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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野,你还记不记得这张脸?”
“记得!记得!高脉脉嘛!”
战野在心中默默算着,这是今晚第一百四十五次,第一百四十五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被迫做出同样的回答。现在只要有人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他都会机械地作答:“高脉脉”。再这样下次,他非疯了不可。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生的分上,他早一拳把她揍晕了,还容得她一直在他眼前放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发作之前先将她从眼前挪开。剪断了导火线,总不存在什么爆炸隐患了吧!
“高脉脉,你听着:这里是特洛亚酒吧,是我打工的地方,我要专心工作,没办法跟你待在一起。所以,你先回去,好吗?”算他求她了!
“你工作你的,我坐在这里就好。”她的坚持如滔滔海水,汹涌不绝。她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他忘记她的脸,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万一明天他又不记得她是谁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战野最后的容忍正在流逝,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麻烦你先回去,好吗?”
“你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高脉脉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你怎么这样对你女朋友说话?”车神最见不得男生欺负女生,她早就看死变态不顺眼,这下子逮到了吧!“你女朋友坐在这里陪你还不好?你这个死变态真是不懂得珍惜嗳!”
他所剩无几的耐心在车神面前完全挥发殆尽,扯着嗓子他叫了起来:“我懂不懂得珍惜不要你这个臭人妖管。”
“我今天还就管定了。”她卷起袖子一副要好好干一仗的样子。
高脉脉慌了手脚,一下子拉拉这个的衣服,一下子扯扯那个的袖子,“你们……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
“是她先多管闲事的!”战野火气上来也跟着失去了理智,将手中的酒杯丢下,他扬了扬拳头,“打就打,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会让着……”
“轰”的一声,他话未落音,她拳头先上去了。他的脸被揍歪在一边,手直觉地伸了出去。车神躲闪不及,只能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不疼?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侧望过去,他的手停在距离她的左脸两厘米处,他的眼直直地留在她的脸上,眼中闪烁的全是不舍。她怔怔地回望着他,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了自己吃惊的表情——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好像很舍不得似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喂!”她高傲地叫着,“死变态,你要打就打,停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不行……”他喃喃自语,手缓缓地落了下来,“不行,我根本无法对你动手。”
什么叫无法动手?你装什么绅士?车神挑衅地瞟了他一眼,“你得‘青年痴呆症’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冲我挥拳头可没留情,当时我肩膀上的淤青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消去。”
“现在不行了。”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拿起酒杯,脚下的滑板朝目标滑动着,速度却比平时慢了许多。
呆呆地瞅着他的背影,车神伸出中指朝他比了比,“死变态又在变态了!玩什么深沉?哼!”
拿起另一个托盘,她去收拾酒杯什么的,从战野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顺道挤了挤他,算是小小的报复吧!谁让他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她伤脑筋。
透过酒吧里的灯光,高脉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俩交叠的身影。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中午战野在学生餐厅里所描绘的那个女生究竟是谁。
可是,不甘心啊!她努力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什么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什么也没做,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战野?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在特洛亚酒吧接近关门的时间,客人已经渐渐离去。侍应生们忙着打扫,吧台这边只剩下战野、车神和一直守在这里的高脉脉。
鼓足勇气,战野觉得是该他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我想和你谈谈。”对象自然指的是高脉脉。
“好!”她点了点头,坐上高脚椅,等着听他开口想谈的内容。
车神看着他们两个,随口说了一声:“我过去那边帮忙。”
“不!你留下。”战野出声阻止,“我想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更好一点,如果让我单独面对高脉脉,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才好。”不是借口,他是真的这么想。
车神瞟了高脉脉一眼,“你不介意我留下吧?”
我介意有用吗?微笑着,她摇了摇头,“你就留下吧!”
一切就绪,战野倒了三杯冰水放在每个人的手边,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或许冷却的心情更能让他坦率地说出心里话。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对吗?”
高脉脉眼神一颤,连背脊都变得冰冷,但很快她用笑带开了,“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症,可是你不能因为记不住我的脸就否定我们的感情。”
战野双手向下压了压,他要压的就是她激动的心情,“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面容健忘症,并不代表我失忆了,即便我真的失忆了,我的感觉还在。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并不爱你,或者该说我爱的不会是你这种类型的女生。”
他的直截了当让车神和高脉脉同时愣住了,两个女生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战野下意识地耙耙头发,“跟你相处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观察你,感觉你。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回忆起你所描述的过往,就在我极力去回忆的过程中,有一个问题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既然我们是情侣,以我的个性一定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把你当女朋友,可是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爱的感觉。”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否认我们的爱情?”高脉脉跳了起来,大眼睛里一点点泛开水花。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终于还是要放弃了吗?不甘心啊!
