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显然是星夜兼程从前线赶回来的,不仅面容异常憔悴,就连说话也颇为吃力:“禀皇上,吴三桂的手下林兴珠和韩大任的确非同一般,他们闻知勒尔锦和明珠赶来增援,便火速派遣一支先头部队,渡过长江,占领了荆州,意欲凭借荆州要塞,挡住勒尔锦和明珠,待他们大部队全部到达,再行与勒尔锦和明珠交战。好在林兴珠和韩大任的那支先头部队人数不多,只有几万人,不过,因为勒尔锦和明珠贻误了战机,这才使得夺取荆州的战斗变得异常地艰难和激烈……”
康熙连忙问道:“勒尔锦和明珠如何会贻误战机?”
“勒尔锦和明珠抵达荆州北面时,林兴珠和韩大任的那支先头部队也刚刚占领荆州。可是,勒尔锦以为吴三桂叛军的主力已经全部渡过长江,所以,他不仅没有及时地向荆州发起攻击,反而把自己的大军后撤,准备摆出阵势与叛军主力决战。直到三天之后,叛军主力真的来到了长江南岸准备渡江。勒尔锦在这危急时刻,居然不知所措起来。亏得明珠认清了形势,决定在叛军主力渡江之前,迅速占领荆州,然后依据长江天险,将叛军主力挡在长江以南……”
康熙点头道:“还是明爱卿有远见、有主见!夺取荆州的战斗如何?”
索额图道:“明珠亲率数万将士,轮番向荆州发起攻击。战斗异常残酷……整整一天一夜,在叛军主力渡江之前,明珠终于攻进了荆州,打垮了荆州城内的叛军。只不过,明珠所率数万将士,几乎全部阵亡……”
康熙“哦”了一声:“这都是勒尔锦之过……战局又当如何?”
索额图道:“明珠虽然损失严重,但毕竟及时地夺取了荆州,占据了长江北岸,从而掌握了这场战斗的主动权……”
康熙继续问道:“索爱卿,叛军主力没有北渡长江?”
索额图言道:“回皇上的话,明珠夺了荆州之后,林兴珠和韩大任的叛军主力已经陆续渡江,好在勒尔锦率大部队早已赶到,将先期渡过长江的万余叛军全部歼灭在岸边……现在想来,如果不是明珠及时地攻下荆州,那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康熙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索爱卿,你返京之时,长江边上的战况如何?”
索额图回道:“微臣返京之前,长江边上的战局已经相对平静。林兴珠和韩大任曾数次组织军队趁夜间偷袭江北,均被高度戒备的明珠和勒尔锦打退。微臣离开那里的时候,明珠叫微臣转奏皇上:只要他明珠还有一口气,就决不会让叛军踏上江北一步!”
康熙悠悠地舒了一口气道:“明爱卿办事,朕自然放心……索爱卿,勒尔锦贻误战机,差点铸成大祸,你为何不对他进行处罚?”
康熙曾赋予索额图这么一种权力:对在战场上贪生怕死或贻误战机之人,无论是满人、汉人,也无论是多大的官职,索额图均可以就地免职或就地正法;相反,对在战场上英勇战斗或功勋卓著之人,无论是满人、汉人,哪怕本来只是一个低级的士兵,索额图也可以破格将他擢升为将军。
索额图回答道:“微臣并没有免去勒尔锦的官职,微臣只是将勒尔锦和明珠的官职对调了一下……微臣如此处置,不知可否妥当?”
康熙略一沉吟,然后言道:“索爱卿如此处置,非常恰当。勒尔锦虽然差点铸成大祸,但也毕竟是个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与吴三桂叛军作战,应该是少不了像勒尔锦这样的人的。索爱卿将勒尔锦和明珠的官职互相调换了一下,当真是恰当无比啊!”
顺承郡王勒尔锦本是康熙钦封的“宁南靖寇大将军”,明珠为副将。现在,索额图这么一调换,明珠便成了中线战场上清军的主帅,而勒尔锦倒变成了明珠的助手了。
康熙言道:“索爱卿,中线战场暂时如此了,但不知东线和西线战场现况如何?”
