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雍正传
24895700000010

第10章 众皇子政权夺皇位 雍亲王登基称新皇

夜幕刚刚来临,一乘乘暖轿抬进了廉郡王府。胤祀见几位弟兄都来了,这才放下手炉说:“召集弟兄们来此,我不说你们也都明白,皇阿玛大限来临,当务之急必须稳住阵脚,绝不能让老四抢了先。”

十阿哥略带不满地说:“事到如今还说不让老四抢先呢!人家把丰台大营与西山健锐营都给掌握了,你没见十三阿哥刚一放出来就像十世单传又生一个儿子似的,跟在老四屁股后面当保镖,如果没有十三阿哥出面,西山健锐营怎会老老实实听他们的?隆科多与他那千刀杀的侄儿鄂伦岱不但控制了皇宫大内,连畅春园与京城也控制了,我们都成了瓮中之鳖,只等着给人做下酒菜了。八哥就是不听我的,否则怎会有今天!”

胤祀连连摆手:“老十说得邪乎,隆科多与老四的关系我等也都清楚,他怎么死心塌地听从老四的呢?京城与皇宫大内和畅春园的戒严只怕是皇阿玛吩咐的,皇阿玛可能害怕有人图谋不轨才这样做的。”

胤禔问道:“以老八之见,皇阿玛会将大位传于何人?”

不等胤祀开口,胤祉便缓缓地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胤禵,阿玛令其停止进军伊犁等到明春回京就是要封他为太子。唉,只可惜皇阿玛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胤禛可能先下手了。也许阿玛已经看出了老四这份心思,才令隆科多封锁畅春园,等待十四阿哥回京,如此千里迢迢,十四阿哥接到六百里加急快报至少也要半月后才能赶到,皇阿玛能否再挨上十天半个月实在难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胤禛与隆科多狼狈为奸就难说了,他们毕竟有着名义上的甥舅关系。”

胤祀打断胤祉的话:“三哥太多虑了,他们是什么甥舅关系,还不是老四硬把膏药向孝懿皇后娘娘身后贴才讨得这点狗咬骆驼不沾耳的亲戚关系,如今孝懿已死多年,佟家随佟国维罢职也完蛋了,老四那样势利的人早就不与佟家来往了。你们放心吧,隆科多不会向着胤禛的。”

胤禟提议说:“万一十四阿哥不能及时赶回京怎么办?”

“皇上若真传位十四阿哥,必然会留有遗诏。”胤禔说道。

胤禟看着胤祀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就是有遗诏在也难免胤禛不生夺位之心,为了确保万一,不如先让八哥代为执掌天下,等到十四阿哥来了再让位于他。”

胤祉十分清楚老八的心思,凭他的所作所为皇上是不可能传位于他的,于是打起了胤禵的主意,妄图打着十四阿哥的幌子把大位捞到手,可笑他太痴了,与老四相比,胤祀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他提醒说:“现在先不要想得那么美好,只怕老四当皇上的心更切呢!对于马文之死我一直表示怀疑,早不死晚不死,恰恰死在皇阿玛要传他入宫的那天晚上,岂不蹊跷,如果这事是老四所干,大位早就定了,我等还在此痴人说梦!”

胤祀不以为然:“老四不也同我等一样被挡在园外吗?他有多大本领我不清楚,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一定要沉住气,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明日我等进畅春园,为防止不测可以暗带利刃,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胤禟干脆说道:“畅春园多日来一直禁闭,突然允许我等明日入园探视,定是皇阿玛大限已到。我等明日各自带着利刃入内看他隆科多、张廷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真的把大位给了老四,不如一刀将隆科多宰了,夺其兵权,擒拿老四与十三阿哥,颁诏天下,拥戴八哥登基。”

十阿哥反对说:“万一十四阿哥不服拥兵讨伐呢?依我之见先等一等再说,看皇上把大位传给何人,如果给十四弟或八哥,我等都竭力勤王护驾,倘若好处被老四落去了再与他论理。”

胤祀瞟了一眼胤祉与胤禔,对十阿哥刚才的话颇为不满:“只怕那时就由不得我等做主了,老四是怎样心狠手辣的你不明白?还是老九说得有理,先把皇位控制在我等手中,等十四阿哥回京再与他商量,他坐了皇位也是我等的功劳呀!”

