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本以为,蒙面人虽然来者不善,但也只不过数百人,而他的禁卫军便也有五六百人,并不比蒙面人少,纵然禁卫军不敌,也至少能抵挡一阵子。只要能抵挡一阵子,待那两个禁军头领搬得救兵来,他康熙就能化险为夷了。但康熙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个蒙面人刚刚发起冲锋,他的禁卫军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些个蒙面人,使刀的刀精,使剑的剑熟,赤手空拳的,不是拳脚利索,就是暗器厉害,直打得康熙的禁卫军,哭爹叫娘、抱头鼠窜。其实这也难怪,在这些只要钱不要命的江湖杀手面前,寻常的官兵,怎能抵挡?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康熙的禁卫军就差不多溃不成军了。好在康熙的禁卫军里,还有一百多名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平日里都是百发百中的,虽然此时此刻,这些弓箭手未必能一箭就射倒一个蒙面人,但一百多支箭一起射出去,那些蒙面人还是颇有忌惮的。所以一时间,康熙等人还比较安全。然而,弓箭手携带的弓箭毕竟有限,待弓箭手无箭可射的时候,康熙等人还会那么安全吗?
蒙面人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了。因为蒙面人很清楚,这里距京城太近,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们不利。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他们每人都有一身过硬的功夫,禁卫军的弓箭对他们的威胁也并不是特别大。所以,他们准备发起的第二次攻击,也就是最后一次的攻击。
胤禵虽小,却也看出形势危急。他环顾四周之后对康熙言道:“父皇,这些江湖杀手果然凶残无比,只攻了一次,禁卫军便死伤过半……”
康熙静静地问道:“胤禵,你可害怕?”
胤禵回答:“孩儿何怕之有?孩儿只是有些担心……”
康熙深深地望着胤禵道:“你莫不是担心父皇会有什么不测?”
胤禵点头:“孩儿正是担心这一点……”
康熙“哈哈”一笑道:“胤禵,你休得担心!父皇自八岁登基以来,虽也曾南征北战,但还从未真刀实枪地拼杀过!今日得此良机,父皇正好可以一展身手!”
康熙所言,当然主要是为了给胤禵以鼓励,但另一方面,康熙的“身手”也确实不容小觑。想当年,为了制服鳌拜,康熙和索额图、明珠等人一起,研习了许多武功。后来,康熙骑马射箭,几乎从未间断过,尽管现在五十一岁了,但骑在马上、手握长剑,康熙依然威风凛凛。
见康熙如此临危不惧,胤禵也高声言道:“孩儿愿与父皇并肩作战!”
“好!”康熙大叫一声,“上阵父子兵,无往而不胜!”
说话问,蒙面人的第二次攻击就已经开始。很显然,蒙面人是想在天黑以前解决问题。尽管禁卫军的弓箭手不停地放箭,但蒙面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而且,有几个蒙面人,冲破层层拦截,直向康熙父子冲来。
康熙微笑着对胤禵道:“皇儿,敌人冲过来了,该是父皇与你并肩作战的时候了!”
胤禵豪气十足地道:“父皇放心,孩儿决不会给您丢脸!”
康熙大笑道:“皇儿,你不会为父皇丢脸,父皇也绝不会在皇儿的面前贪生怕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骑马的蒙面人疯狂地冲到近前,抡起大刀就朝康熙砍来。江湖有云,凡使大刀者,必有过人力气。康熙识得厉害,不敢正面封挡,赶紧一抖缰绳,马蹄便向前跃。只听“呼”的一声,那蒙面人的大刀就贴着康熙的马尾砍在了地上。好险!如果康熙躲得稍稍慢一步,即使康熙能够逃得一命,康熙的坐骑也必将被蒙面人的大刀一分为二。
蒙面人一击不中,提起大刀就想对康熙发动第二次攻击。一边的胤禵看得真切,急忙大叫一声道:“何方妖孽,竟敢伤我父皇!”说着话,他便纵起身子,连人带剑一起向那蒙面人扑去。
面对面的厮杀,最忌讳犹豫不决。实际上,那蒙面人也只是犹豫了一刹那。可就是这一刹那,却决定了那蒙面人的命运。因为一刹那的工夫,胤禵的剑已经迫近了蒙面人的胸膛。同样是一刹那的工夫,康熙的剑也迫近了蒙面人的脊背。蒙面人的大刀,不知是挡前好还是遮后好,就在这一刹那,康熙的剑和胤禵的剑几乎是同时刺进了那蒙面人的身体。一前一后两把剑,又刺得那么有力,蒙面人岂还有命在?尤其是胤禵那把剑,贯穿了那蒙面人的身体,不仅自己差点摔下马来,而且还差点戳到了蒙面人背后的康熙。
康熙一边拔剑一边言道:“皇儿,这份功劳,应该记在你的头上!”
