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呢?有么?
墨九心疼他,目光里流露的,全是柔情与暖意。
“六郎,你心向何方,归属于谁?南荣,抑或北勐?”
萧乾淡然的目光中,有一抹稍纵即逝的黯然。
但他没有犹豫,便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她这个很难的选择题。
“我心向天下,归属阿九。”
墨九心里“咚”的一声。
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大石子,那涟漪一圈圈扩散,也同时放大了她的感动和激动。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萧乾,仿佛看见了他幽暗的眸子浮出了一副副金戈铁马的战场,还有他纵马天下的英姿——
这一刻,墨九觉得她是了解萧乾的。
他也许和普通男人一样向往权势,享受手握江山的快感。
可潜意识里,也许他想要找的……只是一种完整。
于他而言的完整。
北勐,南荣,这天下,若都成为一体,那不就没有纠结了吗?
当然,最让她感动的是后一句。
他说,心向天下,归属阿九。
他的心属于她的。
这么久以来,这个男人说过很多话,却并不多情情爱爱,也更很少与她谈“心”。
这一刻,坐在这个不知将来的石室中,墨九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阳光都是灿烂的,以至于很多很多年后,当她再一次坐在同一个地方,伏在石台上研究这局深奥的棋局时,还记得今日的六郎,那张毁了容色的脸上干净、清冷,却也自信的光芒。
“阿九,在想什么?”
他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浪。
却把墨九的神魂儿拉了回来。
“我在想,你的隐忍与不易……所以,你确实应该去死。”
只有死去,才能重生。
尤其,当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的时候。
墨九记得萧乾说过,当初他领兵北上抗珒,本已布好了全局,只待宋熹向萧家开刀,便会高举“复仇之火”,以复仇为由起兵南下,却也师出有名。
可事情发生时,他却做不了。
他不能放任萧家五百多口死在宋熹的刀下。
他说,他曾以为他不在乎,可结果他却在乎了。
他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她。
有了她,不仅她成了萧乾的软肋,就连萧府的人,也成了萧乾的软肋。于是,他放弃了到手的一切,甚至临时放弃了汴京的数十万大军,将生命交付在孝道与仁义的面前。
念及此,墨九又抿了抿唇。
“但我始终认为,你回临安,肯定不会甘愿赴死,若宋熹能依言放了萧家,你或许可能真的放弃兵权,离开南荣,可他如果真的要你死,你也不会傻傻的真去死吧?”
“这也是我当初愿意听你话离开的原因。可刑场那一幕,太震撼了,我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那时候,虽然我依旧存有侥幸,但找不到你,也得不到你半点消息,我慢慢的,心也有些动摇了——甚至开始相信,你已经——去了。”
说到这儿,想到那些煎熬的岁月,她眼睛慢慢湿润。
“阿九——”萧乾心疼的看她,又往完颜修那边望一眼,“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