胤禔见胤祀想当皇上之心甚重,暗自叹口气,站起来说:“我承蒙皇阿玛不杀之恩,如今到了大限之际尚挂记着我这个不肖之子,怎敢还奢望更多呢?如果再参与其他兄弟的争储活动,也有愧于阿玛的仁慈之心,这多年的禁闭生活早使我心灰意冷。你等商讨吧,我要走了,请你们放心,我保持中立,无论谁承袭大位,对我这样一个罪人能谅之我感激不尽,不能谅之我是自作自受认命了。”说完,施礼走了。

胤祉向来主张无为,对大位不图任何奢求,他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搅一趟浑水给人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把柄。凭他的直觉,胤祀的如意算盘十之八九要落空,而胤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也许是上天厚爱老四吧,他只图个明哲保身算啦,便也告辞了。

胤祀见二人都走了,十分不满,但他也没说什么,继续和老九老十商讨明日入园的行动。

此时,夜更深了,雪也更大了。

恣肆飘洒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正如康熙皇上翻腾的心现在坦然了,这是上天所安排的,非人力可挡。

雪后天晴,古老的京城变成一个白色世界,一切丑陋与罪恶都在皑皑白雪掩盖下荡然无存。

禁闭多日的畅春园大门终于打开,众皇子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澹宁居。康熙皇上静静躺着,接受众阿哥的叩拜,几位近臣也陪跪在旁边。

漏壶里的水冻成冰,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了,康熙想坐起来再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只觉得喉头一阵疼痛,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再次想到了胤禵,想到了那份遗诏,泪水无声地滚落在苍白的面颊上。此时,他想把心中的一切告诉众人,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康熙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刻了,把平生的力气都用上了,才一字一句迸出五个含混的字:“正……大……光……明……殿……”

隆科多立即示意鄂伦岱:“你在这里守护着,我带鄂尔泰与几位内大臣去正大光明殿,那里一定有皇上的传位遗诏。”

等到隆科多及众大臣从正大光明殿赶回畅春园时,好远就听见园内撕心裂肺的干嚎声。隆科多步入澹宁居止住众人:“皇上龙驭上宾,国不可一日无主,望众阿哥及各位王公大臣节哀,现在宣读大行皇帝遗诏。”

隆科多从金匣内取出遗诏,从容读道:“太祖太宗世祖,开创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之子甚众,立储一事劳神费心,几经废立,胤礽因染有狂疾,难承大宝,早经废黜。朕唯储君之事有负祖宗,昼夜惶恐,恐不慎而酿千古遗恨。遍观诸子,思虑再三,朕晏驾后,传位于四皇子,望其克承宗祧,经纶帝业,以臻上理,不辜负朕凄苦之心,可告慰九泉也。其余诸皇子,勉矢忠荩,保翊嗣君,佐理政务,光大祖业,共享太平,慎之切之。钦此。”

隆科多话音刚落,胤祀一改往日的谦恭忍让姿态,突然跃起身来质问道:“隆科多,这遗诏分明是你伪造的,皇上从来没有传位于四皇子之意,为何突然冒出一份传位胤禛的诏书?”

隆科多嘿嘿一笑:“难道皇上有传位于你的意思吗?刚才皇上当众说出遗诏在正大光明殿上,我才率众人去取,你何敢说我伪造?”