胤禵因用力过猛,加上又是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地杀人,所以便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回道:“父皇说错了!这份功劳,应该记在父皇的头上!”
康熙爽朗地一笑道:“这样吧,皇儿,这份功劳,就记在父皇与你并肩作战的头上……”
蓦地,胤禵大叫一声:“父皇,您身后有刺客……”
康熙还算机敏,闻听胤禵喊叫,并没有回头,而是赶紧将身体伏在了马上。康熙刚一伏身,就听“嗖”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便擦着康熙的头皮掠过。那东西虽没有擦伤康熙,但康熙的头皮还是感觉到一阵冰凉。
那蒙面人手持一对链子锤,很是厉害。刚才擦过康熙头皮的,便是那对链子锤中的一只。如果康熙的头颅被链子锤砸中,纵然贵为大清皇上,也难免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那蒙面人一锤不中,前趋一步,另一只链子锤就又向康熙砸来。恰在此时,一个禁卫军士兵见有机可趁,便端起长枪,狠狠地朝着那蒙面人的脊背扎来。可那蒙面人就像背后长了眼似的,一手收回砸向康熙的那只锤,另一只手却同时将另一只锤向背后甩了过去。那一锤甩得也真准,正甩在那禁卫军士兵的左肋上。只听“扑”的一声闷响,那禁卫军士兵双手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就扑地而死。
康熙看在眼里,后悔不迭:如果及时刺出一剑,即使救不了那禁卫军士兵,也至少可以将那蒙面人刺中。
康熙正后悔呢,胤禵又大叫道:“父皇小心……”
原来,那步行蒙面人一锤砸死了一名禁卫军士兵之后,又恶狠狠地舞动着双锤,直向康熙砸来。康熙气愤至极,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抖剑身,就迎着双锤冲去,一边冲一边还高声言道:“朕与你拼了!”
胤禵见康熙要拼命,大吃一惊,不敢怠慢,急忙言了一声:“父皇,孩儿来也!”说着话,催马舞剑,也迎着双锤冲了过去。
按常理,那蒙面人的双锤已然向前砸来,纵使康熙和胤禵气贯如虹,这么明明白白地冲上去,也只能明明白白地去送死。然而怪事出现了。就在那蒙面人的双锤即将砸到康熙和胤禵的瞬间,那蒙面人突然大声地嚎叫一声,身体直直地蹿了起来。这样一来,蒙面人的双锤就“砰”然落地,而康熙和胤禵的两把剑却无遮无挡地刺进了蒙面人的胸膛。这个蒙面人,到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甭说蒙面人了,就是康熙和胤禵一时间也不明就理。那蒙面人的双锤分明已砸来,可为何在半途中突然撒了手?所以,刺死了蒙面人之后,康熙和胤禵都有些发愣。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康熙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看见,在地上,有一个人正使劲儿地从那死去的蒙面人的双臀间拔着一把剪刀。那人便是赵昌。原来,那蒙面人使双锤分别砸向康熙和胤禵的当口,赵昌不知为何竟然爬到了那蒙面人的身后。蒙面人正集中注意力去对付康熙和胤禵,自然不会发现伏在地上的赵昌。赵昌见情形不妙,也不知从哪来的那么一股胆量和勇气,弓起身子就将手中的剪刀从那蒙面人的双臀间戳了进去。赵昌用的力气太大了,那把剪刀几乎全戳入了蒙面人的体内。饶是那蒙面人天不怕地不怕,也被赵昌戳得又是嚎又是跳。这就是康熙和胤禵能够一击得手的真正原因。
胤禵当然也看见了赵昌。他恍然大悟地对康熙道:“父皇,原来是赵公公立了头功……”
是呀,没有这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赵昌,就没有康熙和胤禵的性命。这一番功劳,岂是一个“头功”可以了得?