车神也跟着帮腔:“喂!死变态,你想不起来就说想不起来,干吗要说这种话?”
“我们真的有爱情?”棕色的眼紧紧地追着高脉脉那张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容颜,他的语调却是异常的坚定,那是最后的宣判:我们之间不曾有过爱情,不曾!
“或许你是我的同班同学,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很好,可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一定不曾爱过你。”
如此残忍的话他不想说,却不得不说。他不要自己的爱情在她的纠缠中永远沉寂,他更不要她的生命就围绕着一段幻想中的爱情。爱……是容不得欺骗的。
“你可以编出一大堆的故事,你可以拿出很多证明,你可以永远跟在我的后面,但是你骗不了我的感觉。”
泪水,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冒着寒气的冰水中。泪被冻结成心伤,冰被熨烫到融化。
再次抬起头,高脉脉的双眼中已满是悲伤,“你总是记不住我的脸,也总是记不住我的感情,可你却能清楚地记得你不爱我的事实。”
“这么说,你和他之间,真的,不是……情侣?”车神吃了一大惊,忙用冰水灌下去,堵住自己惹事的嘴,“当我没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吸吸鼻子,高脉脉捧着冰水如捧着自己的心上的冰冷,“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是隔着走道比邻而居的同学。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很聪明,数学、物理、化学都非常棒,每次我有不懂的题目,都会请你教我,久而久之我们就走得很近。不!应该说是我总想走近你的生命,可是你却总是不自觉地躲开我。于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总是记不住别人容貌的秘密。我想让你记住我,只记住我一个,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然后,你就每天不分时间段地出现在我面前,就像现在一样,对吗?”战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他或许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但是他的记忆力并不坏,他记得那些事,只是无法将它们和主语对应起来,再加上它们又不属于愉悦的那一部分,所以他的大脑主动将它堆进了垃圾桶,只等着做最后的“清空”。
没有后退的余地,高脉脉哭哭啼啼地瞅着她所爱的这个有严重面容健忘症的男生,“我早上在学校门口等你,等着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进了班级再问你一遍,坐到座位上问第三遍。接下来在课上传纸条,课下追着你跑。你参加足球比赛的时候,我在绿茵场边追着问你,结果你踢进了一个乌龙球……”
“那是我高中最后一场足球比赛,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记得!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虽然记不清主语,但是谓语、宾语、定语和补语他都可以回忆起来,“我的乌龙球害得学校足球队失去了进军最后决赛的机会,虽然大家以理解的态度原谅了我,但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
深吸一口气,高脉脉将这个“所以”说下去:“所以你第一次开口骂了我,你说我好烦,打乱了你的生活。结果……”
“结果你哭了。”第一次把女孩子给惹哭,那种感觉在一个男性的生命里是很难忘记的。
她却笑了,为了他的善良,“明明就是我的错,可你面对我的眼泪却显得手足无措,你结结巴巴地道着歉,说你并不讨厌我,只是不喜欢我用这种方式对你。知道吗,战野?就是你那番并‘不讨厌我’的表白,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这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还记得,对吗?”