胤祀也不示弱:“皇上虽然没有传位于我之意,但皇上准备传位于十四皇子,胤禵西征前曾亲口对我讲,等他凯旋归来皇上就册封他为皇太子。”

不等胤祀说下去,隆科多就冷笑道:“准备?皇上还准备传位给胤礽呢,不也废了?如果皇上真准备传位给十四阿哥,怎会在年事已高之时令其带兵在外?皇上此举就表明圣上根本没有传位于他的意思,只是将胤禵作为一位能征惯战的大将使用。”

胤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八哥,别给他费口舌了,把这个乱臣贼子给废了。”

胤禟说着,从身上掏出准备好的利刃就去捉拿隆科多,这时,胤祥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踢飞利刃,上前擒住他说:“皇上遗诏在此,名份已定,你携带凶器入内目的何在?口口声声辱骂别人是乱臣贼子,依我之见你才是乱臣贼子呢!来人把胤禟给我捆了。”

早已布置好的两大高手将胤禟捆好押在一旁。

裕亲王福全从隆科多手中接过遗诏仔细辨认一下说:“此遗诏确系出自大行皇帝之手,决非伪造。”

此言一出,静观事态发展的众王公大臣一起高呼万岁,俯身跪倒在地。胤禛双手接过福全递来的遗诏,捧在胸前,泪如泉涌,恸哭道:“阿玛,您走得如此匆忙,儿臣还没来得及在榻前服侍几日,您就……阿玛,您把这个担子交给儿臣,儿臣如何担当得了哇……”

“皇上节哀。”张廷玉抽搐着扶起胤禛,“皇上应以龙体为重,许多大事等着皇上做主呢?”

张廷玉把胤禛扶在龙椅上坐下,隆科多对众人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大行皇帝遗命授大位于四阿哥,君臣名份已定,我等当行大礼。”

隆科多说完,率先跪下行三跪九拜大礼。众臣也都跟着行大礼,隆科多回头见十阿哥与胤祀不拜,立即喝问道:“尔等为何不拜,想谋反不成?”

十阿哥冷笑道:“不是我等谋反,是你串通胤禛篡改诏书,偷梁换柱图谋不轨。大行皇帝诏书明明是传位‘十四皇子’,你等将‘十’字改为‘于’字,这等瞒天过海,欺人灭天的事,瞒得了何人?我等不服!”

众大臣又是一惊,都把目光集中在胤禛身上,胤禛冷冷地说道:“既然有人怀疑大行皇帝遗诏有假,我这皇帝还是暂不忙着做,先验明诏书真伪再做处理。”

胤禛把遗诏交给胤祉:“三哥,你对书法最有研究,也最了解阿玛字体,还是你来验证一下吧?”

胤祉接过诏书仔细辩认一番,跪奏道:“正是皇阿玛手迹,决无一个更改之字,认为此诏书是伪作都是妄说。”

这一下众人再无话说,纷纷跪地叩拜登基的新皇帝。即便其他几位皇子在不服气,在这不争的事实面前也无可辩驳。

胤禛说着扫视一下众人,眼眶一红,看着几位兄弟,难过地说:“我初登大宝主持事务,一时间理不出头绪,更何况诸多事宜急需料理,望众兄弟及内外臣子辛劳一些,朕不胜感激。待朕正式颁诏天下总理山河之时,一定论功行赏,各有加封,现在朕先布置一下当务之急要处理的几件大事。十三弟,你和隆科多舅舅负责京师防务事宜,每日加紧巡逻,严防不测之事,对京畿各大要塞严密防守,不得有误!”

“喳!”胤祥躬身退出。

“上书房大臣张廷玉!你会同礼部及内务府官员拟定大行皇帝庙号尊谥及朕的帝号,庙号要雅,体现大行皇帝轰轰烈烈业绩及朕的孝诚之心。帝号要吉,体现大清江山万世永昌,繁荣强大之意,不得有误。”

“三哥胤祉,你暂不要去翰林院编纂图书,到上书房任职,协助张廷玉草拟诏告天下文书,拿来与朕过目。”

胤禛又对隆科多说道:“舅舅,多日来你一直服侍在大行皇帝身边,实在太操劳,是否需要休息几日再另做安排其他事务?”

隆科多伸伸懒腰:“累是累些,但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哪能歇着,皇上有何吩咐尽管说吧?”