康熙重重地对赵昌言道:“待朕平安回京,一定好好地封赏于你!”
康熙也没有食言。平安回到京城后不久,就赏赐了赵昌四品花翎。当时的太监,最高官衔也不过四品。赵昌的哥哥赵盛,与康熙的“私交”甚笃,破例出宫时,也只是四品顶戴。也就是说,赵昌凭着一把女人用的剪刀,由一个无职无衔的寻常太监,一跃成为皇宫中的“权臣”。
赵昌还未来得及谢恩呢,却听“嘚嘚嘚”一阵马蹄声,几个蒙面人横刀舞剑,将康熙和胤禵及赵昌围在了中间。
赵昌一见,顿时哭丧着脸言道:“皇上、十四阿哥,奴才的这把剪刀现在没用了……”
胤禵高声言道:“赵公公,你闪过一边,待我上前与这些亡命之徒大战三百回合!”
但康熙知道,纵然胤禵换了三阿哥胤祉在此,恐也不是这几个蒙面人的对手。不过,康熙依然大声叫道:“胤禵,待父皇与你并肩作战!”
胤禵精神一振,策马来到康熙身边。这父子俩对望一眼,便要作殊死一搏了。而殊死一搏的最后结果,康熙清楚,胤禵也清楚。
但康熙毕竟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大清皇帝,天子。他的生死不是这几个蒙面人所能决定了的。所以,看起来康熙和胤禵身处险境,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但实际上,却只能用“有惊无险”来形容。
就在那几个蒙面人意欲对康熙和胤禵发动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只听“砰”的一声,从康熙和胤禵的身后,飞来一颗火枪子弹,当即将一个蒙面人打死落马。其他蒙面人正自发愣呢,“呼啦啦”的,涌过来上百名骑兵,将康熙和胤禵等人严严实实地护住。为首的,正是康熙派往京城去搬救兵的两个禁军头领中的一个,康熙高兴得还未来得及发话,又听“呼呼啦啦”一阵响,至少有上千名骑兵从康熙等人的旁边掠过,向着前方的蒙面人掩杀了过去。这上千名骑兵中,不仅有大批的弓箭手,而且还有数目可观的火枪手。如此一来,那些蒙面人武艺再高强,也只得落荒而逃。此时,天刚刚蒙上了一层黑影。
康熙问身边的那个禁军头领道:“你们如何来得如此之快?”
前书中虽然写了那么许多文字,但从夕阳下山到天蒙蒙黑,时间并不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要冲出包围圈到京城里去搬救兵再赶到这里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正好有一支军队在城外候着。
那禁军头领刚要回话,却见一匹马风驰电掣般地跃到康熙的近前。马上之人,迅捷地翻身下马,单腿跪在康熙的马前:“禀皇上,所有蒙面刺客均已被打散……微臣救驾来迟,乞望皇上恕罪!”
虽然天色朦胧昏暗,但康熙还是一眼就认出,跪在马前之人,乃朝廷理藩院尚书隆科多。这隆科多,为何会带兵及时救驾?还有,那些蒙面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康熙不想在这郊外澄清诸多疑点。既然已经平安脱险,那就等回宫之后再行处理。所以,康熙就高声言道:“隆爱卿速起,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
隆科多爬起身子。康熙忽又问道:“隆爱卿,你可曾生擒蒙面刺客?”
隆科多回道:“那些蒙面刺客,太过狡猾,微臣曾逮住十多个,但大都自尽身亡,只剩三人,被微臣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
康熙马上吩咐道:“那三人要好生看管,万不可再出什么意外!”
隆科多“喳”了一声,不敢怠慢,忙着亲自去看押那三个俘虏了。康熙抖擞了一下精神,冲着站在马后的赵昌言道:“赵昌,起驾回宫!”
赵昌见性命无忧,也不禁精神抖擞起来,急急地扯开尖细的嗓门叫道:“起驾——回宫!”