索额图马上道:“臣即刻便派人去东线和西线打探,一有确切消息,臣就速来禀奏。”
十多天之后,索额图禀报,自吴三桂的叛军在长江边上被阻之后,东线战场上的耿精忠和尚之信等叛军及西线战场上的******等叛军,很快就停止了各自的攻势。康熙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一切都取决于吴三桂叛军的进展。只要将吴三桂的叛军挡住,其他各路叛军就不会卖命或全力地向清军发起进攻。
这一年(公元1674年)的年底,吴三桂手下的大将林兴珠和韩大任,以近二十万军队,分乘数百艘战船,突然向驻扎在长江北岸的明珠和勒尔锦发动全面攻击。明珠和勒尔锦率官军同突然袭击的叛军殊死搏斗三天三夜,各死伤数万,但官军仍然坚守在长江北岸。这一仗之后,叛军的士气大为低落,两个多月内,林兴珠和韩大任在长江以南,没有任何动静。吴三桂的叛军没有动静,其他各路叛军就更没有什么动静。这样一来,康熙就有一定的时间来大力组建新的军队。
就在康熙略略心安的时候,那个赵盛,向康熙提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请求:“皇上,老奴年迈体衰,留在这里,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给皇上和阿露姑娘增添许多的麻烦……老奴斗胆请求皇上,允许老奴出宫……”
“公公原来是这个意思……”康熙说完这句话后,一时默然不言。是呀,有几个太监和宫女不想走出宫门,去过普通人的那种正常的生活?
见康熙沉吟不语,赵盛就慌忙言道:“如果皇上不准老奴出宫,就当老奴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
“赵公公,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你自入宫之后,先服侍太皇太后,然后又来服侍于朕,直弄到今日这般年老体弱的地步……朕,早就该让你出宫了啊!”康熙想了想又道:“现在国库比较空虚,朕只能赏你五千两银子。还有,你离开皇宫之后,享受正四品官的待遇。”
战事吃紧,能从国库中拿出五千两银子来赏赵盛,实属不易。当时宫中太监的最高官衔便是正四品,赵盛能以正四品衔出宫,也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故而,赵盛硬是从阿露的搀扶中,挣扎着跪了下去,且尖着嗓门儿大声呼道:“老奴谢主隆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赵盛那么一副苍老的身躯跪在地上,康熙的心中实在是不忍。所以,他忙着上前两步,搀扶赵盛起身。
赵盛只跪了这一下,便气喘吁吁:“皇上,老奴还有一个请求……老奴有一位年幼的兄弟,三年前也入宫中为奴……”
“赵公公,你那兄弟叫什么名字?”
赵盛解释道:“老奴的这位年幼的兄弟名唤赵昌,是老奴的同父异母兄弟,今年方才二十岁……老奴想请求皇上,将他调来代老奴继续伺候皇上……但不知皇上可否恩准?”
自己年迈要出宫了,还要将自己的兄弟调来继续伺候皇上。如此请求,康熙怎能不答应?
赵盛就要出宫而去,一直傍在赵盛身边的阿露,突然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康熙的面前,低头言道:“奴婢也想请求皇上允许奴婢出宫……”
康熙大惊道:“你为何也要离朕而去?”
阿露低着头不言不语,就这样跪着。
一旁的赵盛这时弯下腰去对着阿露轻轻言道:“姑娘,老奴有一些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露开口了:“公公有什么话,请直说。”
赵盛喘了一口气,然后道:“皇上对你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这等大恩大德,姑娘也好,老奴也罢,都不敢言报万一。只是老奴已成了一个废物,如果再留在这里,不仅毫无用处,反而是一个累赘。承蒙皇上恩宠,允许老奴出宫了此残生,但姑娘风华正茂,没有理由不留下来继续伺候皇上……老奴一番啰嗦,不知姑娘以为如何啊?”
康熙立即道:“赵公公所言,朕最爱听……阿露,你快快起身,就按赵公公所说的做吧。”
但阿露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言语。她的心中,会在想些什么呢?
