措词的她努力找个形象生动的形容词。
奇怪了,难不成华老师真因为姽婳失恋了?人憨点儿,幸好不傻,普通虽想问,却也清楚这不是提问的好地方。这一圈儿的人个个伸脖子盯着自己呢!对了,姽婳呢?她回来了,那家伙竟然不出来迎接,太不够意思了。普通左瞅瞅,右瞧瞧,愣是找不到姽婳的人影儿。吴智慧那小狐狸也不在,她俩真不够意思。
“普通。”和月风彦看见她的样子,便猜到她在找什么,富有魅力的声音好心指点她,“喷火龙和狐狸在家等你呢。谁会料到你一下飞机便先来学校。”
“我以为她们来上学了。”普通蹙了蹙眉,自语道:“算了,我再跑一趟吧,你们上课好了。”
废话!全体同学心中齐道,谁还上课呀,老师都不知躲哪儿补眠了,干脆自由活动算了。
普通坐车往姽婳的香闺赶。一进门,迎面便喷来了一些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彩带。她忙把一头一脸碍事的东西处理干净,才瞧清楚面前站着的两位美女。
“无聊!”普通酷酷地蹦出两个字,眼睛一眯斜睨着吴智慧说:“一定是你这只臭狐狸出的烂主意。你们俩逃课,害我白跑一趟学校。”
“是你太笨。你回来了,我们干吗还待在学校等你?在那儿你是万人瞩目的英雄,我们还不一定能摸到你的边呢。”吴智慧对普通批评她的创意很是不快,于是反唇相讥。
普通没理她。她发现姽婳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真是有趣,她这表情跟华剑锋挺像的,似乎还更明显一点儿。迈前两步,拍拍她的肩膀,普通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姽婳闻听此言,先是一愣神,随即望了望吴智慧。
吴智慧坦然得很,姽婳又没叫她保密,她只告诉普通已经很够意思了,她摊开手,耸耸肩,说:“我们坐下来聊好不好?我站得腿好酸。”
姽婳没心情吃,普通是不爱吃。最后全部的零食都由建议购买它们的吴智慧承包了。
“是你甩了华老师吗?华老师绝对不会甩女人的。”普通先发言。
吴智慧边往嘴里塞了两片薯片,边重重点头,姽婳目光冷漠而哀伤地凝滞于前方,一语不发。
“你甩了他,你又不开心,看来你不想跟他分手。”普通继续分析。
吴智慧大为赞许地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她的嘴里改嚼着黑豆,姽婳依然沉默。
普通眨眨眼,搔搔头,不解地说:“那就怪了。你喜欢他,又甩了他,你是觉得好玩,想试一试悲剧结尾的灰色感情吗?可是这种题材不受欢迎必须避免……”
喝了一口可乐,把堵塞于纤纤细喉的食物冲下,吴智慧长出一口气后打断普通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论,“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华剑锋。还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事?你说清楚一点,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喔喔!那件事!你还是忘不了,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普通的悟性全部都集中在武术方面,其他方面相当欠缺。当她可笑地复述了几遍,想到与姽婳相识的机缘后,她也晓得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只是身为局外人的她不能完全体会姽婳的痛苦。
“可你并没有真的被……唔,我是说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让他知道不就结了。”普通慌慌张张地说。她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凭着一颗单纯可爱的心去解决问题,天真地以为姽婳的怯畏和自己幼年偷了老爸的打火机和隔壁张阿姨的鸡蛋,升火烤着吃,结果烧了一幢房子的感觉是差不多的。既然不想曝光,那就连蒙带骗混过去呗。
“他迟早会知道的。”姽婳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若非安布的威胁,她也本打算一直瞒着他。
“这倒是。”而且后果极为可怕。像她后来就挨了老爸的惩罚,写了三千字的悔过书,生不如死呀!“可因为这件事就放弃你的幸福,太不值了吧!难道你一辈子都不交男朋友了?”没想到普通还有下文,而且讲得颇有道理。殊不知她心里想的是后来她就不偷张阿姨的蛋了,改爬树偷鸟蛋,再到河边煮熟了吃,味道美极了。
“我宁可他怨恨我,也不想他鄙视我。”姽婳又有了借酒消愁的念头,她拒绝去想,只可惜徒劳无功。人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吴智慧实在是气坏了,“你就愿做个缩头乌龟?!你这样做是很蠢的,你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丰姽婳了。你不是这么懦弱的人,对不对?”