康熙和胤禵等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郊外这场变故,却让康熙刻骨铭心。保护康熙的那五六百名禁卫军,战死十之八九。而随行的十几位朝中大臣,更是非死即伤。所幸的是,温僖贵妃钮祜禄氏和敬敏皇贵妃章佳氏及阿霖等女眷,却几乎丝毫无损。也许,刺客不想无端地去猎杀那些女人。但不管怎样,康熙从郊外回到皇宫之后,内心的愤怒的确是难以言表。
刚一回到皇宫,康熙便与隆科多一起,对被俘的那三个蒙面刺客进行了秘密审讯。然而,无论隆科多如何逼问,那三个蒙面人就是一言不发。
隆科多请求道:“皇上,让微臣带他们下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康熙却摇头道:“这些江湖杀手,连死都不惧,又岂怕受皮肉之苦?”
隆科多惶然言道:“既如此,他们就是不开口,又为之奈何?”
康熙微微一笑道:“隆爱卿休得焦急,朕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隆科多不觉睁大了眼:“皇上,不施以酷刑,他们如何肯开口?”
康熙信心十足地道:“朕以为,这些江湖杀手,虽然不惧怕死,但却渴望活。隆爱卿以为如何?”
隆科多不明白,只得摇摇头。
康熙慢慢悠悠地踱到了那三个刺客的面前,又慢慢悠悠地言道:“只要你们供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朕就恕你们无罪!”
君无戏言。康熙恕谁无罪,谁即使犯下滔天罪行,也将一笔勾销。故而,康熙如此一说,那三个刺客就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然而,那三个刺客也只是面面相觑,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康熙不由得暗自思忖道:“莫非,朕估计错了?”
但康熙不甘心,确切说,他不死心。他几乎就像任何独裁者一样,总是认为自己是始终正确的。所以,他就又大声地言道:“朕说恕你们无罪,只是此刻,过了此刻,即使你们全部招供,也难逃活命!”
康熙这一番话还真管用。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刺客慌慌张张地叫道:“皇上,只要您能放奴才一条活路,奴才愿如实招供……”
康熙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依然十分沉静。他望着另外两名刺客问道:“你们此刻作何感想啊?”
那两个刺客一言不发。显然,这两个刺客至死也要守着道中规矩——杀手这一职业,按道中规矩,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雇主是谁——康熙淡淡地笑着对隆科多道:“这两个冥顽不化的家伙,就交与你任意处置吧!”
隆科多即刻唤道:“来人啊!将这两个刺客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立即就跑过来几个侍卫,把那两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刺客拖了下去。等待这两个刺客的,除了死亡之外,别无他路。
康熙对剩下那个刺客道:“朕已恕你无罪,你现在就如实招供吧!”
那刺客多少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言道:“奴才等所作所为,全是受索额图索大人指使……”
康熙闻言,愕然问道:“你是说,索额图?”
那刺客点头:“索大人给奴才等每人五千两银子,还说待事成之后,每人再赏五千两!”
康熙禁不住地朝后“噔噔噔”地连退了好几步:“索额图……竟然要谋取朕的性命……”
信与不信,那刺客就是这么说的。康熙正自发呆呢,那隆科多一旁轻轻地言道:“皇上,微臣早就疑心这一切都是索额图所为……”
康熙更是惊诧:“隆爱卿,你如何会早就疑心?”