胤禛点点头:“你除了负责京师防务之外,还要负责大行皇帝丧事。大行皇帝梓宫不可停在这僻远之处,应该移到乾清宫办理丧葬,这事可让胤祺、胤裪协助你办理。”

“那好吧。”隆科多带领二人走了出去。

胤禛想了想,对一直守卫在旁边的鄂伦岱说:“从今日起你升为大内侍卫总领。”

“喳!”鄂伦岱想不到胤禛还没有正式登基就提升了自己,受宠若惊,急忙施礼谢恩。

胤禛吩咐完这几件事,看着胤禔一直默默地陪跪旁边,叹息一声:“大哥,这多天来你受苦了,先休息几日,朕再对你另做安排。”

胤禔凄然说:“承蒙皇阿玛厚爱在宾天之际将我赦免,我已经感恩戴德了,怎敢别有所祈求呢?何况这多年的禁闭生活早已忘却尘世,如果皇上应允,就让我负责宗庙祭祀吧,也算我为新皇登基尽微薄之力。”

胤禛点头答应,胤禔也辞了出去,除了几位较年轻的阿哥,就剩下胤祀了,他的两位帮手早被押走,胤禛特意不处置他,以免让众朝臣认为新皇上刻薄记仇。胤禛仔细欣赏一下胤祀的寒酸劲,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口吻说:“老八,朕知道你内心不服,但上苍垂青于朕,阿玛厚爱朕,你也就认命吧。你不是为胤禵抱不平吗?朕这就分配给你一个任务,你负责发旨给胤禵,令他把兵权移交给岳钟琪,火速来京奔丧,不得有误!”

胤禛缓缓口气说:“你等都是朕的兄弟,只要你等安守本分勤于事务,朕何不高兴呢?九泉之下的阿玛也会欣慰的。倘若谁再有非份之心,就不能怪朕不讲手足之情了。”

胤祀见胤禛一口一个朕,听起来是那样刺耳,但他只能把不满放在心中,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远在西域边陲的胤禵身上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公元1722年12月20日),康熙病逝,终年六十九岁,庙号圣祖,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简称仁皇帝。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公元1722年12月27日),四十五岁的胤禛正式登基。御太和殿,年号雍正。胤禛其余兄弟为避圣讳,都将各自名字中的“胤”改为“允”。

新皇登基,为了稳固江山愚民赂臣,大赦天下。雍正也明白皇位是如何得来,为了拉拢人心,贿赂亲臣,采取加封行赏的办法掩人耳目。当然,第一功臣便是隆科多,雍正封他总理事务大臣,袭一等公,授吏部尚书衔,又加封太子太保,赏三眼花翎和黄马褂,并尊称其为“舅舅”。于是,“舅舅隆科多”这个称号响遍朝野。隆科多的儿子玉柱加封刑部侍郎,侄子鄂伦岱早在雍正即位当天便封为大内侍卫总领,另一个侄子顺安颜也封为銮仪使。

其次当数张廷玉,授礼部尚书兼南书房总理事务大臣,权倾于朝。其弟张廷玖也授江南学政一职,另一弟弟张廷璐授户部主事。

鄂尔泰也因站在雍正一边,被破格升为大内侍卫都统。

对于众兄弟,雍正采用两手策略,打击一批,拉拢一批。允禔恢复其一度被剥夺的王爵,仍授直郡王封号。允祉与允祺已经是亲王封爵,则赏赐封地。允祐因为腿残不能外出做事,但他对雍正一直友好,也授其淳亲王封号。对于允祀,雍正本来准备夺其王爵,又怕众臣不服,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一直负责管理旗务,雍正担心引起旗主不服,才决定采用欲擒故纵的策略麻痹允祀及众人,不但不追究责任,反而晋封为和硕廉亲王。

允祥自不必说,雍正破例直接封他为和硕怡亲王,为了表示对允祥的厚爱,加封世袭罔替,成为大清开国以来第八位铁帽子王,能够代代相传。除此之外,令其执掌军务与户部事务。

对于原来的十四阿哥,自己的亲弟弟的处理上,雍正还真是有些头疼,他不能对其太过重用,否则一定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但也不能对其太过苛刻,这样会给天下人落下口实。正在犯愁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位足智多谋的人邬思道。

