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昨天的通信记录。小心打来的那个座机号码,按这个号码重拨过去——居然是空号。
我浑身发冷,一下子全明白了。
抬起头,猛然发现,小心就站在门口,她冷冷地盯着我和我手中的电话,一言不发。
“你……你……”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声音有一丝颤抖,但又找不到适当的话题。
“你怎么了?”小心突然笑魇如花,朝我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
“你害怕?”她说,语气柔和,眼角带笑。
“怕……怕什么?”
“不怕,干嘛紧张成这样子?”
“紧张什么?”我故作镇定,却显得外强中干,底气不足,额头冷汗渗了出来,顺着眼颊,一滴滴滑落。
我坐在椅子上,后面就是墙壁——无处可逃。
她慢慢地走近了,缓慢地伸出手,朝我摸来,一如小心的手指纤细修长。但此时,却令我毛骨悚然。
“你究竟害怕什么?”她说着,往我的肩头抓来,我连忙侧身躲闪,却没躲开。
“你说,你说我会害你吗?”她叹了口气。
……
“你说啊。”她俯下身来,逼视着我,眼神凌厉,面容不再熟悉,长发披散在胸前。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你猜猜我是谁?”她突然又“咯咯”笑了起来。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而且也没有心情去猜她究竟是谁,我现在只关心的是——她究竟会怎样对我?现在的我,就像是任她宰割的羔羊。
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你不猜我是谁?”她笑着问。
“我……我猜不着。”
“那好吧,我让你看看我是谁。”她说着,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五官开始变形,眼球突出,眼角、鼻孔、嘴角慢慢渗出了血迹,那情景,就跟老黄猫死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猫!
是猫!
“好看吗?”她又笑了笑,说不出的恶心、恐怖。
“你说,好看吗?”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眼光落在了早上换下的那堆被自来水打湿的衣服上,我不由得心中一动——那上衣兜里有一道算命先生给我的护身符,如果真的有用,那可能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我要抽只烟。”我说,像是在哀求。
看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我起身走到床头,在几个衣兜里胡乱的摸索着,在上衣口袋里,我终于找到了那张灵符,悄悄地攥在手里——这是我的希望,我全靠它了!
要不要用符?赌一赌?如果有用,我就能逃出生天,但是如果没用呢?我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反复地改变着主意。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
糟糕!
她如果发现我想对付她,又会怎样对付我?
我豁出去了!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我扔掉烟头,从手心摸出揉成一团的符,它——早已被汗水渗透。
“你看这是什么?”我慢慢地将符展了开来。
她转过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睛内殷红的鲜血流在眼膛上,就如我在眼镜中见到自己眼内滴血的模样。
我竭力压抑自己紧张的心情,但动作依旧笨拙、机械。
“那是什么?”她语气中含着揶揄和嘲弄。
我没有回答。
将理开的皱巴巴的符一下子对着她,内心盼望着奇迹出现——她惨叫一声,顿时灰飞烟灭。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一切如原状。
我双手拿着符,呆立在那里。
她冷冷的望着我,也一动不动。
空气似乎凝固了。
究竟有没有用?我思忖着。
突然,她一把抓过我手上的灵符。
我大吃一惊。
她拿过去看了一眼,又一下子扔给我。
我的心凉了。
“我说呢,昨天晚上什么在护着你——原来你身上有法器。”她似乎气急败坏。
昨天晚上!
难道昨天晚上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她把我引到了天台,然后想推我下去!
我平安无事,完全是因为有这道灵符在身,救了我一命。可是现在,这符怎么就不灵了呢?
我拿起来,瞟了一眼,彻底失望了——今天上午修水龙头的时候,全身淋湿,连符也湿透了,朱砂画的符号变得模糊不清。
我叹了口气,看来命该如此。
“我会害你吗?”她莞尔一笑,却令我胆战心惊。
——简直鬼话连篇,不害我,昨天晚上会想着推我下楼?
天渐渐黑了,她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举动。
期间有两次,我想偷偷地溜出楼去,却被她抓住我的手腕,轻轻松松地拖了回来。
被她捏过的肌肤上,顿时变得又青又紫——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人。就像睡觉的时候在梦中,梦见被打,醒来的时候,有时会发现身上真的有淤痕存在。
我知道,她在等。
等天黑以后,她阴气最盛的时候到来,那时候,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多么希望小心再打电话来呀,或者是随便哪个人打电话过来,打破这种窒息的气氛。我可以在电话中大喊救命,可是,手机上的信号灯兀自一闪一闪,根本没有任何人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