赵盛又朝康熙弯下了腰:“皇上,现在三藩作乱,皇上日理万机、辛劳异常,在这非常时期,阿露姑娘是断然不能离开皇上一步的……”
康熙忙着点了点头:“赵公公言语,朕越听越爱听。”
赵盛喘了喘气,继续言道:“皇上,三藩作乱终有平息之日。待四海一统、天下太平之后,皇上是否可以恩准阿露姑娘出宫?”
康熙当即无言,只将目光一会儿投在赵盛身上,一会儿又投在阿露的身上。半晌之后,康熙终于开口言道:“赵公公,朕今日方才看出,你原是个如此聪明之人啊!”
你道康熙为何夸赞赵盛“聪明”?原来,赵盛适才一番言语,十分巧妙地为阿露和康熙都找到了一个“台阶”下,且不仅找得巧妙,还找得合情合理。阿露想马上出宫,赵盛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出宫,想必阿露听了心里能够接受。康熙想永远留住阿露,而赵盛说待“天下太平”之后再让阿露出宫,康熙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谁知,阿露慢慢悠悠地爬起身来,且慢慢悠悠地望着康熙言道:“皇上,奴婢先前一时冲动,嚷着要出宫,使得皇上心中不快,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如果皇上能宽恕奴婢,奴婢想收回先前说过的话……从今往后,奴婢当一心一意地伺候皇上,决不再言出宫之事……”
阿露的话,令赵盛感到非常惊讶。康熙说道:“阿露,不对,朕刚刚已经说过了,赵公公说的话,朕是最爱听的。而且,朕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等到大疆国土,四海一统、天下得以太平的时候,到时候你想要去哪里,朕一定会答应!”君无戏言。
公元1675年的夏天,不管是中线、东线以及西线的战事,均出现了对康熙颇为有利的局面。
在中线的战场上,林兴珠与韩大任二人因为多次强渡长江都没有成功,几乎已经失去了再次北进的信心,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新的或者是非常浩大的军事行动。
东线战场上,耿精忠叛军只盘踞福建,既没有北上浙江,也没有西进江西。而尚之信叛军在占领了广西全境后,不仅没有派兵入湖南去增援吴三桂叛军,反而陆陆续续地向广东撤军。
西线战场上,******叛军攻下了兰州之后,竟然不思进取,既没有在甘肃扩大战果,也没有向东边的官军发动进攻,反而将叛军撤出兰州,退到了平凉一带,始终按兵不动。
当康熙从索额图的口中得知三条战线上出现如此“平静”的状态后,笑盈盈地问索额图道:“爱卿,你说说看,东西线的叛军,为何会主动放弃占领的土地,都撤回原地去了?”
索额图沉吟片刻,然后道:“皇上,这正是臣纳闷和不解之处。乞望皇上明示。”
康熙悠悠然言道:“朕以为,东西线的叛军,兵力虽多,但兵源枯竭。占地越多,兵力上就越是捉襟见肘。各路叛军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互不相援,不主动撤回原地、集中兵力,难道等着朕将他们各个击破?”
索额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康熙又道:“当初三藩叛乱之前,朕有些过低地估计了三藩的实力;三藩叛乱之后,朕又有些过高地估计了三藩的实力。而现在看来,甭说只有三藩了,即便有四藩、五藩,朕也毫不畏惧。”
“皇上所言高深莫测,微臣听不明白……”
“索爱卿,你想想看,三藩在其统治区内,暴虐无比,有几个百姓愿为他们而战?吴三桂叛乱时,竟然还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帜,岂不是自欺欺人?吴三桂等人苦心经营多年,但只能逞一时之勇。只要朕能够挡住叛军一时的疯狂攻势,平定叛乱,当指日可待!我大清国,无论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上,都比叛军高出何止数倍,更何况,朕平定叛乱,是维护国家一统江山,合乎民情,顺乎民意。既如此,朕岂有不胜之理?”
索额图连忙言道:“听皇上一番教诲,微臣何止是茅塞顿开……皇上,明珠、勒尔锦等人请求渡江南下,给吴三桂叛军来一次新的打击,皇上可否恩准?”