“不。”回答她的是普通,她目光怜悯地注视着丰姽婳,“她以前比现在要脆弱得多。”
很长一段时间,姽婳忍受不了任何男人靠近,更别说接触,包括她的哥哥和父亲。那段时间只有普通留在她身边,以至于普通的父母挺干脆地把女儿丢下,两人愉快地到埃及去了。
那时候姽婳必须要有普通陪伴才能入睡,她常常在半夜惊醒,最可笑的是,起初普通也会被吓醒——姽婳的尖叫声太响了,后来居然也习惯了,照睡不误。过了半年,姽婳渐渐好转,又过了一年她才重返校园。在丰越天的强烈要求和利诱下,普通一直留在她身边,直到现在。
这一切吴智慧就不清楚了,她本来不是个太差的学生,本不至于沦落到维德学园,无奈她的家境不算太富裕,加上她能省则省的观念。才使她和校长面谈足足一个小时,讨价还价后以三折学费的优惠价上了这所大学。校长本指望派个天使感化那帮恶劣的学生,岂知这仙女的实质乃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校长简直是血本无归。
言归正传。姽婳又不吭声了,普通瞅瞅吴智慧,吴智慧也瞅瞅她,两从眼里皆透着一句话:该怎么办?
突然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普通欺身移到吴智慧旁边,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地压低声音细声说:“华剑锋。”对,这边闹别扭,她去找那边。这任务当仁不让地交给了普通。
姽婳径自沉浸在痛苦之中,哪儿有心情注意她俩捣什么鬼。
事不宜迟,普通“蹭”地一下站起来。装着焦急的样子说:“不好,我得回学校一趟。”不等姽婳反应过来,她的人已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姽婳有气无力地问:“她干吗?”
“大概是忘了什么东西吧。”吴智慧面容镇定自若,她没说谎,只是说“大概”。
姽婳“喔”了一声说:“我没事,你不用陪着我。”
“谁说我陪你了?我等着吃晚饭呢。”吴智慧抛给她一颗卫生球,抱肘斜靠着沙发,睡了。
姽婳则静坐在那里,回忆她和华剑锋在这栋房子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人生在世,什么事最痛苦?以前华剑锋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你若问他,他会回答:每天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却无法靠近,不能触摸,是最痛苦的事。
从前看电视上的言情片,总觉得那情节夸张而虚假,直到今天才体会到“情”这一个简单的字最是消魂。他真是心灰意冷了,前几天艾瑞克来见他,建议他休个假到外面走走,也许应该试一试。
可是,她为何也是那么憔悴,她和安布还没和好如初吗?那个安布看起来真不怎么样,若安布对不起姽婳,他、他……华剑锋的脑子里实在幻想不出什么有威胁力的血腥暴力场面。
他和丰姽婳某一点上倒蛮有相似之处的,都自以为是悲剧的主角,被抛弃的一方。姽婳是一厢情愿地认定华剑锋知道她的过去后,会瞧不起她,会把她当成不良少女;华剑锋更会联想,把她和安布之间的“暧昧”关系解释成为旧情未了,死灰复燃,善良的姽婳因为对自己愧疚才无法放开心怀,重新回到她依旧牵挂的旧情人的身边。
结果是一个退缩,另一个却抱着“我不牺牲谁牺牲、君子不夺人所爱”的大公无私的精神,忍痛拱手把心爱之人礼让他人。若是普通和吴智慧知晓华剑锋的心思,一定会齐声大骂这两人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白痴。
华剑锋还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嘣”一声,门被踢开了。一阵风似的,普通乍现在华剑锋面前。“普通?”华剑锋诧异地问,“你不是回她——丰同学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普通一路跑来,饶是她精力旺盛,也累得气喘吁吁,“我……姽婳她……她……”
“她怎么了?”华剑锋见她这样,一把钳制住她的胳膊,心乱如麻地问:“她怎么了?”