邬思道在浴兰堂内寂寞地度过了多日,胤禛顺利地登上九五之尊,成为大清国的第五位皇帝。邬思道从心里不服气,他自认为才华胜胤禛十倍,同为帝胄,自己只能做他的奴才。

邬思道把自己的悲剧归为一个“命”字,正是这“命”让他绝望了,真是人谋不如天谋,人算不如天算。他梦想的胤禛夺位所引发的清廷内讧、国家大乱也近乎成为泡影,似乎根本不存在夺宫一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所有的设想都被那场雪掩盖了。人的力量智谋是有限的,只能俯身听命于“天”。

邬思道正在嗟叹命运不公,太监王子才告诉他皇上有请,邬思道愣了一下才醒过神来,知道雍正找他,急忙随王子才来到雍正寝宫。

初登皇位政局不稳,雍正并没有立即迁入皇宫,便将这潜龙邸作为行宫,白天去皇宫守丧处理事务,晚上仍回雍亲王府休息。

邬思道明白现在见胤禛不同于往日那么随和,要行大礼才行。他入内纳头便拜,雍正说道:“邬先生请起吧,这里不同于皇宫,你与朕可以随便一些,像先前一样无拘无束地交谈。”雍正将自己烦恼的事情告诉邬思道,想争取他的意见。邬思道知道雍正早就对自己有所防备,要想保命,最好及早脱身。便趁机请求归隐。雍正本就对其心存戒备,但也感念他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帮助,因此不想置其死地,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邬思道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走之前,他为雍正举荐了贾士芳。雍正欣然应允。

邬思道在对十四阿哥的处理上,他让雍正命令十四阿哥去守护大行皇帝陵寝,实质上就是一种囚禁,但此举确实是对十四爷有利。能够保全他的英名和人身安全。倘若再让他回西疆,难免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祸端,到那时皇上将如何处置呢,不仅大动干戈,也坏了手足之情、君臣之份,对谁都无益处。皇上以为呢?

雍正点点头:“邬先生言之有理,但不知邬先生何时去终南山治疾,还需要什么尽管说来。”

“谢皇上恩典,奴才明日就动身,力争早日治好病陪贾道长下山服侍皇上。”邬思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建议说:“奴才临行前还有一事想提醒皇上,隆科多此人不可不用,也不可大用,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太信。奴才估计他要对皇上留一手,粘杆处的人报来消息,大行皇上曾有一份传位给十四爷的诏书,而隆科多仅仅给皇上一份诏书,另一份是他找到了没有呈给皇上,还是根本没有找到?皇上要留心一些。”

邬思道说完,道一声安就告退了,雍正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陷入沉思,邬思道的提醒有些道理。

“阿玛……”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在乾清宫内回荡。

允禵面对大行皇帝灵柩扑通跪倒,泪如泉涌,他跪行着爬到康熙朱红棺椁旁边,用手拍打棺壁哭喊着:“阿玛,你醒醒,阿玛,你醒醒,孩儿出征前你亲口对孩儿说要等儿臣凯旋归来,儿臣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阿玛,阿……玛,你要对儿臣说的话为何没有说,你许下儿臣的诺言为何没有兑现,阿……玛……”

心碎肠断的哭声感染了灵柩旁的皇子皇孙、文武大臣及众多嫔妃福晋,众人都跟着哭起来,有真哭的,也有干嚎的,整个灵堂乱作一团。

裕亲王福全走到允禵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褪儿不必伤心过重,应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有许多事要等着你去做呢?你阿玛生前最疼爱你,宾天之际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上你一眼。大行皇帝是喊着你的名字离开人世的,也许因为没有见到你而遗憾,他死不瞑目啊!”

