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夫、陈立夫两兄弟在******为首的国民党内,虽位不显尊,排不到前几位,但政治份量在国民党内却有“天下姓蒋,党姓陈”之说,陈氏兄弟主持国民党党务二十五年,与******关系非同一般。******对陈氏兄弟亲之、敬之,但又怕之、忌之。从陈氏兄弟早年政治上起家的情况中可以得知,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他们代表了国民党内排共、反共的****势力。对此,******曾指出:“****在组织上占了极大的优势,我们在党务方面已毫无地位了。陈果夫、陈立夫便利用他们的地位,在各省发展****。”在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后,靠党务起家的陈氏兄弟,四面出击,肆意扩张,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陈氏王国,简称CC团。CC团的巨大影响和在国民党内所起的作用在民国政坛上足足维持了20年。对陈氏兄弟政治上的发迹与顽固的反共立场,******是非常清楚的。他也深知,与这样的人交往,非得有过人的胆识与气魄不可。
抗战胜利之初,国内人民翘首以盼,希望实现国内和平。******假借人民之呼声,施放“和平”烟幕弹,邀请******来重庆和谈,对即将出现的国共和谈局面,陈氏兄弟却极力诋毁与反对,他们在不同的场合都散布抗战胜利后******必须先铲除异党,加紧“反共”,陈立夫在一次国民党高级干部举行的茶话会上说:“现在敌人是共产党,对共产党只有杀,怎么还有人说国共合作?”陈氏兄弟多次向******建议,反共必须旗帜鲜明,政治上不怕撕破脸皮,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军事上实施打击,争取先发制人。对陈氏兄弟这样的顽固“反共”两手,******通过“和谈”,企图逼共产党人就范,因其用心之险恶与诡秘,不便与陈氏兄弟商量。对此,陈氏兄弟不能理解******“和谈”之目的,因而,对蒋之做法颇有微词。
******等人来重庆后,为了真正实现国内和平,并达到民主建国的目的,就广泛地接触各界代表与各方面人士,向他们介绍宣传共产党关于战后和平民主建国之主张。******提出,此次谈判中还准备找陈氏兄弟这样的****人物谈谈。对******的做法,当时,党内有的同志不理解,认为找这样的反共派对话是不妥的。为了做好疏导工作,******在公开的场合里对代表团的工作人员说:“我到重庆来,还不是为了跟反共头子******谈判吗?”因为“国民党现在是****当权,要解决问题,还要找****,不能放弃和****接触”。******所说的****,当然也包括了陈氏兄弟。当有人谈到二陈顽固的反共态度时,******笑一笑说:“二陈兄弟反共,但也曾有过联共的时候。抗战前后,他们兄弟二人主持国民党与共产党的秘密接触和谈判,促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这是值得肯定的。看一个人既要看到他不好的方面,更要看到他积极的方面。现在,二陈是国民党的当权人物,他们的言行对国民党的影响很大,不找他们谈行吗?再说,真理不怕宣传,过去我们与二陈接触太少,不能将共产党的主张向他们宣传,争取他们的理解。今天机会来了,要珍惜,不能放弃。”(李海生等:《民国两兄弟陈果夫与陈立夫》第376页)于是,******决定专程拜访陈氏兄弟。
9月7日,******与******、王若飞一行前往重庆学田湾“高庐”拜访陈立夫,恰巧陈立夫外出,******一行只得扫兴而归。9月18日,******又登门拜访陈果夫,正患痨病躺在床上的陈果夫听到门房的报告,先是惊讶,随后慌乱不已,他万万想不到******会屈尊光临,由于思想上一时无准备,加上有病在身,特别是担心见了面,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搅乱了和谈局势,乱了阵脚,会让******难堪。于是,就“以久病床褥,身体不宜会客为由”,拒绝了******等人的好意。
******诚心拜访陈氏兄弟,然两次上门均落空,但他并没灰心,决定再去“高庐”拜访。这一天,陈立夫正好在家,双方见面,互相客气地寒暄一番后,便进入了各自事先思考的主题。
陈立夫先开腔,他决心劝说******等共产党人放弃共产主义,改信三民主义,他直截了当地说:“毛先生,余以为中国人应信仰三民主义,这是孙中山先生提出来的,目前,只有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马列主义是外来的,不符合中国的国情。”
“哦?”******听得饶有趣味,不乏机智地反问道。
陈立夫接着说:“毛先生亲自到陪都来,我们很欢迎。不过,谈判要成功,关键在于****要放弃外国的思想观念,放弃一党的武力和政权,与政府共图新中国之建设。不然,政府即使想和,也没有办法。”他还说:“信奉三民主义,其他的问题都好办。”陈立夫说得毫不含糊。
陈立夫的一席话,可说居高临下,态度骄横,而且暗藏杀机。******早知陈立夫说话办事左右开弓,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气势与作风。但******毫无惧怕与退缩之意,他完全以一种真诚交往的姿态回应陈立夫的一番问话。******不失礼貌地说:“我是要求教于你,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是联俄联共;你们的三民主义,却是反共剿共,这样的三民主义怎么让我们相信呢?”说得这里,******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他接着说:“打了十年内战,共产党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发展壮大了。而国民党剿共的结果,却同时引进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险些遭到亡国的祸害,这一教训难道不发人深省吗?”******的这番话一下子说得陈立夫语塞,无言以对,神情尴尬。为了缓和谈话气氛,能继续双方的交谈,******又笑着说:“看来,你们的那个三民主义还是行不通,我们也不能相信。”
陈立夫眼见自己要败下阵来,又只得重谈开头的话题,佯装严肃地说:“一国之中,不能有多种政权。现在抗战胜利了,你们应该放弃武力政权。”
听到这里,******颇不同意陈立夫的观点,当场予以驳斥。他说:“我们上山打游击,是国民党剿共逼出来的,是逼上梁山,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封他为弼马温,孙悟空不服气,自己鉴定是齐天大圣,可是你们连弼马温也不给,我们只好扛枪上山了。”(王炳南:《回忆******在重庆》)
******幽默的比喻,诙谐的语言,听得陈立夫哭笑不得,骂是更骂不得,但心里倒有几分钦佩。他惊叹******其人,演说及文章,统兵驭将,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当今中国,绝少有人能与之争锋。
谈话最后在开诚布公,各抒己见的气氛中结束,分手时,双方都对谈判寄予希望。双方也为对方敢于直言,说出分歧,公开辩论的勇气而感到心仪。
从******与陈氏兄弟交往的故事中,我们不难看出,******恢宏的气度,宽广的胸怀和高超的斗争艺术。狭路相逢勇者胜,******真正称得上伟大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