那是我一生的败笔,我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为了那段话,我足足捶胸顿足了三个晚上,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给缝上。因为我不仅给了你表白的勇气,我还没有勇气毁了我们的约定。
他那种表情,高脉脉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地当成“感慨万分”,车神很诚恳地将它划归“悔恨莫及”。
“之后呢?之后怎么了?”她在意的果然只是故事情节——没良心的家伙。
高脉脉不介意为她演奏那段青涩时节的恋曲,“之后我们约好:如果高三暑假结束,你还没有忘记我就给我打电话,那就意味着你接受了我的感情,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这么说,死变态完全将你忘光光了,是吧?”车神话已出口才想起要后悔,捂住嘴巴她补上一句,“你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她的话高脉脉可以当做没听见,然而发生的一切她又怎能忘记。手指轻触着杯子中透出的冰气,她不知道该如何将所有的遗憾排空。
“高三的暑假,我一天一天在家里等着,用最甜美的表情等待着爱的降临,我总想着或许下一刻……或许就在下一刻你就会告诉我,‘我发现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就是这么点念头支撑着我每天坐在电话旁边,一步也不肯离开,整整两个月,我甚至没有走出家门。我害怕你的电话会在我睡梦中来临,所以我将电话放在床边,每天临睡前都要检查它是否挂好了,就怕你打来了电话,我却接不到……”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我去大学报到,离开家去学校的那天,我仍然不肯从期待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我告诉自己:你一定记得我!一定记得!你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你的感情。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我去找你,先去警校,找不到我就在那里等,一天一天只要有空我就去警校。终于我等到了知道你消息的人——你的小姑姑战郁。”
她浅浅地喝上一小口冰水,那等待的心情随着语气的起伏急待冷却,“即使只是知道你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我来到了罗兰德学院,我找到了你。可你却已忘记了我!干干净净地忘记,彻彻底底地打破我所有不想醒来的梦。”
“所以你就利用我有面容健忘症这个弱点来骗我?”这才是战野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是的。”她不为自己找理由辩解,骗了就是骗了,利用了就是利用了,说再多也只是另一次欺骗,“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症,我想如果我说‘高脉脉是战野的女朋友,战野曾经很爱高脉脉’,你会因为自身的弱点而无从辩解,我期盼着你会在这层关系的诱导下,发现我的美好,真正地爱上我——我就是用这样的心情欺骗你的。”
从一个女生的角度,车神明白了她谎称自己是死变态女朋友的理由。因为她也那么想成为卓冠堂少堂主的另一半,她也如此努力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如果有一天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他突然走到她的生命里,用一种极端强硬的态度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少堂主夫人的人选,你是谁?一边去!或许……大概……差不多她也会受不了地采取这种骗自己的方式,让未完成的梦继续演绎下去。
双手握着杯壁,高脉脉再一次地让那种冰冷的感觉痛澈心扉,“我以为一切会顺利地进行下去,没想到换回的只是又一次伤害。千算万算,我万万没有算到的只有一个:这世上竟然存在那个让你不会忘记的人。”
车神尴尬地两边看看,在心里抱怨起来:你们俩干吗都瞧着我,又不是我主动让这个死变态记住我的,我才不稀罕咧!
“其实我该谢谢你。”晃动着手中的冰水,战野向高脉脉举杯,以水代酒做感谢,“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想要一个温柔、害羞,凡事都会以我为中心的乖巧小女生做女朋友,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自己期待的爱情是多么可笑。那种女生并不适合我,我要一个活力四射,可以将我的坏毛病骂出口的家伙。一颗真诚的心,一个真实存在的女生,一段真挚的爱情,这才是我所需要的爱情。”
和高脉脉相处的几天,每当她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瞅着他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臭人妖跟他叉着腰叫喊的模样。烈酒过喉,醇香入腹,那就是她给他的感觉。
他那是什么痴迷表情?看得高脉脉来气,将目光停留在车神身上,她的语气不乏酸意,“你找到了,对吗?”
战野的回答是——沉默。他是找到了,可人家连甩都不甩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幻想铸造的卓冠堂少堂主。要是有个真实存在的情敌,他们也好比照牛仔的方式用枪比一比。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他的头都大了!
静静凝望着他,高脉脉忽然感慨起来:原来战野也会有为爱烦恼的一天,虽然不是为了我。但上帝到底是公平的,一报还一报,她有一种宿怨终了的畅快,“看样子我所受的罪,你也要经历一遍了。”
是啊!我这不就在受罪嘛!说到这个,战野抬起眼很认真地冲着高脉脉说了一声:“对不起。”无论如何,这个“对不起”都是他该对她说的。
轻轻地摇着头,高脉脉轻轻地笑开了,“你不欠我什么‘对不起’,我也不要你的‘对不起’。”因为是我亲自将这种伤害的权利给了你,是我让你有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来伤害我。
交出了心的同时我们将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权利也同时交给了那个人,这是一场生命的赌注,没有人会百分之一百地赢,也没有人掌握着百分之一百的主动权。抽回爱的同时,我抽回了我的心,从你手中抽回了可以给予我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主动权,我要告诉你:真正可以伤害我的只有我自己,可以放飞希望的也只有我自己。
“梦醒了,我该去寻找我的新希望了。”走下高脚椅,高脉脉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冲着战野和车神轻轻地笑着,“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不会不会!”客套地摇着头,战野在心中蓦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出来是酸是甜,是苦是涩。
看见他尴尬的表情,车神忍不住糗他:“其实有你待在这个死变态的身边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哪里还敢嫌?”