哇!好大的力气,华老师还真是不可貌相,“……她喜欢你。”老天爷,差点儿没把她憋死。
华剑锋松开普通的胳膊,摇头不语。
普通耸了下眉尖,困惑地问:“你不相信,还是不知道?”
华剑锋兀自缄默着。
嘿!他俩倒是一模一样,全成了哑巴,普通抓抓后脑勺,按捺不住心焦,事情比想象的棘手。真不明白,两情相悦,成了不就得了,谈恋爱真是麻烦。琢磨半天,普通还是觉得干脆问清楚最好,她问:“华老师,你们不是成一对了吗?她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华剑锋望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微带苦涩地回答:“我是喜欢她,可她并不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我。”
普通费力地听着,好像绕口令。不可能,如果姽婳不在乎他的话是不会那么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过去的(难得她开窍了),普通强势地争辩:“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也看到了她有多憔悴。她非常在乎你,我是她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最了解她了。”
“她可能是喜欢上了我,但她还有更喜欢的人。”华剑锋心痛地说。
“谁?我怎么不知道?”普通大为惊讶。
“安布,他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人。”华剑锋颓然无力地回答。
“安布?没听过。”普通觉得似乎有点儿印象,可最终她否定了自己的一丝疑惑。难道是姽婳在十六岁以前交的男友?不可能呀,她不像那么早熟的人。管它呢,反正不是什么重点。如果换成吴智慧,也许会多考虑一些,但偏偏是普通。普通的脑子是很少运转的,她马上把这个名字抛之脑后。
“华老师,先不管安布是哪儿钻出来的杂草,重要的是你喜欢姽婳,她也喜欢你。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要追嘛,大不了把脸皮变厚些,她若有心结,你就帮她解开。再说了,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近水楼台先得月’。”普通越讲越顺口,最后还来了一句“名言”。
“我不想让她苦恼,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每次一问。她都是又生气又难过。”华剑锋想到她那时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华老师,时间,你要给她时间。连这点儿耐性都没有,将来你怎么应付她?华老师,追女人是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和精力的。”普通把她老爸诉苦的话引用过来,“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她又忘了她也是女人),要宠着她、哄着她。姽婳虽脾气不好,可她是典型的外刚内柔型,跟狐狸正好相反。我就很表里如一啦,我是金刚不坏之身(跑题了)!对了,我说远了。我说华老师,你要相信自己,对自己充满信心,你是最最适合丰姽婳的,她那坏脾气,除了你没几个人受得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喜欢你。”唾沫星子乱飞,普通讲得口干舌燥,比打一架还累。可定睛一瞧,华剑锋仍是毫无反应。
气死她了。普通立马施展佛门无上神功狮子吼:“华老师!我是对驴弹琴了!我不管了,真不明白,你顾忌什么,什么怕她受伤害,归根到底是怕自己受伤害,反正没我什么事,该说的话我说完了,你们俩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了!”
跺跺脚,普通转身走了,边走边叽哩咕噜地念叨着:“我着什么急,又不是我谈情说爱,这玩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上了就变得怪怪的。实在不行,还是叫智慧来好了。她那只狐狸比我奸滑多了。”
事实上华剑锋完全听进去了普通的话,但他全部的脑细胞都用来思考这番话的含义,暂时没空理她,结果把她给气走了,华剑锋只能歉意地目送她的身影。
也许他的确是太轻率了,太急于求成了。稍遇点儿挫折,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确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即使她有男友也是过去的事,何况那个男人眼神阴邪,一看就知心术不正,根本配不上她。从姽婳见到那人的神情可以看出那人以前一定伤害过她。
普通说得对,他是害怕自己受伤害、丢面子。不能这么下去。他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他已经爱上她了,哪怕要他……要他死皮赖脸缠着她也行。至少他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绝不轻易放弃。华剑锋下定了决心,抱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坚定信念,他要奔赴情场。
普通又一阵风似的冲回姽婳家。大厅里就吴智慧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边吃着意大利面,边看着电视,好不惬意!