福全这一说,允禵更伤心,抱住裕亲王又是嚎啕大哭:“皇叔,您老真的老了吗?阿玛的心意难道从来没有给您透露?呜呜……”

福全也老泪纵横,一边给允禵擦眼泪,一边难过地说:“褪儿认命吧,皇叔的确老了,谁还把你皇叔放在眼里哇,你要保重,保重。”

福全这句话惹恼了一直在旁边静观事态发展的允祥,他是奉雍正之命专门来灵堂监视允禵言行的。允禵无论怎么哭怎么说,只要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话都由着他,这是雍正的吩咐,但福全的几句劝慰话让允祥听了刺耳,这哪里是劝慰,简直是煽风点火。十三阿哥佩服雍正的谋略和胆识,哪里允许他们二人在这里煽风点火。允祥走过去和十四阿哥拌起嘴来,最终二人竟在皇陵前扭打起来。

雍正的母亲此时已被封为太后,按理说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是自己的儿子,不管是谁当上皇上她都有尊荣,但从她的内心来说,她更希望十四阿哥能当这个皇上。自小四阿哥就因为母亲的卑贱身份与其疏离,而十四阿哥却是孝顺有礼。看着他们二人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怎能不伤心。德妃走过去保住十四阿哥的大腿,让其助手,否则就要去死。十四阿哥非但不助手,还口出狂言,对雍正毫无敬意。恰巧雍正闻报来到灵堂,看见这个乱糟糟的场面气得脸色铁青,听到母亲与允禵的对话更是火从中来,怒喝一声:“成何体统!”

允祥这才松手站在一旁,灵堂里的所有人都上前见驾,只有十四阿哥直直地立着,丝毫没有跪拜的样子。雍正的脸色更为难堪,盯着十四阿哥厉声道:“皇阿玛尸骨未寒,你大闹灵堂,是为不孝。皇额娘规劝你,你不仅不听话,还出言相逼,是不仁。允祥不与你计较,主动退让,而你乘机殴打兄长,是不义。见朕不参反而出言相撞,是为不忠。来人,把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狂妄之徒给朕拿下!”

鄂伦岱等人早已对允禵目空一切狂妄至极的行为看不惯了,几人一起围上前来拿允禵。允禵大吼一声:“没有先皇圣谕谁敢拿大将军王!”

这话更让雍正窝火:“既然如此,可别怪朕无情,这可是你逼的。来人,削去允禵大将军王封爵,将他拿下!”

允禵再硬也犟不过几位大内侍卫之手,被牢牢地押住了,尽管他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

乌雅氏知道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允禵,急忙跪在雍正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雍正知道仅凭这一点罪名将允禵治罪众朝臣不服,俯身搀起额娘,跺一下脚转身走了。鄂尔岱急忙示意将允禵松开,也随皇上走了出去。

允禵在母亲的劝阻下出了灵堂,回到阔别几年的府中,他见到自己的房舍失修,布满了灰尘,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机,就像自己此时的心绪和处境,不觉又滚下泪来。

多日旅途奔波没有睡上一天安稳觉,也没有吃上一顿如意饭,吃不下也睡不着,辛劳不说,内心的苦痛与哀伤更是难以名状。今天回到京城,头一遭就给了一个下马威,内心能不气吗?

允禵让膳食房的人随便给炒几个菜,要了两壶酒,菜没吃多少,酒却喝得不少,直到喝得酩酊大醉。

允禵一觉醒来天已变黑,见允祀坐在旁边,两个人都在屋里唉声叹气,商量这雍正登基前的情景。他们预备联合众兄弟及各位旗主出兵讨伐,逼迫胤禛说出真相,向列祖列宗认罪并交出皇位。

十四阿哥让八阿哥趁着管理旗务之便,与东北五位旗主取得联系,让其配合发动兵变。

两个人认为,康熙在世时一直中意十四阿哥,并且亲口应承将皇位传给他,现在四阿哥雍正却夺得皇位,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逼宫而成。或许在这之前康熙早就准备好了遗诏。要想发动兵变,必须有合适的理由,将士们才会一呼百应。因为二人认为,为今之计就是找到册立十四阿哥的那份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