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膛目结舌,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饿了?”他森然一笑。
“不,不……我……我找厕所……”我结结巴巴地说。
“哦,是吗?那进去坐坐吧!”老人说着,随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门外犹如两个世界,门一推开,房间里一股喧闹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碗筷碰击发出的响声,两个小孩的争吵声,中年人的劝酒声……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显得嘈杂吵闹。
“进去坐一会儿,喝一杯酒吧!”老头子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一股冰冷冷寒意涌来,让我不寒而栗,便下意识的一下子挣脱了,连忙拒绝道:“不了,不了……”说着便仓遑地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可能是我多虑了。
躺在火堆旁,想起彭路发刚才大块哚颐的模样,我想着。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闭上双眼,继续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滑过我的脸颊,顺着脖子,慢慢地朝胸口移去,我悚然惊醒,猛地睁开眼,四周静悄悄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刚才熊熊燃烧的柴火,此时连半点火星都没有剩下。
冰凉的手指划过了胸口,让人感到****难奈。
眼前并没有人。
会是什么东西?
我随手朝胸口摸去,摸到的是一条冰冷、滑腻、软绵绵的东西,一种触电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是蛇!
我摸到的正是蛇的尾巴,此时,它正在我的身上游走!
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窜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事?”黑暗中传来了戚刚的声音。
“有蛇!”由于恐惊,我的语音有一丝颤抖。
“啊!”他也惊叫了一声,随即我听到了他迅速起身的声音。
我僵持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真害怕一不小心将蛇踩在了脚下,或是那条蛇顺着裤脚绕了上来。
戚刚打燃了火机。
“在哪里?”他问。
“就在附近,刚才在我身上。”
我低下头,四下寻找。
在打火机的光亮下,我看到的情形却令我目瞪口呆——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睡在了野外,脚下是齐膝盖深浅的杂草,草尖上缀满了露珠,一阵轻风吹过,正在频频点头。
地上还放着我们的背包,蛇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我抬起头,能看见天际偶尔一两颗若隐若现的繁星。
“怎么回事?”我骇然问道。
“糟了!”戚刚惊道,“我们撞邪了。”
“啊!”我不由头皮发麻。
打火机的火光突然被风吹灭了,四周立时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戚刚使劲地打了好几次,火机却只溅出了一两点火星,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记起手电筒刚才就放在身边,于是弯下腰去,提心吊胆的在草丛中摸索着,偶尔抓起一两根枯枝,手电却不知踪迹。
“彭路发——”戚刚在黑暗中叫道。
“不用叫了,他们被带走了。”我道。
“什么——?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戚刚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也不知道,被那个老头子叫去吃饭了。”
“吃饭?完了,完了……”戚刚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彭路发他们可能确实遇到了危险,我黯然地站起身,猛地想起我背包里还带着手机,来到白衣这么久,一直未曾用过,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电?
我急忙摸到背包,摸索着取出电话,幸好刚才的暴雨没有将包湿透,电话放在里面还没有受到影响,此刻,绿色的信号灯正在兀自一闪一闪。
我喜出望外,连忙将屏幕灯打开,微弱的蓝光霎时散了开去。
借着光线,我看见戚刚站在面前不远处,赤裸着上身,满脸悲伤。
手电筒竟然就在我的脚下。
我拣起来,打开灯光,并拧下了荧光灯罩,光线没了约束,四下散了开来,方圆丈多的景物都清晰可见。
“走,我们去找找看。”我举着灯,对戚刚道。
“恩。”他机械地点点头,举步就走。
“等等——”我叫住他,“你不穿衣服吗?”
“不穿了,快走吧。”他催促道。
彭路发他们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今天正是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的日子,难道他们真的被带到了阴曹地府?
走了约十来米远,眼前出现了一座真实的土墙房屋,房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破落衰败,四处布满了蜘蛛网。
这座房屋的几间房门敞开着,只有角落里的一个门紧闭——这跟我刚才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昨夜看见彭路发他们就在房间内,关着门大吃大喝,不知此时是否依旧还在里面?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厚重的木门经过风雨的侵袭变得有点腐朽。
戚刚伸手推开了木门。
木门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像是迟暮老人的叹息,门框上掉落了一层灰尘,飞散在眼前,弄得一头一脸,我摇了摇头,正准备跨门而入,突然“哗”的一声,一个黑呼呼的东西从房间里面飞了出来,我们忙侧身避过,那黑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远远地向黑暗中飞了出去。
原来是一只蝙蝠!
我松了口气,等了几秒钟,见没什么动静,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股潮湿和霉臭的气息,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雨水,房顶上偶尔落下几颗水滴,发出“叮咚”的响声。
秦子安和彭路发果然在房间里。
此时,他们正仰面躺在地上的积水中,一动不动,秦子安的身旁就是我看见的那张木桌,木桌上还摆放着几双碗筷。
“老彭、老彭——”戚刚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彭路发的手臂连声叫道。
彭路发没有任何反应,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着戚刚的回音。
我将电筒直立在了桌上,看见桌子上的碗里还堆放着一些剩下的食物,都已经腐烂了,一层厚厚的霉菌溢满了碗中,桌面上散着死去的蛆虫,还有几只苟活下来的正艰难的蠕动着身躯。
我一阵恶心——难道昨天晚上他们吃的就是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