“你一个人?”普通一瞅她吃得香香的,不禁她也饿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在屋里躲着呢,你的饭我留在微波炉里了。对了,华剑锋怎么没跟你来?”吴智慧扒完最后一口饭后才问。
“他也是个大白痴!”一提这个,普通就来气,“华老师脾气太软了。要是我——”
“你怎么样?”吴智慧好奇地斜睨着她。
“我——我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普通骤然拔高嗓门说,说到最后声音又压低了些,略带点儿不好意思地补充,“我老爸说他跟我妈就是这么成的。”
吴智慧竭力抑制住她的面部肌肉,可惜还是控制不了,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咦?智慧,你有一颗蛀牙耶!快看牙医吧。”普通随意瞟上一眼,碰巧瞅见她张大嘴后露的那颗坏牙。普通眼力好得很,要是她练箭,肯定是百步穿杨的超级高手。
吴智慧慌忙捂上嘴。讨厌,还是被她那双贼眼瞄到。
“喂,智慧,她不吃饭,不饿吗?”普通瘪了瘪嘴唇,奔波了一天也饿了。
“不饿,最近流行纤细的骨感美人。你不用担心,一顿两顿,饿不死人的。而且,你难道没听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凄美啊。”吴智慧将头一翘往楼上瞧了瞧。
“没听过。”普通老老实实回答,“我只听过‘民以食为天’,我饿坏了,智慧你帮我把饭端来好不好?”
“不好!”想都不想,吴智慧干脆利落地拒绝,“连一个小小的任务都完成不了,还想让本姑娘伺候你,没门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吧。”
“我不想动。都怪华老师,早知道我拖也把他拖来。”普通疲惫不堪的样子挺可怜,奈何吴智慧心硬如铁。普通只好努力脱离沙发的怀抱,向厨房移动。
饥肠辘辘的声音传入普通耳中,她忿忿不平地用叉子卷着面条往嘴里送,心里边暗暗发誓:你等着,华老师,我一吃饱就去把你揪来,非让你俩把话说白了。要不老瞧着他们半死不活的样子,多痛苦。
待吃饱后,普通回到大厅,发现吴智慧像个贼似的蹑手蹑脚往楼上爬。她不解地问:“狐狸,干吗呢?贼似的。”
吴智慧仿佛触电般浑身一颤,迅速转了上半个身子,用食指往嘴上一比,“嘘——”
“怎么啦?”普通轻盈地踮脚移步,悄然无声地来到她身边,练过武的人就是不一样。
“小声点儿。”吴智慧瞪了她一眼,“华剑锋在上面,到姽婳屋里了。”
“他来了?!”普通乐坏了,“我果然厉害,把他说来了,你该给我端饭的。”
吴智慧翻翻白眼,普通这家伙倒一点儿不愿吃亏,“行了,改天我请你吃饭,真是的,又不是我找男朋友。你到时候给我省着点儿,我还想多攒点儿钱呢!”
“智慧,你要偷听是吧?”普通眼睛亮闪闪的,兴致高昂。
吴智慧小心翼翼又无济于事地作着欲盖弥彰的辩解,“我是关心他们,万一吵起来或者打起来,我们能及时劝解。”
“那我们还等什么。”普通带着嘲笑意味的睨睇令吴智慧脸一红,怎么找个这么锉的理由?普通这女人虽然笨了些,但离傻瓜还有一定距离。
两个人贴在门上偷听,听了半天却没一点儿声音。普通心想他俩莫非知道她们偷听,改用手语聊天?她纳闷地瞅了瞅身边的人,吴智慧示意她继续等。
华剑锋来到姽婳的房间后,发现她在熟睡,不忍心把她唤醒。于是坐在床边,痴痴地凝视她的睡容。
这可苦了门口蹲在地上的两位。腿蹲酸了,小心地站起来;站累了,又蹲下,最后普通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吴智慧是宁可累死都不会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她咬紧牙关坚持淑女风范。
她瘦了。即使在睡梦中依然轻蹙的眉头,眼袋处可见疲惫的深色。华剑锋默默地凝望着她,轻声道:“等你醒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烦恼。姽婳——”重重的一声长叹化解不去胸口凝聚停滞的郁闷。
姽婳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嘴唇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华剑锋赶忙握住她拼命晃动的手,站起身弯下腰呼唤她的名字:“姽婳,姽婳,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啊,姽婳!”