“不可!”康熙明确回答:“虽然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朕,但朕现在还没有任何把握战胜叛军。你速速去通知明珠和勒尔锦,叫他们坚守长江北岸,切不可贸然南进。再派人告知东西线战场上的官军,既不要同叛军主动交战,也不要急于收回叛军弃地,只需与叛军形成对峙局面即可。”
索额图问道:“皇上此举,是不是想赢得必要的时间?”
康熙言道:“不错!朕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越充足,朕的军队就会越来越多、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大。而叛军,随着时间的推移,兵力就会越发感到不足,其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弱。到了那个时候,朕定将会一鼓作气,把叛乱一举平息!”
公元1677年的春天,荣妃马佳氏为康熙皇帝生下了三阿哥胤祉。康熙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康熙又组建成了一支三十万之众的强大军队。
故而,索额图等文武大臣们均以为,康熙皇帝定然会把新组建的三十万大军派往湖北前线,与吴三桂的叛军决一死战。然而,康熙却作出了一个令众人都颇感意外的决定:只派五万人南下增援湖北战场,另二十五万军队全部开往西线,并明令由索额图担任二十五万军队的统帅。
康熙在大军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把索额图召到了乾清宫:“你可知朕为何要你率大军开往西线战场?”
索额图如实回答:“臣实不知。”
康熙又问道:“东线、西线和中线,哪条战线上的叛军实力最弱?”
索额图回答道:“显然是西线上的叛军力量最弱。”
康熙再问:“如果把在京的三十万军队全部开往湖北战场,是否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彻底击垮吴三桂的叛军?”
索额图想了想后回道:“恐怕不易。吴三桂的叛军不仅人数众多,且战斗力也很强。想在较短的时间内彻底打垮他,实属难事。”
康熙点点头,接着问道:“在你看来,明珠和勒尔锦,加上新派去的五万人马,能否在长江北岸,挡住林兴珠和韩大任的疯狂进攻?”
“臣不敢保证明珠和勒尔锦能够永远地挡住林兴珠和韩大任的进攻,但凭明珠的才干和勒尔锦的经验,加上长江这一道天险,在较长的时间内,把吴三桂的叛军阻在长江以南,料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索爱卿还不知道朕为何要把你派往西线吗?”
“皇上的意思是,叫明珠和勒尔锦在长江沿线挡住林兴珠和韩大任,让微臣率大军集中兵力先把实力最弱的西线叛军解决掉……”
“不错!到那时,爱卿再挥师南下,加入湖北战场,林兴珠和韩大任,纵然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招架不住了。”
索额图缓缓地言道:“如果,能再有一支大军,从东线发起进攻,牵制住东线的叛军,这一切就非常稳妥了……”
康熙却道:“爱卿不必担心东线的叛军。东线叛军以耿精忠和尚之信最为强大。他们即使想驰援西线,恐也鞭长莫及。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援助之意。不然的话,尚之信为何龟缩在广东而不领兵加入中线战场?”
索额图道:“皇上说的是。不过,待微臣领兵与西线叛军作战时,吴三桂如果派兵增援西线,恐怕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吴三桂叛军的主力都集中在湖北战场,他急于打过长江去给其他各路叛军鼓气,如果他撤兵增援西线,他就不怕明珠和勒尔锦趁机南下?”
“皇上真是圣明无比啊……区区叛军怎敢与皇上为敌?”
康熙一乐:“索额图,你休得当面吹捧。朕且问你,你去了西线之后,打算如何行动?”
索额图道:“微臣手中现有二十五万大军,加上西线原有的官军,微臣可以集中近四十万军队,而西线各路叛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微臣兵力的一半。所以,微臣打算西去之后,集中所有兵力,对西线各路叛军展开全面攻击,力争将西线所有叛军,全部歼灭!”
“索爱卿,你要消灭西线所有叛军,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
康熙继续问道:“明珠和勒尔锦能在长江边上守这么长的时间吗?”
