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地倚在窗边,静静地观望。
那黑影奔走的速度非常迅速,转眼间已然行近。他一袭宽大黑衣,脸上也严严实实的蒙着面巾,就像电视中独行大盗的装扮,看身影就是上次将我带到王自军家的那个人。
他径直朝我的窗前走来,在一丈开外,停留了几秒钟,似乎在倾听房间里的动静。
我把呼吸放得细长而缓慢,像熟睡中的人那样,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呼噜,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他是第二次出现在我的窗外,究竟是谁?
有何意图?
想揭开他面巾的冲动一下子涌了上来,我退到床边,把放在枕下的那把匕首摸了出来配在身上,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窗前。
那黑影慢慢地靠了过来,并不时机警的四下探望。
我准备好了,打算他在靠近窗柩的那一瞬间,我就出其不意地撕掉他的面巾,见一见这个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个人终于靠近了窗前。
我凝神静气,盯着他的举动。
黑影在两尺开外,站定了身子,我估计了一下距离,手臂还不能触到他的面巾。
“奇怪!怎么会没有人呢?”借着树荫透下的月光,他在窗外朝房间里张望了片刻,自言自语道。
我耐着性子,依旧一声不响。
黑影终于又朝前走了一步!
他的面孔几乎快要贴到了窗户的钢筋上,眼光在房内四处搜索。
此时,机不可失!
我一步跨了出来,用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朝他面上抓去。
黑影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偷袭,来不及防范,大吃了一惊,不过,他身手却异常敏捷,后退了一步,身体极力后仰,避过了我这志在必得的偷袭。
我大失所望,手掌顺势下沉,一下子抓住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然后用足了力气,猛的朝前一拉。
他一个跄踉,身子向前窜了一步,但最后却稳住了,双手合力,从上而下猛的用力磕在我的手腕上,我的手臂磕在了窗台上,让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我却极力忍住,没有松手。
黑影见不能奏效,一只脚蹬在墙上,顺势倒了过去,只听得“嘶——”的一声,他胸前的一大片衣摆被撕了下来。
“你是谁?”我看了一眼手上的布襟,沉声喝问。
黑影倒在地上后,一个懒驴打滚,隔开了二米左右的距离后,才一个鱼跃挺身而起,他站在那里,却并没有急着逃走。
“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天晚上,你自己小心才是。”黑影故意拿捏着腔调,似乎不想让我听出他的声音——即是如此,那他可能是我熟识的人。
我熟识的人,会是谁呢?
何老头是不可能的,那么会是——
秦子安?戚刚?唐大军?……
“为什么?”我放缓语气,故意问道,想从他的口中探得一些信息。
他却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去。
黑衣人好像对我并没有敌意。
我在脑中仔细地将在白衣认识的人都过滤了一遍,似乎觉得都有可能是,又都不可能是。
想起他的警告——今天晚上小心一点。难道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对我不利?
想到此,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忙穿戴整齐,换好了鞋袜,将匕首绑在了腿上,最后又将枕头放在了被盖下面,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模样。
一切准备妥当,我悄悄地出门而去,踩在石磨上,攀上了窗外的大槐树。
我选择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骑在了一个离地两米多高的大树丫上,这里既可以俯视地面,又能很好地隐蔽自己。
月影西沉,已快过去两个时辰了,可是依旧毫无动静。
我的眼皮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停地打着瞌睡,有两次还差点翻落到地上,我一激灵,强打精神,机械地睁大双眼,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院子里的大黄狗偶尔叫上两声,远处别人家的狗也懒散的回应一下。
鸡圈里未安睡的鸡不时地扑腾一两下翅膀。
远处,在梦中被惊醒的小孩,传来一两声啼哭……
这样的夜,多像记忆中老家的模样,我的思绪不由被带回到了儿时的故乡……
正遐想间,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嚎叫,这声音似来自矿山方向,低沉、嘶哑而又凄列。
我正准备凝神倾听的时候,声音竟然又嘎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一阵“嚓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透过树荫,引颈望去,十几米远处,四个人影正径直鱼贯朝何老头家行来。
果然来了!
我一动不动地爬在树丫上,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丁点响动,被他们发现了。
这四个人怕被人认出,面目被涂成了漆黑一片。
快要到窗前的时候,他们鬼鬼祟祟地放缓了脚步,左右张望着,然后蹲在了窗下,憋着声音,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什么。
过了几秒钟,一个人慢慢站了起来,露出半个脑袋,朝房间内窥视。
“在睡觉……睡得给死猪一样!”那人瞄了两眼后,又蹲下身,低声跟其他人说道,虽然他竭力压低声音,但我与他们的距离相隔不远,他的话声还是被夜风清晰地送入了我的耳内。
“现在怎么办?”一个人问。
“按原计划办啊。”朝窗内窥视那个人回答道。
“哪谁上去?”
“当然是他了。”一个身材魁梧肥胖的人用嘴努了努蹲在最边缘,一直未出声的一个人道。
那人听了,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两米高的围墙,找了个位置,又退后了几步,看样子打算翻墙入内。
“等一下——”他正打算起跳的时候,那个肥胖的人突然道,“带上这个!”说着并从缚腿上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那人摇了摇头,示意用不着。
“带上吧!以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用牙齿横咬在口中,然后纵身一下子翻过了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