“放开我!”猛然间从噩梦中醒来,姽婳最后一句清晰的呓语使华剑锋松开手中的柔荑。但看到姽婳的目光散乱无神,他再次握紧她的手,柔声说:“姽婳。是我,别怕。”
“剑锋……”还未从恶梦中彻底摆脱的姽婳再顾不了许多,伸过另一只手反握着华剑锋的大手,“我好怕,我拼命喊,拼命挣扎,都没有人来救我,我逃不了……”
“没事的,别怕。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相信我!”华剑锋的话总是轻易便能安抚姽婳的脆弱与不安。
姽婳渐渐平静,可她又蓦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华剑锋的眼睛牢牢地锁住姽婳的视线,他眼中散发的炽烈情感令她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既喜悦又忧虑,她想再次逃避,但看来这一次命运之神不会再放过她。
“姽婳,我是认真的,我从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真的。那个洁西卡,是因为她对我有所表示,我实在不会拒绝,可我和她在一起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你不同,我很清楚,我喜欢你,你的一颦一笑,甚至生气的样子都很美。每次你在我面前睡着,我都有一种冲动想偷偷吻你。我……”表白到这里时,华剑锋的脸已经红得有点可怕了。
他窘迫的样子令姽婳看得好心酸,想哭,又想笑。真是个书呆子,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她脾气烂,又不懂事,只除了一张脸跟一个有钱的老爸而已,可他又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我——”华剑锋咽下一口唾液继续说:“我不愿轻易放弃。姽婳,如果你要拒绝我,请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死心的理由。告诉我实情好吗?”
那双迷人的眼睛带着一丝焦虑紧张地注视着自己,姽婳一时无语。
“对不起,姽婳,我不想逼你,可这一次我一定要一个理由。”他用他那特有的温情坚定地对她说,姽婳心底那仅留的一分挣扎也毫无抵抗地被除去。她露出一缕淡然凄美的笑容,该给他一个理由的,是她欠他的,即使她会鄙视我,也是她应该承受的。
一丝阴影掠过眼眸,姽婳脸上的笑容已隐去。华剑锋几乎脱口而出阻止她说出令她痛苦不已的理由,可话到喉咙处又硬卡在那里。
“要从我十五岁的时候说起……”姽婳的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开始讲述她自己的过去。
时间点滴流逝。
她的过去,她渴望遗忘的、拼命掩饰的过去,她终于告诉给了她内心深处最珍视的人。她的头垂得很低,几乎要垂到胸部了,她不敢看华剑锋的表情。他会是什么表情?惊愕、震憾?甚至是厌恶……他最多是安慰自己几句,然后离开吧。
“姽婳,安布他仅仅是你那时结交的普通朋友,没别的关系?”华剑锋小心翼翼地问。
“对。那时我们就像哥儿们。我是说——狐朋狗友,就像智慧和普通那样。”姽婳无论如何猜不到他为何会问这个。
门外偷听的两个人险些没气得踹门进去,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通。
“你不喜欢他?”华剑锋的被害妄想症患得还不轻。
“我都快恨死他了,哪还会喜欢他?他好歹是个男的,当时却不帮我。”姽婳猜不透他干吗老讲些没边没沿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看却愣了——
华剑锋乐得嘴都合不拢,他激动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不停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上帝!不会是刺激过大,脑子出了问题了吧。姽婳忙问:“剑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是害怕你会讨厌我,如果你讨厌我,还不如你恨我……”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姽婳你真傻,每个人都有缺点,那时的你只是年少无知、一时冲动,若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可那样我就不一定能见到今天的你。我爱的你,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玫瑰花正因为带刺,才能够考验采花人的真心。那些过去,只会让我更加怜惜你,爱护你,我是不会讨厌你的。可是你虽傻,我却是笨。我竟然以为你和安布是一对情侣,白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醋,还差一点放弃。我们真的很般配,对不对?”
