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锁好他的房门,打算下楼而去,楼梯里面堆满了垃圾,异常脏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打扫房间。
在楼梯口,我遇到了行色匆匆的秦子安。
“你这么早到哪儿去了?”我问。
“进房间再说!”秦子安一把拉住我的手,半拖半拉的又将我朝他的住处拉去。
我心中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进了房间,秦子安迅速将门锁上了,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打算到村公所门口打个电话——那电话已经不能用了,被吴开士他们拆了。”
这些事情在我意料之中,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
“现在陈大发他们正在四处抓你。”秦子安继续说道:“他们四处散布谣言,说你昨天晚上,杀了柳老幺他们。”
“什么?”我心头一震,只觉得血直往上涌,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他们也太卑鄙无耻了!”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这样做,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对付你了。”
“谭师傅可以为我作证啊。”我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谭师傅是可以为你作证,可是,你想想,他们既然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就不会听别人为你开脱——即使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你根本不是凶手,但又能怎么样呢?”
我黯然无语。
“刚才我到王自军家去看了一下。”他又道。
“那几具尸体烧了吗?”我问。
“还没有,不过我看见堆放了许多柴火在王自军的房前屋后。”
“他们打算连王自军的房屋一起烧了。”我想起柳老幺昨天晚上对胖子的提议,现在他们正好有个理由了。
“可能是。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尽快离开白衣。”
“我要回何老头家换套衣服,不然这样出去,会引人注目。”我道。
“不行,何老头家,他们肯定早安排了人把守,你现在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如果你不介意,就将就一下穿一套我的衣服。”
秦子安身材魁梧,我穿上他的衣服,显得特别宽大畸形,就像一个小丑演员,行动也极为不便。秦子安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道:“这样出去,可能回头率更高。”
我也这样认为。
“穿这一套吧!”秦子安将隔壁房间带来的那套衣服拿了出来,扔给我道:“穿这套试试。”
“这不是要用来作证据的吗?”我有点犹豫。
“做什么证据,快穿上吧!”秦子安催促道。
我穿上后,秦子安左右瞧了瞧,笑道:“还挺合身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然后有又将帽子和眼镜递给我,吩咐道:“将这个也戴上,别人一眼就不容易认出来了。”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确实换了个模样。
“你猜,我刚才在王自军家发现了谁?”秦子安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徐徐吐出青烟道。
“谁?”我问,此时我没兴趣猜谜。
“光头!”秦子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跟文刀山在一起的那个光头?”我也挺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个别文刀山在一起的那个光头,不过看样子也是矿上的保安,这至少有一线希望——你现在找个地方先躲一下,晚上有机会再想办法出山——他们说不定马上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我皱起了眉头。
我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向下张望,只见此时街道上人头拥挤,正是上午白衣赶集最热闹的时候。街上尽是背着背篼的附近农民,上街购买一些日用品,叫买叫卖声传来,一派繁闹景象,昨夜的僵尸,鬼魂和赵前一伙人贪婪的罪恶,似乎是那样的遥远。
“有没有想出来,什么地方安全一点?”秦子安问道。
“后山。”我只能想到这个地方,后山面积大,树木参天,不要说躲一个人,就是藏上一个排的人都不容易找到,谭师傅不也说过,当年白莲教的人不也是躲在后山来逃避追捕的吗?
“后山确实可以,但是……”秦子安沉吟道,“我们就知道一条上山的路,并且还要经过矿区,恐怕也难避开他们的耳目。”
“还有就是谭师傅附近……”我想了一下道:“昨天晚上我去哪儿,发现他是单家独户,四周全是大片的竹林,除此之外,就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那好,就先到谭师父那里去暂避一下,天黑后,我来找你。”秦子安拍了拍我的胳膊,似安慰又似鼓励。
我将帽沿拉得很低,穿行在人群中间,并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我这一身打扮,与周围农民朴实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幸好,白衣来的外地人较多,他们可能也见怪不怪了,最多只是好奇的多打量几眼。
穿过正街后的一条小巷子,就是通往谭公鹏家的小路,我一路走一路四下探看,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为了安全起见,我在谭师傅家十几米远的竹丛中隐藏起来,观察了一下情况。
我听见谭公鹏家传来一阵紧密的小狗叫声,还充满着稚气。
谭师傅家养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猎狗,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
现在狗一直叫,莫非有其他生人在此?
我心生窦疑,借着竹丛的掩护,慢慢地靠近了他的屋前。
谭公鹏卧室的门大敞开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了人的说话声。
果然有人!
可惜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
我又向前移了几米距离,这一次能清楚地看见房间里的情景:只见谭公鹏躺在床上,房间还有三个人,一个瘦高个站着,另外两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坐着的一人手中握着匕首,正悠闲的剔着指甲,另外一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头顶铮亮,赫然就是光头。
门口那只小黑狗正瞅着房内的几个人不停的吠叫,见房间的人稍微有一个动作,那小黑狗就惊惧的退后几步,然后又是一阵狂吠。
说话的是站着的那个人,因为狗叫声的干扰,我听得隐隐约约:“……老头子……不要胡说八道……这么老了,骨头散了……重新接起来可是很费事的啊!”
谭公鹏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看样子,那几个人正是赵前一伙的,此时正在威胁谭师父。
“乖乖的,听话点,有你的好处。”那人又道,“别惹麻烦,否则……嘿嘿……。”说着他又冷笑了两声。
我听得热血沸腾,真想冲进去,给他一阵拳打脚踢,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只听那人又说了一些狠话,然后几个人站起了身,走了出来。那条小狗,惧畏的退了几步后又跟了上去,依旧不住口地吠叫。
光头走在最后面,他假意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回身,一脚朝那只小狗踹去,这一脚正中狗肚子,那狗惨叫一声,被踢飞了两米来远,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畜生!”谭公鹏躺在床上,大声骂道,刚骂了一句,我就听到他又传来一阵喘息和咳嗽声。
那光头若无其事的“哈哈”大笑两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