隆科多道:“自皇上南巡之后,微臣便发现索额图有不轨之心……”
整个的过程大致是,自四阿哥胤禛等五位皇子因南苑狩猎一事而被康熙打入囚牢之后,隆科多就奉胤禛之命开始密切地注视康熙及索额图和胤礽的动静来。两年之内,索额图也好,胤礽也罢,似乎都很老实,而康熙,似乎也忘了几位皇子被关押在牢内一事。对胤禛忠心不二的隆科多当然无比地心焦。如果情况一直如此持续下去,胤禛想做太子的美梦就彻底地破灭了。胤禛的太子梦一灭,他隆科多的大好前程也就断送了。胤禛曾亲口对隆科多许诺道:“待我成了太子、做了皇上之后,除我之外,你便是大清国第一人!”然而胤禛老是被关在牢里,他隆科多的这“第一人”还如何能做得成?没料想,康熙南巡离京之后,隆科多便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头。索额图的府内,常有一些不明身份的男人来往。因为康熙未在京城,明珠早已失势,太子胤礽又始终和索额图裹在一起,所以,康熙南巡后的那段时间,整个皇宫和京城,便成了索额图的天下。索额图即使一手遮天,别人也不敢说三道四。不过,这倒给隆科多提供了方便。因为隆科多不需怎么特别留意,就可发觉进出索额图府中的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形迹可疑。隆科多再一打听,就更觉得情况有异。因为进出索额图府中的那些形迹可疑的男人,几乎全是江湖人士,而且还大多是江湖杀手。索额图与那些江湖杀手密切来往意欲何为?既是杀手,当然就要杀人。索额图找来那么多的杀手,究竟要杀谁?隆科多似乎明白了索额图的用意,只是不敢肯定。不过,隆科多还是暗中准备了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以防什么“不测”之事发生。这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大都由他的家兵家将及亲信组成。为迷惑索额图,隆科多命这支骑兵队伍驻扎在京城外。他还利用自己“理藩院尚书”这一职位的便利条件,从蒙古人那里弄来了数十条火枪装备自己的骑兵。一开始,隆科多自己也不知道要组建这支骑兵队伍做什么,若被索额图和胤礽知道了,诬他一个“图谋不轨”之罪,他隆科多就要掉脑袋。但渐渐,隆科多就知道他的这支队伍该派何用场了。因为,索额图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聚集在索额图家中的江湖杀手竟然多达六七百名。索额图还常常带着这些杀手到京郊去演习。列队,布阵,向着一个固定的目标发起冲击。隆科多明白了,索额图收买这些杀手是要去劫杀一个人。要用这么多的杀手去劫杀的那个人,当然不会是寻常人物。而康熙皇帝正属于那种不“寻常”的人之列。所以,隆科多就开始更加注意那些江湖杀手的动向。终于,有那么一天——也就是康熙皇帝南巡归来就要回到京城的那一天——住在索额图府中的那些江湖杀手,三五成群地陆陆续续地从索额图家中走出,朝城外走去。隆科多知道,康熙皇帝要回来了。所以,隆科多也赶紧出了京城,集合起那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开始在京城外来回地转悠。因为隆科多不知道康熙会从哪个方向入城,更怕被索额图的那些杀手发觉,所以只能依据自己的估计,将骑兵队伍带到京城南面,在城墙附近逗留,一面又派出散兵,到京城的东、西、北三个方向侦察。结果是,隆科多估计对了。傍晚时分,康熙派出的那个禁军头领仓皇经过这里,隆科多正好带兵前去救驾。否则,康熙只能一命休矣。
当然,隆科多在向康熙叙说时,肯定是删去了有关胤禛的内容的。他只是说,他早就发觉了索额图有不轨之举,便匆忙组建了一支亲军以备救驾,而且,他在叙说完了之后还向康熙叩头道:“臣无调兵之权,更怕索额图察觉,加之救驾心切,所以便擅自组建了一支军队,乞望皇上恕罪……”
康熙亲手扶起隆科多:“爱卿,不是你擅自组建军队,朕岂能在这里与你平安地说话?你没有罪,只有功啊!”
站起身来的隆科多,义愤填膺地道:“皇上,索额图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纵然将其千刀万剐,也实不为过!”
康熙怔怔地道:“朕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索额图所为……”
隆科多建议道:“皇上,将这刺客带到索府,与索额图当面对质,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于是,康熙就与隆科多一道,带着数百名宫廷侍卫,连夜赶到了索额图家中。索府的院门竟然洞开着,院内灯光亮如白昼,只是不见一个人影。
隆科多大惊失色道:“皇上,莫非索额图已经逃之夭夭?”
康熙也不禁有些疑惑。是啊,阴谋不成、事情败露,索额图是极有可能逃跑的。可就在这当口,索额图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且冲着康熙一拱手道:“皇上,臣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康熙一怔,继而喝道:“索额图,你如何敢阴谋行刺于朕?”
索额图先是瞟了一眼站在康熙身边的那个被铐住手脚的刺客,然后对着康熙淡淡地一笑道:“皇上,人各有志,你也就不需多问了!”
康熙大怒道:“索额图,你犯下如此之罪,还敢巧言令色,朕,决不轻饶!来人!将罪大恶极的索额图立即带到午门,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