华剑锋一通文情并茂的真挚独白,使姽婳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落下泪来。真丢人,为什么自己老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懦弱。
“你哭得我好心疼,同地又很高兴,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才会在我面前落泪的。”
呕!普通快受不了了,腿肚子有点抽筋不说,胃酸也分泌过多,导致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传遍全身。吴智慧倒是听得颇为陶醉,感动地说:“华老师真是个百里——不,千里——不,千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呀。”
“我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么酸呀。”普通一副太肉麻,受不了的表情。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情之所至,自然流露的真情表白。华老师言词诚恳。不像有的人花言巧语,华而不实,诱骗纯情少女、寂寞少妇,那才是色狼、淫贼、采花大盗!”吴智慧讲着讲着竟然控制不住情绪,扬高声音。
普通忙堵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有这样的人吗?”
“有。”吴智慧再没有那么肯定了,她望着普通,一字一顿道:“我爷爷年轻时就那样,幸好他现在老了。”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这种病隔代遗传,我老弟也是未来的采花门门主。普通,到时我批准你代我大义灭亲。”
普通为之莞尔,但她没忘了更重要的任务:偷听。嗯——怎么又没动静了?她瞅瞅吴智慧。
吴智慧露出一个在普通看来可谓毛骨悚然的笑容,“嘿嘿,他们铁定是在亲热。”
吴智慧果真推测正确。
姽婳的玉臂已搂住了华剑锋的颈项,灼热得仿佛要烫伤人的热吻,仿佛急于将数日来的相思之苦发泄一空。仍然是那么温柔,却又带着一种陌生的强硬。那种酥麻黏腻的感觉让她不能自已地呻吟出声。她渐渐浑身无力,依偎在他的怀中。
普通半蹲着,托着腮帮子,不耐烦地问:“他们有完没完,不过是个吻,要花多长时间?不用呼吸吗?”
“技巧高的人,自然会换气,世界记录好像是一两天呢?”吴智慧嘲弄普通的不解风情,又悲哀于她这般楚楚动人的窈窕淑女,至今无人问津,自是没有机会尝试这美妙的滋味。
“他们不饿吗?再说了,两天不吃饭还好办,一天不上厕所,那不憋死了?”事实证明,普通是绝对实际得不懂浪漫为何物的怪胎。吴智慧呆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大嘴巴,打了个夸张到极点的呵欠,普通还未把嘴巴闭上,整个人就随着吴智慧一起向屋里倒。原来里面的人亲热完了,华剑锋要为姽婳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谁知华剑锋一拉开门,两个大活人便毫无形象地栽倒在脚前,吴智慧表情淡雅恬静,她冷静地站起来,纤纤玉手抚去身上的尘埃,薄而有致的红唇轻启,宛若天籁的丽音无比动听,“真巧,我们正要推门呢。”
相较之下,普通老实多了,她嘻嘻一笑,带着浓重的戏谑口吻,“亲热完了?你们和好了?多亏了我,姽婳,你和华老师一定要请我吃一顿。”
姽婳又羞又恼。恼羞成怒的她指着吴智慧吼道:“你这只死狐狸竟敢领着普通偷听!”
吴智慧淡淡然否定,“没有,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我是碰巧上来问你要不要吃饭,你若忙我便在外面等着。”说着她还妩媚地伸出右手理了理乌黑的长发。
“饭呢?”姽婳对她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是愤怒至极。
“普通她消灭干净了。你可以问问她,给你剩了一点儿没有。”吴智慧用陈述语气回答。
“饭没了,我还嫌不够吃呢。”普通不满意地拍拍自己处于半饱状态的肚子。
“别生气了,她们是关心你,我来做点儿吃的。”华剑锋出来打圆场儿。他的确非常感谢普通,若不是普通的帮助,他和姽婳很可能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和一个不必要的障碍,从此形同陌路,真是好险。
对了……她们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想到这个,华剑锋俊脸微红。姽婳看到他的模样,“刷”一下子脸也红透了。
吴智慧体贴地装做没看见,偏有个缺心眼的普通在那里嚷嚷:“很热吗?华老师你的脸好红呀!哎,姽婳也是,很热吗?屋里不是有空调的……”
吴智慧无力地淡淡然笑了。皆大欢喜,这是最好不过的。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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