她这家伙,真是个很坦率的女孩,一个让人很难去恨的女孩,“他所期待的福分还等着你送给他呢!”拍拍她,高脉脉话中有话。背上包,她知道,这一次真的要走了,“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战野。因为,再见你,你依然不记得我是谁。与其让我一个人活在回忆里,我希望这段回忆变成失忆。”
只是,战野……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你曾是我如此用心去爱的人,你是我努力创造的初恋,即便没有任何的结局,那份苦恋也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篇章。等我白发苍苍只能坐在摇椅里回想往事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在我年少的岁月中曾经有个人让我如此深爱过——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撼动力。
为了那一刻的回忆,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边映上一吻。在整个酒吧的哗然声里,在车神和战野还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她和她最后的话已消失在特洛亚酒吧门口。
“不要‘再见’,因为‘再见’时,战野再见的已不是高脉脉,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战野反反复复看着钱包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张照片,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这是谁啊?明星吗?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将一张明星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难道是我认识的人?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姐的机器眼扫描一圈,得出最准确的回答:“姓名:高脉脉;性别:女;身份:公子的高中同学兼追求者——报告完毕!”
“高脉脉?”横横竖竖看了好几遍,还是没什么印象,抽出照片他想丢进垃圾桶。脚已走到垃圾桶边,手却没有送出去。烦恼地耙了耙棕色头发,他掏出相册将那张照片放了进去,并在底下注明所有和高脉脉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高脉脉啊高脉脉,或许等我年老翻开相册的时候还能想起你,至少我会记得你奇怪的名字有个奇怪的读法。
收拾好东西,他踩着滑板把自己甩进沙发,心情不好,需要拿出来晒晒。可惜大家手中都有事,没人愿意帮他。
“这个记者团团长柯柯还真厉害!”甩动着手中的报纸,卓远之对柯柯佩服起来。
战野对她可没什么好感,一把抓过报纸,他凑了过去,“她有什么厉害的……《掩盖性别取向的作秀——评议战野女友的真实性》……”整篇报道他看了一半,就受不了地丢在了一边,“她这写得都是什么?简直把我说成是……那个那个了嘛!”
度天涯瞟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丢出一句:“你喜欢的人居然是车神那一型的,你不那个那个,也已经那个那个了。”
“度天涯,你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已经够烦了,你们还来凑一脚,还是不是朋友啊?
黑色漩涡一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反正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海蓝色潮水涌起,“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谁也帮不了我,总之这次我是死定了。”他的头靠着沙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根本不听我的表白,心里就只有一个幻想出来的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你干脆走出去告诉她:我就是你所说的卓冠堂少堂主,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是放弃吧!”
“你以为我向她坦白,她梦幻似的爱情就会结束吗?你太不了解少女心了,我告诉你:如果我真的告诉她我就是卓冠堂少堂主,不仅我自己会惹上麻烦,你的麻烦会变得更大。”卓远之才不干呢!这样做还有什么戏看?梅菲斯特绝对不会放过发挥恶魔本色的机会。
烦死了!“那要怎么办才好?”
战野愁苦的当口,一阵乐曲声响起。是歌剧!那种他听了腿就发软的歌剧。不用说,303寝室里会用这种高雅的东西折腾人的就只有王储殿下一个。
“度天涯,闭嘴!”随之而去的还有抱枕一只。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王子以最高贵的姿势打开抱枕,撩动着散在肩头的金发,“这是歌剧《卡门》中的《哈巴奈拉舞曲》。”
战野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管它是‘哈巴奈拉’还是‘哈巴哈达’?反正,总之,不要烦我!”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真是没品位!王储殿下配合着歌剧中的唱腔用纯净的男中音缓缓念道:“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被我爱上了,你就要小心了。”
卓远之明白了天涯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放这段舞曲的用意,虽然他总是冷冷淡淡,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原来还有这番心境。只怕战野那个笨小子弄不明白,瞧吧!
战野怔了怔,四肢齐动爬到CD机边听了又听,再凑到天涯身边嗅了嗅,“为什么?为什么‘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到底为什么?”
海蓝色的眼不客气地瞪着他,“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你到底想不想继续这段爱情?”“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阳光男孩带着灿烂的笑脸,把头点得快要掉了下来,话锋一转,他英气的眉头纠结到一处,“但是,为什么车神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她?还有……还有为什么被我爱上了,她就要小心?这是什么歌剧?意思不通嘛!”
做了一个晕倒的姿势,天涯痛苦地合上了双眼,上帝啊!被战野缠上了,该小心的是随便播放高雅音乐的我吧!
哎,谁来救救我啊!
卓远之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咖啡,向他敬一敬,“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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