“微臣以为,明珠和勒尔锦……应该能守这么长的时间……”
“应该不行,要一定才行啊……如果在你还没有将西线叛军全部消灭的时候,林兴珠和韩大任已经率兵打过了长江,则战局将会有何变化?”
索额图讷讷言道:“那样一来,整个战局将会变得非常复杂,也非常危险……”
“所以,”康熙平静地道,“你想将西线叛军全部歼灭、永绝后患,意图虽很好,但不太现实。”
索额图低低地言道:“微臣无能,请皇上教诲……”
康熙不动声色地道:“要消灭西线叛军,不一定全都需诉诸武力。应先仔细地分析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作出相应的计划。西线各路叛军中,以******的兵力最多,战斗力也最强。但朕看******根本就没有多少同朝廷作战的决心。否则,他在攻下兰州之后,就不会又主动放弃而退守平凉。******此举,是否含有等待招安之意?若是将他招安过来,岂不是既避免了军队的损失又节约了很多时间?而如果真的这般解决了******,西线其他各路叛军还不望风溃逃?这样,你不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挥师南下,与明珠、勒尔锦一起,合力夹击吴三桂叛军?”
索额图的声音依旧很低:“皇上大略,实在是英明。******退守平凉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确有等待朝廷招安之意。只是……”
“只是怕他对杀死莫洛一事尚心存疑虑?”
“皇上圣明!还有,朝廷若真的将他招安过来,又将如何处置?”
康熙慢慢地从身上摸出一道圣旨来:“朕对此早有考虑。朕在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凡主动停止与朝廷为敌者,往事一概不究。至于******等人如何处置,是以后的事。目前最紧要的,是先解除掉西线叛军的威胁,然后集中力量消灭吴三桂。吴三桂一除,东线的叛军就不足为虑了。”
索额图将那道圣旨细心地纳入怀中:“皇上,如果******不愿意接受招安,该怎么办?”
康熙手掌朝下一劈:“他若一意孤行,你就彻底消灭他!”
康熙和索额图这次谈话后的一天下午,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突然来到了乾清宫。随她一同到来的,还有孝恭仁皇后乌雅氏。
康熙以为自己的皇祖母是有什么事情而来,谁知吉特氏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听说皇上近来十分地忙碌,所以我就和皇后过来看看。”
看起来,博尔济吉特氏和乌雅氏到乾清宮来确实没什么事情。乌雅氏一直都没作声,只博尔济吉特氏在和康熙说话。博尔济吉特氏也没有说什么有关时局的话。自康熙清除了鳌拜势力之后,她就再也不过问政事了。她只是关心关心康熙的身体,和康熙拉拉一些家常闲话。因为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康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踏进后宫半步了,这让博尔济吉特氏有一点不满,希望康熙可以长长去后宫转转,尤其是皇后乌雅氏那里。康熙应允了,当晚就来到坤宁宫。竟然意外的找到了吴三桂的大将林兴珠的妹妹林兴玉——坤宁宫的一个小宫女,显得心事重重,床第之事也显得心不在焉。
看到康熙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屋顶,毫无亲热的意思,乌雅氏尽管很失望,但也没敢造次,只静静地伏在康熙的一侧,像一只依人的小鸟。
是呀,虽然得不到康熙皇上的亲热,但能够伏在皇上的身边,悄悄地嗅着皇上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总比独自卧于一床要强许多。
康熙动弹了,伸过手去,轻轻将她的腰身松松地搂住,然后低低地言道:“朕累了,朕要睡了……”
实际上,康熙并没有马上就睡着。他是很累,但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也很多。比如那个索额图,他带着二十五万大军西去,能顺利而及时地解决西线叛军的问题吗?
事实是,索额图不仅很快解决了西线叛军,而且还解决得很好。
康熙与乌雅氏相拥而眠的第二天,索额图便率领二十五万大军,离开京城,浩浩荡荡地向西线开去。
为了争取时间,索额图的大军自然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大军的行进速度非常之快。不多日,索额图和他的大军便赶到了西线战场。
因为西线早就没有什么战事了,所以这里看起来十分平静。索额图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地将西线清军各大小将领召集到一起,询问战事情况,商讨作战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